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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街友21222032

蓝宝石谋杀 法国巴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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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加一章

   自从接到那个神秘的电话,丁团长的内心就变得紊乱了。
   过去,丁团长一直过着规律的生活。每天早晨起来,到附近的街心花园晨练,回家的路上,顺便给自己和女儿买一锅豆浆外加三张糖油饼,早饭后各自上班上学。忙碌到下班时间,丁团长往往不能正常下班,杂技团不断有各种会议,或者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他解决。真正清闲下来,总是天色发暗,家家窗户传出饭菜香味的时候。丁团长和女儿很少一块儿回家吃晚饭,丁团长在杂技团的食堂随便吃一点儿,女儿在大学食堂吃饭,如果提前回家,就在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吃一顿。只有逢年过节或者生日纪念日,父女俩才聚在一起,共同做一顿团圆饭。
   但近来,丁团长特别愿意早早回家给女儿做饭。女儿丁圆圆好奇地问,“爸,您最近是怎么了?杂技团让您退居二线了?”
   丁团长就笑,“你从小嘴巴就馋,爸爸亲自为你下厨,你反倒不乐意?”
   於是女儿就心满意足地享受爸爸的手艺,边吃边赞不绝口。
   丁团长慰贴地享受女儿的赞扬,经常停箸不动,直到女儿催促,给他夹菜,这才醒悟过来。
   神秘人没有再露面,丁团长走在大街上,总是警觉地注意前后的行人,耳朵捕捉任何熟悉的声音。虽然在女儿面前,他成功地掩饰了自己的慌乱,但丁团长明显感到危险的临近。
   那个神秘人既然出现,就必然布置陷阱,逼他就范。他太了解对手了,他知道这个家伙不会罢手,他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况且,丁团长了解他的目标是如此重大,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放手。
   等待是漫长而揪心的,丁团长忍耐着,承受着。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并且热切地希望能够与对手接上头,面对面地交锋。他不怕面对现实,更不怕对方出手。这件事情确实到了需要说清楚的时候了,无论历史多么久远,无论现实多么残酷,应该面对的事情,最终需要面对。对此,丁团长丝毫不感到恐惧。
   但他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故作神秘,为什么执着坚持。也许,这里面存在着什么误解,但神秘人的年龄使他不安,提出的要求更加令人难以解索。
   丁团长的耐心等待终於有了第一个动静。
   这天丁团长下班,骑着自行车路过一家农贸市场。他在蔬菜摊子前面转了一圈,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和瓜果梨桃。他想起女儿好久不吃黄花鱼了,顺路买了两条。回到家里,他把买菜的篮子掏空,正想清洗一下,忽然发现篮子底下躺着一张小纸条。丁团长的心跳加快了,他慌忙打开纸条,看到上面是一行电脑打印的字迹,全文只有一句话:
   “当戒指戴在手指上的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一股寒战贯穿了丁团长的全身,他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五十年前,梅里美的小说,那尊带来死亡的恐怖石像,象黑影一样掠过他的脑海。
   “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丁团长愤怒地想。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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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接到那个神秘的电话,丁团长的内心就变得紊乱了。
   过去,丁团长一直过着规律的生活。每天早晨起来,到附近的街心花园晨练,回家的路上,顺便给自己和女儿买一锅豆浆外加三张糖油饼,早饭后各自上班上学。忙碌到下班时间,丁团长往往不能正常下班,杂技团不断有各种会议,或者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他解决。真正清闲下来,总是天色发暗,家家窗户传出饭菜香味的时候。丁团长和女儿很少一块儿回家吃晚饭,丁团长在杂技团的食堂随便吃一点儿,女儿在大学食堂吃饭,如果提前回家,就在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吃一顿。只有逢年过节或者生日纪念日,父女俩才聚在一起,共同做一顿团圆饭。
   但近来,丁团长特别愿意早早回家给女儿做饭。女儿丁圆圆好奇地问,“爸,您最近是怎么了?杂技团让您退居二线了?”
   丁团长就笑,“你从小嘴巴就馋,爸爸亲自为你下厨,你反倒不乐意?”
   於是女儿就心满意足地享受爸爸的手艺,边吃边赞不绝口。
   丁团长慰贴地享受女儿的赞扬,经常停箸不动,直到女儿催促,给他夹菜,这才醒悟过来。
   神秘人没有再露面,丁团长走在大街上,总是警觉地注意前后的行人,耳朵捕捉任何熟悉的声音。虽然在女儿面前,他成功地掩饰了自己的慌乱,但丁团长明显感到危险的临近。
   那个神秘人既然出现,就必然布置陷阱,逼他就范。他太了解对手了,他知道这个家伙不会罢手,他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况且,丁团长了解他的目标是如此重大,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放手。
   等待是漫长而揪心的,丁团长忍耐着,承受着。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并且热切地希望能够与对手接上头,面对面地交锋。他不怕面对现实,更不怕对方出手。这件事情确实到了需要说清楚的时候了,无论历史多么久远,无论现实多么残酷,应该面对的事情,最终需要面对。对此,丁团长丝毫不感到恐惧。
   但他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故作神秘,为什么执着坚持。也许,这里面存在着什么误解,但神秘人的年龄使他不安,提出的要求更加令人难以解索。
   丁团长的耐心等待终於有了第一个动静。
   这天丁团长下班,骑着自行车路过一家农贸市场。他在蔬菜摊子前面转了一圈,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和瓜果梨桃。他想起女儿好久不吃黄花鱼了,顺路买了两条。回到家里,他把买菜的篮子掏空,正想清洗一下,忽然发现篮子底下躺着一张小纸条。丁团长的心跳加快了,他慌忙打开纸条,看到上面是一行电脑打印的字迹,全文只有一句话:
   “当戒指戴在手指上的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一股寒战贯穿了丁团长的全身,他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五十年前,梅里美的小说,那尊带来死亡的恐怖石像,象黑影一样掠过他的脑海。
   “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丁团长愤怒地想。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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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陆一洲第一次约会丁圆圆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其实说是约会,不如说是巧合。那天,学校组织暑期法国文学知识讲座,主讲人是陆一州的研究生导师。由於是在暑期进行,来的人不多,但学校阶梯形教室里还是零零落落坐满了一大半。讲座还没有开始,陆续到来的听众发出嗡嗡营营的低语声。陆一州给讲坛上的盖碗茶杯斟好茶水,撇头看到听众席上有人冲他招手,是丁圆圆。陆一州马上到前排自己的位置,捧起资料就跑到丁圆圆身旁的座位上。
   “主讲的是你导师啊?”
   “对,洪教授在北京法语文学界堪称泰斗。”
   “不错,你运气蛮好的啊。”
   “谢谢。”
    刚刚到达的洪教授敲敲讲坛上的麦克风,讲座开始了。两个人立刻安静下来,专心听讲。
    今天,陆一州一反常态,对於洪教授的讲座竟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坐在听众席上,身旁是他这几天日思夜想,朝夕向往的心上人,他怎能平静下来呢。陆一州虽然目不斜视,貌似专心,但耳朵敏锐地感受着丁圆圆的存在,捕捉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倾听她的呼吸。有时,偶一回眸,透过远处窗口投射过来的光线,可以看到圆圆鬓角茸茸的汗毛,陆一洲登时心如擂鼓。
   就这样心慌意乱,直到讲座结束。陆一州这才想起自己职责所在,慌慌张张地起身,到讲台帮助教授收拾材料,这时,丁圆圆叫住他。
  “今天有时间吗?我爸爸想见你。”
  “什么?你爸爸?”陆一州有些手足无措,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有,有,当然有时间。”
  “我爸爸还记得当年那个被录取的小男孩,他老同学的儿子。”
  “丁团长还能记得我!”陆一洲兴奋地叫道。
  “也许因为跟你妈妈是中学同学的缘故,印象特别深。”
  “请,请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陆一州手忙脚乱地帮助教授收拾材料,以至于教授万般不解地用斜眼儿打量他。好容易把教授对付走了。陆一州迅速回到丁圆圆身边,“抱歉啊,让你久等。”
  “这不是挺好的吗。”丁圆圆环视周围,同学们差不多走光了。
  “我先上街,我得。。。得买些礼物。”
  “用不着,到我家你可以随随便便。”
  “第一次去,还是不要失礼吧。”
  “好吧,那我陪你去,正好能给你领路。”
   陆一州脸上微涩,但心里在欢呼雀跃。
  “太好了,我对北京还不很熟悉。”
   两个人乘公共汽车,到动物园转车后直达西单商场。一路上丁圆圆很少开口,只是用一只手抓住吊环,向窗外观看,身子象是风中的芦苇似的来回摇晃。陆一州心神不属不断走神儿,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顿口不言。两个人象是陌生人,但目光又时不时碰撞一下,爆闪出火花。西单商场到了,丁圆圆没有打招呼就跳下车,陆一州慌忙跟着后面,丁圆圆忍不住掩着嘴笑开了。
   “你陪女孩子逛街都是这样沉默不语吗?”
   “我,我没陪女孩子逛过街。”陆一州东张西望,躲闪着丁圆圆的盯视。
   “别看啦,过马路要走天桥。”丁圆圆边说边笑,在前面引路,陆一州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到天桥跟前,丁圆圆站住问。
   “喂,咱俩到底是谁买东西啊?”
   “当然是我买。”
   “你一直跟在后面,现在到底该往哪里去啊?”
    陆一州干窘地搓手,“我想走前面,可是,你走得太快了。”
    丁圆圆开心地笑起来。
   “都说你陆一州是书呆子,我看你不憨不傻象个体育健将,但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普通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陆一州此时的表情肯定象欧洲圣诞节时的木偶兵。
   “你倒是挺会谦虚的。”圆圆对他的回答其实打心眼儿里满意,但还是故意说着反话。
    陆一州有点儿着急,他不知道女孩子在这种时候说的话大多数是言不由衷的。他的急相儿,逗得圆圆捂着嘴笑。
    两个人买完东西一块儿去丁圆圆家,陆一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丁圆圆怎么逗也不能让他放松。
   “一洲,你紧张什么?我爸爸这人特随和,特愿意跟年轻人一块儿玩。杂技团的男孩儿女孩子都特喜欢跟我爸爸一块儿瞎起哄。”
  “我只是有点儿不适应到陌生的家庭里去。”
  “就因为我爸爸在你心目中依然是那个严肃的杂技团老师,所以怕。。。”
  “不是,不是,我从小就不怕老师。”
  “我也是,我妈妈原来也是老师,可惜,她不在了。”
  “怎么?你妈妈。。。?”
  “嗯,我妈妈在一所中学教书,在我很小的时候,出了车祸。从此爸爸没有再娶,一直守着我过了十几年。”
  “你爸爸真好。”
   丁圆圆斜眼打量陆一洲,“你爸爸也很好吗?”
  “他,他也不在了。”陆一州不自在地回答,“是妈妈独自把我抚养大的。”
  “你妈妈真好。”丁圆圆说这句话时眼圈有些发红,但她很快克制住自己。“看看,请你到我家去,倒扯出这么多伤心往事儿。”

   丁团长特意把陆一州的第一次拜访安排在星期五的下午。
   选择这个日子,是因为他平时工作太忙,从早到晚在团里,有着忙也忙不完的事务,也只有周末才能稍微消停一些。
   丁团长这天特意穿了一身整齐的西服,以至于丁圆圆一进门,就注意到爸爸的穿戴,立刻明白爸爸对於自己选择男朋友的重视,不由得对着爸爸竖了好几回大拇指。丁团长乐呵呵地用耳语问,“爸爸穿这身衣服很帅吧?”
  “好帅好帅呀。”圆圆叫道。“谢谢爸爸!”
  丁团长乐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他转向陆一州,“让我看看你,都成大小伙子啦。”
  “上次见到丁叔叔还是上小学,十几年以前了。”
  “可不是,可不是。”丁叔叔感慨道,“你妈妈还好吧?”
  “她好着呢,前几天通电话,她还专门提起您,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好啊,好啊,”丁团长歪着脑袋打量陆一州,眼睛眯着,象是打量一件出土文物。他发现,眼前的年轻人身材瘦高,脸色健康,眼睛透露出几分精彩。一时之间脑海里浮现出济南考场的小孩子,那个幼小羞涩的形像渐渐清晰。此时,陆一州的身上仍然保留着孩童时代的影子,羞涩,聪颖,但目光炯亮。“你的基本特点没变,我还能找出你小时候的特征。”
  “丁叔叔也没太多变化。”
  “老喽,十几年啊。”
  “我妈妈跟我说,十几年没见,见面时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可是我一进门,就认出您了。”
  “呵呵,一晃十几年,小毛孩子都变成研究生啦。”
   这几句话说完,两个男人陷入了沉默。
   丁团长摆手请陆一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在他对面正襟危坐。茶几上放着一份报纸,丁团长顺手把报纸捏在手里,在眼前展开,看几眼再卷起,然后再展开。丁圆圆在厨房里听到客厅静悄悄,探头一看,正巧发现爸爸手中的报纸是反着拿的,她突然发觉,今天爸爸其实比她还紧张。
   她冲陆一州招手,陆一州三脚两步溜进厨房,丁圆圆吐吐舌头,“你们俩怎么成闷葫芦啦?”
  “勾起了丁叔叔往事的记忆。”
  “真笨,你就不会往高兴的事情上扯?”
   陆一州用手搔搔头顶,“我,我不会啊。”
   这时,陷在沙发里的丁团长笑起来,“丫头,有了年轻的夥伴就不管老父亲啦。”
  丁圆圆俏皮地跳进客厅,“是您哄着人家进厨房,现在您后悔啦?”
  丁团长开心地笑,他三把两把将身上笔挺的西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大声说道,“好啦,好啦,今天还是让爸爸做饭,你们年轻人到屋里去玩吧。”
   丁团长身手敏捷,闪身进入厨房,陆一洲看着他的身影发呆。
   丁叔叔并不显老,陆一州心里判断。一看丁叔叔就是个乐观豁达的人,加上早年练功给身体打下了好底子,60好几的人了,头发乌黑,手脚麻利,如果不说,真会让人认为是40郎当的呢。心里这么想,陆一州嘴上却说不出来,他悄声嘀咕一句,“你爸爸到咱们学校,我肯定以为是研究生班的大同学呢。”
   丁圆圆把这句话听清楚了,她马上嘻嘻哈哈笑道,“我爸爸再年轻,你也没资格喊同学吧。”
   陆一洲一下子晒出个大红脸,赶紧叫道,“当然是叔叔,我只是,只是。。。”
   丁圆圆就势用手指羞陆一州。
   丁团长赶快摆手,“称呼只是个符号,叫什么都行。”
   丁圆圆忍不住又笑起来,“爸爸,您没明白,这辈份可不能错呀。”
   从小缺少父爱的陆一洲感受到父女之间那种随意而又亲切的关系,刚才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不少。
  “一洲,哦,既然咱们是老相识了,你又是圆圆的朋友,以后我就叫你一洲吧。”
  “好,好,叔叔这样称呼最好了。”
  “那好,今天你第一次到家里来,就尝尝叔叔的烹调手艺,山东醋鱼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叔叔,让我来做饭吧,我。。。”
   丁叔叔拦住他,“今天你是客。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以后还怕没有你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圆圆满脸飞红,赶快扭过头去。直到爸爸进了厨房,她才悄悄对陆一州耳语,“你的运气真好,爸爸怎么一眼就看中你啦?”
   陆一州脸又烫了,手忙脚乱地想进厨房帮忙,丁圆圆一把拉住他,“爸爸已经说了,今天你是客,等下次,下次。。。”
  丁圆圆忽然不自在起来,她知道爸爸下面的意思是什么,由自己的嘴巴说出来,突然觉得好害羞。
  “好啦,好啦,咱们干点儿什么吧。”圆圆遮掩地张罗,“家里有跳棋,围棋,还有象棋,不过,估计你没兴趣玩。”
  “我陪妈妈玩过跳棋,不过,技术不怎么样。”
  “我可不是你妈妈,懒得和你跳棋。”圆圆俏皮地说,“让你看书又有点儿不合适。”
  “我还真想看看你和丁叔叔的藏书。”
  “那好,带你到爸爸的书房看看。”
   圆圆说着,带领陆一州进入旁边的一间屋子。进入房间,陆一州眼前一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依墙而立的一排书橱。透过玻璃的橱窗,一本本排列整齐,精装厚重的书籍在书橱里静静地竖立着。  
   丁叔叔的书房很宽敞,光线充足,空气清新。一张硬木的写字台安放在窗前,光亮的写字台面上几乎空无一物,一只古雅的花瓶婀娜多姿地伫立在写字台旁的花架上,瓶里插着几只长颈的花朵。花瓶的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书房的一侧安置着一长溜书橱,擦得一干二净的橱窗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书籍,陆一州凑到跟前看,大部分是历史书。有古本的<<三国志>>,<<文心雕龙>>等,也有一些法国文学著作,雨果的,巴尔扎克的,大仲马的。陆一州仔细辨认着书名,发现丁叔叔是个法国文学爱好者。这时,他回身,赫然发现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油画。
   这是一副开面很小的油画,画面灰暗,画框简单,但陆一洲一下子就被这副油画打动了。
   这是一副关于海难的油画,画面构图简单,但气势磅礴。这副画与丁团长办公室里的那副完全一样,从而可以判断,这两幅画都是仿制品。海面上风起云涌的惊险与木筏上九死一生的挣扎立刻抓住了陆一洲的心,他使劲咽下了一口吐液,这才把头扭向房间里其他的家具。
  丁圆圆陪伴在陆一洲的身旁,简单地介绍爸爸的藏书,还有放在古董架上的几件不起眼的古董。
  陆一洲一边听丁圆圆讲解,一边打开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圆圆,你家的电脑可以上网吗?”
  丁圆圆耸肩,“当然啦,我和爸爸天天都要上网,不过,我的电脑是台式的。”
“咱们去打开一下你的电脑好吗?我忘记墙上的画面是谁的作品了。”陆一洲用手指指墙上那一小幅油画。
“这还不容易,你打开爸爸的笔记本不就得了。”
“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丁圆圆大大咧咧地按开爸爸笔记本电脑的电源,荧光屏闪动几下,出现了视窗的图面。
“圆圆,是不是先问一下你爸爸?”陆一洲迟疑着。
“没事没事。”圆圆满不在乎地挥手。
  电脑屏幕打开很快,当刚刚出现文字,一个预制的页面猛地跳出来。陆一洲往页面上瞥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法国的网站。
  “圆圆,这,这不是你爸爸的电脑吧?”
  正在走神的丁圆圆扭头,惊讶地问,“当然是啦,我那台在我的卧室里。”
  陆一洲想关闭电脑,他按照程序步骤按动键盘,但就在这时,丁团长正好出现在屋门前,他是想起来给陆一洲看看他中学老同学的相册,那里有他的母亲。一推门正好看到已经接通网络的电脑,丁团长忽地脸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陆一洲见状慌乱起来,象是淘气的孩子被现场抓住,只有圆圆一无所知,有些发愣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父亲。丁团长脸色发青,语音生涩。虽然强忍着假装并不在意,但说出的话却变得有些冷淡。
  “你们,你们到客厅去坐着吧,我这里有两本相册你们翻翻。”
   丁圆圆吐吐舌头,“今天,爸爸这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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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尊敬的李警长:
   “请原谅我的中文书写掌握不好,容易发生基本语法上的错误,写公文时尤甚。但是,根据你提供的情况,我已经做出了一个基本的情况搜集,并且有了初步的发现。”
   李警长一拍桌子站起来,“小芳,你来看看,这个巴黎女孩还真是个干刑警的材料。”
   小芳过来,脸上笑眯眯地,“凡是能干的,都被你搜罗到刑警部门,看人家报社不跟你拼命才怪。”
   李警长嘿嘿一笑,没有辩驳,赶快低头跟小芳一块儿继续阅读丹尼娅网上信的内容。
  “遵您的嘱托,我按照希拉娜夫人提供的信息,分析钮扣上的字母缩写,找到并造访了极有可能是钮扣主人的法籍华人黎小淳先生。与他的聊天很有趣味,似乎他对於蒙特卡罗的杂技演出毫无印象,并且确定他生来不喜欢看马戏。更为重要的是,杂技大赛那天,他正好在美国纽约出席表姐的盛大婚礼。我认为他的说法无可质疑,因为,翻查当天的报纸,我注意到黎先生出现在纽约婚礼的现场报导,纽约时报的新闻花絮除了全面报导这件盛事外,还附上了一张黎小淳拥抱表姐的照片。更为重要的是,我发现他的衬衣钮扣上的字母缩写为LXC,而不是那枚钮扣上的L。
  “蒙特卡罗警方并没有公布任何新的消息,想必你早已得知。但希拉娜夫人提供的一条信息,我至今仍然无法索解,那就是,为什么与希拉娜夫人同一包厢的那位先生要用望远镜观看杂技演出,而且仅仅是在中国杂技团表演节目的时候。要知道,包厢与表演场之间的距离仅仅四五米远近,根本无须借助望远镜。另外,希拉娜夫人眼前感到的昏眩是怎么回事儿?是什么状况能够造成这种视觉系统的瞬息昏眩呢?
  “这些疑问,这一个又一个疑惑人的谜团,我打算请教自己的父亲,一位经验丰富,颇有建树的巴黎警官,而他下周就会从西班牙度假地返回来了。我相信他会认真地帮助我,因为,他对中国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同时,他这次度假时间太长了,应该有充沛的精力来帮助他的小女儿。
   您最忠诚的丹尼娅。”
  “嘻嘻,”小芳捂嘴一笑,“您最忠诚的。”
   李警官也咧着嘴,“这是人家写信的套话,你可别往歪了想。”
  “李大队长,我怎么想也想不歪,还记得那天人家看你的那个眼神儿吧?”
   李警官的脸颊有些涨红,这下小芳更乐了,“看你,心虚了不是?”
  “全局我顶服你这张嘴。”李警官讪讪地回答。
  “队长,往下咱们该怎么办?不能全看丹尼娅表演业余侦探,咱们这个全武行也得干点儿什么啊。”小芳觉得给李警官的玩笑开够了,一下子又正经起来。
  “急什么急,老老实实等施密特探长的消息吧。记住,目前为止,只有他才是最权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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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三

   除了电脑事件这个小小的意外,第一次去丁圆圆家,陆一洲受到了丁叔叔热情的款待,这使得陆一洲和丁圆圆的关系迅速升温了。虽然陆一州尚没有弄清,丁叔叔对他亲热,是出於对老同学儿子的关怀,还是对曾经被他亲手录取过学生的热情?但陆一州希望的是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丁叔叔是出於对女儿选定的男朋友感到满意。陆一州对此越琢磨,越心里没数。他不停地嘀咕,无论丁叔叔怎样热情周到,陆一州都忧虑他对自己与圆圆偶然打开他的电脑时流露出的几分恼意。
   回到宿舍,陆一州整晚翻来复去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再次见到丁圆圆,他依然显得忐忑不安。
  “真没想到,”圆圆一见到陆一州就满面春风,“实在太少见了,我爸爸对你的评价特高。”
  “不会吧。”陆一州疑疑惑惑,“我那么少言寡语,而且擅自打开你父亲的电脑。”
  “那是一场误会,爸爸已经向我解释了,爸爸喜欢自尊持重的年轻人。”
  “我昨晚连觉都没睡好。”
  “嘻嘻,没出息。”圆圆讥笑着,但脸上透出了满心的欢喜。
   早在一个学期以前,陆一州在校园里第一次见到丁圆圆,就从内心深处喜欢上这个天性活泼的女孩子了。那时,可能丁圆圆还根本没有瞥这个寡言少语的研究生一眼,但陆一州的眼睛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丁圆圆窈窕的身影。
   陆一州不是一个随便就能爱上别人的人。在山东大学读书期间,他曾经历过两场短暂的爱情。第一个女孩看上了他的家庭,他那个当私人企业老板的父亲把这场爱情镀上一层金光。第二个女孩则是看上了他今后的前途,他肯定可以出国深造,可以定居国外。两场爱情都轰轰烈烈开始,悄无声息结束。陆一州是一个具有财富背景的骄骄才子,但他还是反感爱情后面的铜臭,加上父母离婚的事情被人捅上了报纸,两场爱情都如同闪电般熄灭了。
   陆一州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大老板,企业商号遍及山东各地。为了让陆一州顺利接班,父亲曾亲自带着他参观集团旗下的饲料厂,大理石厂和贸易公司。父亲要求他大学一毕业就加入企业管理,经过一段熟悉情况,就派他前往欧洲设点,建立前哨阵地,最终把公司的规模拓展到欧洲和美洲。但父亲的愿望很快就被击碎了。在大学教书的母亲发现了这位企业大老板不但花天酒地,而且还在外面包养二奶。母亲二话不说,与父亲离了婚。陆一州选择离开父亲,放弃锦绣前程,与妈妈相依为命。陆一州和母亲拒绝了父亲的大笔金钱,依靠母亲的工资进入北京著名学府读研究生。当父亲退一步要求陆一州毕业后到家族企业接班时,他坚决地拒绝了。陆一州反感中国私人企业家的荒唐和不忠,他从小受到母亲和法兰西文学的熏陶和影响,渴望浪漫,追求纯洁,崇尚高贵典雅的真诚生活。
   当陆一州把自己对丁圆圆的爱慕用伊妹儿写信告诉母亲时,妈妈第二天一早就写了回信,妈妈的热情和肯定及时鼓舞了陆一州,“丁络文的女儿,多么凑巧啊。我还记得那个胆怯但又非常聪慧的青年。那时,丁络文还是归国华侨,他消瘦,黎黑,全身充满了亚热带雨林的阳光,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妈妈在伊妹儿信中写道,“如果他的女儿值得你爱,如果她确实是你发自内心喜欢的女孩,就勇敢地追求她吧,我的儿子,妈妈相信你的眼光,所以鼓励你,支持你。”
   陆一州自豪地把母亲的伊妹儿拿给丁圆圆看,丁圆圆满脸涨红,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葡萄。
  “真是的,谁说爱你了?谁告诉你我爱你了?”丁圆圆还是硬撑着平时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但话里言谈间都是羞羞答答的娇羞女儿态,一句假模假样的责问,成了自我招供的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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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两次都让那个蒙特卡洛劫道的家伙逃脱,李警官的心情特别压抑。虽然,他知道目前证据不足,仅凭印象就把这个家伙当成蒙特卡洛毛贼抓起来,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这个家伙分明是凭着警方不能随便抓人而顺利逃脱,多次老虎嘴边拔毛,他也太不把中国的警探当回事了。
   李警官带着几个警员仔细核查了黎氏父子公司当晚宴会邀请的贵宾名单,始终没有发现叫做托那斯的客人。公司公共关系部的部长把资料摊了一桌子,无可奈何地耸肩,“贵宾登记薄上虽然写着托那斯先生的名字,但是,我们的服务小姐不可能核对每一个客人手中的邀请卡呀?”
   一直一言不发的李警官早已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冲白领华人的部长挥挥手,“别费劲了,没看到签字是龙飞凤舞的法文吗,贵公司的员工有这么好的法文功底?”
  “没有,哪里有这么好的语言能力。”部长的额角开始冒汗了。
  “麻烦你帮助查看一下,邀请卡有没有可能发给可疑的人物?”
  “我们不能保证来宾是否可靠,只要对鄙公司生意有利,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在我们的邀请之列。”
   李警官点头,认为部长说得有道理,“好在来宾不多,只要在30岁左右的男性贵宾中寻找就可以了。”
   几个人又埋头查找一番,依然一无所获。
   小芳忽然灵机一动,“贵宾里有没有贵公司老板的私人朋友?”
   公共关系部部长脑袋点得象鸡叨米,“哇塞,怎么把这些人忘记了!”
   他把脑袋伸进文件柜,抱出来一个崭新的本子。本子的表面花哩惚哨,装帧着高档的丝绒,丝绒上有一行烫金的法文字。李警官和小芳不懂法文,但从本子的档次上看,可以估量出隐藏在这个本子里每个人名的份量。
   部长匆匆地把本子翻查一遍,讨好地向李警官点点头,“总经理出生在国外,在国内的亲属和朋友非常有限,也疏于往来。但是,这里有一位法国巴黎来的林先生,是黎总亲自邀请的贵宾。只是,这位林先生并没有法国名字,即使他用中文登记,我们也仅仅知道此人姓林。”
  “姓林?”李警官和小芳的眼睛不由自主对视了一下,“他是在替贵公司工作?”
  “不,他是黎总的私人朋友,与本公司完全没有业务关系。”
  “他和你们黎总平日怎么联络?”小芳问道。
   部长滑稽地咧嘴,瞪着一双克隆法国人的大眼珠,“警官先生,这是私人事务,我们无从得知啊。”
  “谢谢你的协助,”李警官拍拍他的肩膀,“你说得有道理。”
   走出办公室,小芳有点儿气哼哼的,“队长,咱们直接找他的老板,找那个黎小淳不就行了。”
  “找到黎先生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为什么?”
  “这个黎小淳,黎氏父子公司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在参加完盛大酒会的第二天,就急不可待地跑回法国去了。幸亏中国分公司营运多年,能够靠着惯性顺利工作。”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今天出门以前,丹尼亚把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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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丁团长对这个叫做陆一洲的研究生充满了好感,他的脑海里仍然留着十几年前那个几乎是拖着鼻涕的小学生的印记,小一洲被妈妈牵着手,参加杂技团严格的复试。丁团长一眼就认出那位严肃的母亲竟然是当年的老同学,当丁团长把她拉到考场外面叙旧时,母亲因为不赞同儿子参加杂技团的复试而反复道歉。
   丁团长摆手阻止了充满歉意的母亲,虽然,他心里依然为失去一个好苗子而略感沮丧。
   陆一州的母亲那时刚刚中年,已经是山东大学的副教授了。她大学时学的是法语专业,现在又对法国文学情有独踵,与从小就讲法语,谙熟法文的丁团长有着丰富的共同语言。在一间简陋的路边小饭馆,两个阔别多年的老同学天南海北地聊天,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年纪幼小的陆一洲瞪大了眼睛在旁边倾听,法国,巴黎,香舍里榭大街,这些对於他来说犹如童话世界的美丽地方,一时之间取代了不能参加杂技团的懊恼。
   丁团长很遗憾不能录取老同学的儿子,尤其可惜自己发现的这棵具备潜力的好苗子与杂技无缘。长谈之后兴奋而又黯然地分了手,丁团长万万没有想不到,光阴任苒,人海茫茫,在他为了女儿的安全而日夜焦虑的时候,陆一州竟然从陌生的人群中冒了出来,被挑剔成性的女儿一见倾心地深深爱上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很多人相识多年依然陌生。但是,也有一些人,当他们拥有同一个双方都深信不疑的朋友时,关系会在瞬间拉得很近,乃至于防范的壁垒顷刻瓦解,两个陌生人会由此产生牢固的信任,丁团长与陆一州似乎就是后者。
   陆一州拖着鼻涕的形像在丁团长脑海里挥之不去,而十几年未见的老同学,那个当年梦魂萦绕的暗恋情人,更是在陆一州童稚背景后面宝蓝色的天空。所有的这一切,都使丁团长对陆一州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但丁团长心里明白,此时他这么快接受陆一洲,并不仅仅是上述这些渊源。
   圆圆现在年龄尚小,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家教严格的丁团长并没有接受社会上日新月异的开化风气。他希望女儿端庄典雅,在心里素质成熟以后,再选择可靠的女婿。蒙特卡洛事件逼迫丁团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那个家伙的电话,更使他急迫地希望女儿能够得到更好的保护。
   陆一洲这个老同学的儿子,又是自己曾经亲手挑选过的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原本就足够亲密的关系上增加了圆圆爱情的砝码,丁团长庆幸,宽慰,大大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些心里活动,丁团长是不能对圆圆和陆一洲讲的。丁团长必须摆一点儿小小的架子,让孩子们觉得他是个严格负责的家长。虽然,他内心的慈爱与热情,都遮盖在这层硬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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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丹尼亚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检查数码相机,在黎小淳被胳膊挡住脸的照片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衬衣袖子上耀眼的黄铜钮扣。
   这颗钮扣高雅别致,上面凸凹有致地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动物。丹尼娅取出希拉娜夫人提供的照片,立刻发现这两只钮扣上的动物大体一模一样,凸暴圆滚的眼睛,尖锐外露的犬齿,直竖而起的双耳。虽然张着一副怪异吓人的外表,但动物憨态可拘,肥胖可爱,反倒象是一只宠物。丹尼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动物,更无法叫出动物的名称。动物的身侧刻着几个花体的字母,字母就象动物头上的云朵,但可以清晰地认出这是三个字母LXC,丹尼娅知道,这是黎小淳的字母缩写。这三个字母是与蒙特卡洛现场照片的唯一区别,就是相同位置上字母的数量不同。难道那个L代表的是黎小淳的姓?这个念头象一道闪电钻进丹尼娅的脑海,但立刻被她否认掉了。
   丹尼娅不愿意把蒙特卡洛惨案与形像单纯的黎小淳联系在一起,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撼,但她立刻回忆起刚刚在报纸上看到的报导,案发的那天晚上,黎小淳正在美国参加表姐的婚礼。他不可能涉足犯罪现场,看他的样子,直到今天他也不曾经历这样惨烈的事件。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有与黎小淳的徽章标志如此相似的钮扣,而且,要堂而皇之地把这个古怪的族徽暴露在犯罪现场呢?
   丹尼亚不解,她一定要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都酒楼每到夜晚都宾客盈门喧闹火爆。当少东家黎小淳带着漂亮的法国女郎出现在门前时,酒楼的经理早已命令十几名青年员工排列在门外,面带微笑,恭迎少东家的光临。
   黎小淳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向员工们微微点头,然后把手伸给丹尼亚。丹尼亚嘻嘻一笑,一拨他的手,悄声言道,“你搞这个排场干什么?炫耀?还是摆阔?”
   黎小淳的脸刷地红了,他挥挥手,让员工们退下,“丹尼亚,我是一片好心,仅仅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用金钱?用富贵?”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印象美好,记忆深刻而已。”
  丹尼亚开心地笑了,“小淳,谢谢你。我知道你们中国人表达善意的方式,但是你,竟然把中国的生意一扔了之,擅自跑回法国,你这是抽什么疯啊。”
   黎小淳嘿嘿傻笑,黎黑的脸膛光彩夺目。
  “笑什么啊?你。”丹尼亚好奇地问。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为什么急不可耐地跑回来了。”
  “为了花都酒楼如花似玉的伴舞女郎?”丹尼亚用手指指舞池中轻歌曼舞的女孩,故意逗黎小淳。
  “你专门打电话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黎小淳深谙情场机锋,更晓得法国女郎浪漫外表下的敏锐。
  “不,当然不是。”丹尼亚表情变得严肃,“小淳,我们是家族第二代亲密友情的见证。父亲与令尊有着儿时的友谊,我们不是可以把这个友情发扬光大吗。”
  “好,我愿意从头做起。”黎小淳一副洒脱的样子,他一挥手,二保送上来一瓶XO酒。黎小淳把酒斟进两只玻璃酒杯,递给丹尼娅一杯,“让我们饮下这杯酒,从此成为好朋友。”
  “小淳,我愿意跟你成为知心好友,我只是让你知道,我喜欢的男子,是另外一种形像。”丹尼娅轻啜一口,缓缓说道。
  “只有欧洲男人才是你的首选吗?”黎小淳误解了,他不服气地说,“我们黎家无论事业还是人品,比欧洲男人一点儿也不逊色吧!”
   丹尼亚笑而不答,只是在心里说:东方男人具备特殊的魅力,可惜了,小淳。这种情怀没有出现在你的身上。
   黎小淳又把杯子斟满,伸向丹尼亚,“为我们父辈的友谊干杯。”
  “也为我们之间的。”丹尼亚轻抿着酒,看着黎小淳把整杯酒灌进喉咙。
  “小淳,你钮扣上的族徽很好玩啊,这是什么动物?”丹尼亚轻描淡写地问。
   黎小淳沉浸在一种豪迈的情绪里,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这是我的姓氏,LXC就是我的名字的缩写。”
  “族徽呢?”
  “族徽?什么族徽?”黎小淳没有听懂。
   丹尼亚指着钮扣上那只奇形怪状的动物,“这不是你们家族的族徽吗?”
   黎小淳开心地大笑,笑得手中杯子里刚斟上的酒水都晃了出来,“你把它当做族徽了吗?太好玩了。”
  “不是族徽,那是什么?”
  “麒麟,懂吗?一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动物,我们中国老祖宗发明的一种动物。”
  “发明的?”丹尼亚迟疑了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就象龙一样,完全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生物。”
  “一个创意,天才的创意。”黎小淳骄傲地敞开衣襟,又灌下去一杯酒。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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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丁团长连日来忙着出国演出的准备,星期六的上午,终於乘着杂技团的大轿车带着全团几十号人马奔首都机场而去,他们要搭乘下午的航班,前往澳大利亚的墨尔本。
   丁圆圆送走爸爸,家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自从妈妈离开这个世界,圆圆已经习惯了爸爸出国演出,自己独守这个空旷的三居室大套间的房子。现在,不知不觉地在这个家里长大,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每次爸爸出国,圆圆都会跑出去找同学玩,或者招集一大帮子年青的朋友,到家里来狂欢。
   但今晚,圆圆第一次感到寂寞难耐。
   青春的荷尔蒙激发着她的勇气,抗衡着难耐的寂寞,她不由自主地想念陆一州,强烈地希望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她把电话放在膝上,犹豫再三,终於拨通了陆一洲的号码。
   放下电话,陆一州一口气就从学校乘车赶过来。打开房门,看到丁圆圆满脸通红,情绪激动,表情扭捏,一反常态。圆圆说“爸爸出国了,家里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想你了。”
   陆一州立刻向屋里扫了一眼,圆圆吐吐舌头,说,“一洲,你看什么,快点儿进来吧。”
   陆一洲跟在圆圆的身后进了屋,他有些拘束,“你爸爸到哪里去了?”
  “墨尔本,澳大利亚的墨尔本。”
   丁圆圆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平时只有自己和爸爸就餐的小圆桌被大盘小碟摆得满满的,似乎承受不了满载的重量。
   圆圆打开一瓶爸爸收藏多年的葡萄酒,斟在两只高脚玻璃杯中。暗红色的液面在灯光下摇晃。
   陆一洲没有立刻入席,在丁圆圆摆放碗碟的时候随意翻看着放在沙发上的一本相册。这是丁圆圆特意放在这里让他浏览的,因为,丁圆圆坚决不让他帮忙摆放桌椅。
   相册的前面几页,都是圆圆小时候的照片。从满月,周岁,到幼儿园,小学。逐渐长大的小女孩模样甜蜜,性格活泼,天真可爱。儿童时期的丁圆圆梳着短发,发梢飞扬,随着她的欢跳而舞动。陆一州发现,童年的圆圆真的象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被老师,同学和她那个特别漂亮的妈妈簇拥着,呵护着。中学以后的圆圆稍稍显出一些矜持,她长发飘逸,身材苗条,笑容甜蜜。她的身边都是关系亲密的女生,唯一的男性,就是她那个表情严肃的爸爸。漂亮的中学生丁圆圆立在校园的门前,靠在公园的假山旁,登在长城的垛口,风舞动着她的长发,秀气的眼睛稍微眯起,无意中透露出隐秘的微笑。这饱含青春的微笑,正是圆圆最经典的表情。陆一州醉心地欣赏圆圆各个时期的照片,没有察觉圆圆已经靠近自己的身边。
  丁圆圆擎着两杯盈满的葡萄酒,陆一州抬头,正与她的目光相遇。陆一州心里咯登猛地跳动了一下,从圆圆望着他的眼神里,他读懂了太多的东西。
   陆一州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原打算很长时间地细细地品味与圆圆的爱情,但是,他看到圆圆先于他而准备好了,他感到紧张,慌乱和急剧的心跳。
   圆圆与一洲碰了一下杯,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个人大大地喝下一口酒。不擅饮酒的陆一州维持着自己的谨慎,他说,“圆圆,你小的时候好漂亮,好可爱。”
  “就小的时候可爱?”圆圆歪着头,俏皮地问。
  “当然不是,当然。。。”
  丁圆圆喜欢看陆一洲慌张的样子,这使她联想起爸爸讲述的那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
   陆一州紧张地低头,正好看到新翻开的相册上,出现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围绕在一个欧洲人的身边,那个欧洲人身上的衣服很古怪。
   圆圆发现陆一州的目光被这张照片吸引了,就解释说,“这张照片,我爸爸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保留下来的。如果换了其他人,爸爸肯定早把它烧掉了,免得招祸。但这位佛郎克先生是爸爸的大恩人,爸爸就是把命豁出去,也要留下这张照片,这是爸爸手里留下唯一的一张佛郎克先生的照片。”
   “叔叔跟他后来没有联系过?”
   “几个月前,爸爸带团去蒙特卡洛参加马戏大赛,曾经想顺路寻找佛郎克先生,可惜,演出时出现了那件事,把一切都打断了。”
   “为什么不能在网上查找这个人?”
   “哪那么容易啊,爸爸就是个网迷,但他查过很久,一无所获。”
   “也许可以换个方法查,俗话说,当局者迷。”
   “看你这张嘴,变得这么能说了,还是老实学生呢。”
   “就是因为爱你,脑筋忽然变得灵光了。”
    陆一洲说这句话时还嘻嘻哈哈,但碰到丁圆圆的眼神,他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了。
    这是怎样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啊。一层水雾笼罩在乌黑的眸子上面,象是被晨雾笼罩的湖面,一洲甚至看到瞳仁中自己的倒影。这是一只在湖面上漂浮的水鸟,水面幽深,湖水奇幻,象是要把他深深地陷入到一个梦境里面。一洲有些昏眩地看到丁圆圆鲜艳的嘴唇凑过来,一股柔软的清香在自己的唇上扬溢,他忍不住更深地回吻过去。忽然一阵美好的冲动在陆一洲的心头激荡,就象涨潮时漾上沙滩的海水,不断地升腾涌动,很快就把岸边的岩石,沙砾,甚至是高耸在海面上的沙鸥吞噬。一个浪头掀起,一洲把头扎入水底,他听到丁圆圆象是海鸥一般的惊叫,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与圆圆早已赤裸相拥,在圆圆那张吱呀做响的小床上翻滚。他们的衣服散乱地落在地面,就象是刚刚发生了抢劫一般。而圆圆的一声尖叫,似乎仅仅是宣泄一种激昂的情绪。一洲把脸贴在圆圆的乳房上,乳房嫩白如脂,柔软似波,在他的脸颊下缓缓浮动。“圆圆,原谅我,我,我太粗鲁了。”
  “不,一洲,我愿意,我愿意。”
   陆一洲从圆圆的语态和惬意的顺从上得到鼓励,他重新进入刚才那个胆怯离开的地方。他立刻就舒适地达到一个高峰,而圆圆似乎与他有着心灵和肉体的感应,也发出了少许压抑的痛快的声音。一洲马上放松下来了,他知道,自己早就听到,读到,想象过无数遍的人生的一个美好境界已经到来。他只是觉得过去的想象再美好,也远远达不到现在自己身体所能感受到的美妙。他忽然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丁圆圆这个美丽的小精灵,怎么能够给他带来如此奇特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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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李警官觉得他们越来越接近那个家伙了,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从心里感觉到。
   林先生在巴黎使用了一个伪造的名字,虽然,他的私人侦探公司是个依法注册的合法公司。在欧洲,一些私人侦探在合法的范围内为客户服务,仍然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有些侦探由此而使用假名字假住址,这几乎成为公开的秘密。但林先生到底接受了黎小淳什么样的委托?他到底在中国寻找谁?他到底是不是蒙特卡洛劫持李警官抢走蓝宝石的歹徒?以及他为什么故意引起警方的怀疑,并且把这个怀疑故意带给黎小淳?这一层层的疑问,使得李警官深感不安。这个家伙一定在北京进行着什么危险的勾当,而黎小淳显然是在毫不之情的情况下作了林先生的挡箭牌。问题是,他此次中国之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到底要干些什么名堂?
   这是一条极其危险的鳄鱼,他潜藏在水畔,纹丝不动,一双狡猾阴险的眼睛正在黑暗里悠悠闪光。他的目标在哪里?他打算一跃而起一口咬住的牺牲者到底是谁?
   这些天来,李警官与小芳一直在查阅资料,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大多数是外文原文,李警官和小芳在阅读时遇到了极大困难。尤其是他们在图书馆和互联网上查找资料时,更发现他们需要的部分全是法文就是意大利文原文,从来没有人想到去翻译一下。法文他们多少还接触一点儿,意大利文可是一窍不通,更不要说古代意大利文了。局里的翻译被他们催得心急火燎,但仍然毫无头绪,能够提供参考的资料几乎微乎其微。
  “队长,如果查阅三星堆,马王堆什么的,或者是元谋猿人北京猿人一类,材料倒是现成,咱也看得懂。但查什么古代法国意大利,别说是历史线索,就是当代教皇的逸事,恐怕比上天都难。”小芳叫苦连天地喊。
  “就知道当国内的福尔摩斯?走出国境就没戏啦?”李警官刺她一句。
  “你还别说,国内开放速度真快。过去哪想到有一天能随便到欧洲旅游,这不,现在想去就去了。”
  “所以,我们的任务也越来越复杂,领域也越来越宽。再凭着过去那点儿老底子,当国境线范围内的神探?不够用啦。”
  “我说呢,你早几年就参加英语班什么的,我以为你老大不小的,要考取出国研究生呢。”
  “呵呵,你才明白?现在看来还要参加法语和意大利语学习班啦。”
  “算我一份,算我一份。”小芳兴奋地高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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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万里杀机

                                 二十九

   丁圆圆一进家门就扑倒在沙发上,左伸一个懒腰,右挥一个懒拳,然后把脚一甩,拖鞋横飞出去,但平稳地落在门前换鞋用的架子上,“爸,我饿啦,饿坏啦,今天吃什么啊?”
   爸爸丁络文从厨房出来,假装生气,“吃,吃,就知道吃,长这么大了,男朋友都有了,还这么懒。”      
  “就跟爸爸懒嘛,”丁圆圆翘起嘴唇,做出一副馋得要命的样子,“陆一洲以后也得给我做饭,我就要吃现成,否则,谁愿意嫁给他呀。”
  “我看一洲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啊。”
  “爸,你偏心眼儿。”圆圆嘴里抱怨,心里可得意得要命。
   爸爸走过去递给她一杯晾得差不多了的绿茶,丁圆圆一骨碌坐起来,接过茶杯,刚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爸爸。”她的声音立刻被厨房传出来的巨大爆炸声淹没了。
   轰地一声,厨房里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爆炸猛烈,声音爆响,厨房窗户玻璃似乎都被炸碎了。
   接着,浓烟裹着尚未破碎的盘盘碟碟象浪头一样忽地一下从厨房门滚进屋里来,整个房间立刻被呛人的烟雾填满了,爸爸本能地扑到女儿的身上,用身体遮住丁圆圆。他自己的后背立刻被气浪以及飞来的瓷碗碎片击中,血从T恤衫的后背忽地一下涌了出来。
   丁圆圆被爆炸声吓昏了,爸爸的体重又全部压在自己的胸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本能地挣扎着想起来,这时,才发现爸爸的身体软了,圆圆尖声惊叫,“爸,爸,你怎么啦?”
   爸爸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弹,圆圆伸手一摸,发现爸爸后背全是鲜血。
   烟雾弥漫的房间里,爆炸的巨响还在耳边轰鸣,眼前都是弥漫的雾气,浓烟夹着火苗从厨房门口狂猛地向屋里灌,灼人的气浪滚滚不绝。圆圆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和爸爸都会被烟呛死被热浪熏死,必须赶快逃出这个灼烧的地狱。她咳嗽着,用沙发上的毛巾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抽动爸爸的身躯。此时,她才发现爸爸的身体太重了,笨重的身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象是决了堤似地往外冒,与脸上的厚厚的灰尘混在一起,用手一擦,立刻把眼睛迷住了。最可怕的是呛人的浓烟,还有灼人的热浪,丁圆圆觉得喉咙象是被一只钢爪牢牢抓紧,一丝都不放松。她终於把爸爸的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了,爸爸的身体软绵绵地垂着,挂在圆圆的身边,似乎失去了知觉。圆圆的心慌慌的,大脑一片糊涂,但她咬住牙,支撑着向门口爬。这么多年艰苦的练功生涯,逼得她流了多少眼泪,但也使得她的身体灵巧敏捷。此时,这些刻苦练习的功夫都起到了作用,她在烟雾笼罩热浪灼人的房间里,一口气硬是把爸爸拽到客厅的门口。她知道,自己和爸爸的性命就掌握在她的手中,能不能在这烟熏火燎中摸出这道房门,是一个生死的关键。
    房门到了,她的手指触摸到棱角坚硬的木门,但她拉不开,因为房门牢牢地紧闭着,阻挡住不断喷冒的浓烟,也阻挡了她和爸爸的逃生之路。丁圆圆知道门把手在一米多高的位置上,但她的手怎么也够不到那个高度。她不能松开靠在自己背上的爸爸,虽然爸爸的重量压得她抬不起身子,平时开门关门根本不在意的门把手,现在成了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生死一线的关口。浓烟呛得圆圆涕泪交流,就连咳嗽也被哽噎在喉咙里,她感觉到手臂被火灼得剧烈地疼痛,虽然她根本看不到近在身边的火苗,也感觉不到火焰灼烧时的摆动。
   “救命。。。”圆圆拼命喊出这么一声,立刻被窒息得差点儿昏迷过去。她的眼睛模糊了,脑袋拼命向下垂,就象是地心引力突然增强了无数倍的份量。但她知道,她的喊叫声微弱单薄,就象是海浪翻腾中一条小鱼的拨水声。圆圆努力再挣扎一次,又失败了,手指什么也没有触摸到,已经无力地垂下来,“救命 。。”她绝望了,发出低声的喃喃,只记得用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拉紧了爸爸柔若无骨的手臂。。。。
   “通”的一声,圆圆感到头顶传来巨大的震动,这是爆炸再一次发生了吗?而刚才窒息的感觉登时减轻了许多,就在这时,一只坚硬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胳膊,直到她被人扯动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是有人前来搭救他们了。圆圆没有配合这只手掌,而是更紧地抓住爸爸,她用她十八岁青春的生命,牢牢地把爸爸抓在自己的手中。
   “圆圆,圆圆,是我,快抓住我的手,快!”
    半昏迷的状态下,丁圆圆能够感受到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急促,镇定,快捷而不慌乱。
   “一洲!”她忽然感觉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捏住爸爸的手指松开了,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来,向楼下奔跑。这不是爸爸的手臂,因为爸爸的胳膊更粗,却缺少这种阳刚的硬度。
    就在丁圆圆家发生爆炸的时候,陆一洲骑着自行车刚巧到达圆圆家的楼下。此时,爆炸声响起,四楼丁圆圆家的厨房窗户象是水坝崩堤一样,喷出一股巨大的浓雾。烟雾里火光闪闪,山摇地动,直到这时,象播放慢镜头一样,人们的耳边才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陆一洲楞住了,仅仅一瞬间他已经迅速地判断了形势,快步向楼上奔去。跑上四楼,他一脚将房门踢开,接着就看到烟与火中挣扎的两个人影。陆一洲抓住前面比较弱小的人的手臂。手臂柔细,肯定是丁圆圆,但他却感到拉起的,是两个人的重量。这一个出乎意料,使得他一下子仰倒在楼道里。这时,烟气已经迅速从房门溢出,充斥整个楼道。陆一洲顾不上多想,扯起半昏迷的丁圆圆就向楼下跑,一边跑一边向刚刚冲上来的人们吼道,“快,门口还有一个男人,门口还有一个男人!”烟气象是布团塞住他的喉咙,几乎使他喘不上气来。就在这时,陆一洲耳中听到一声大叫,这是背上的圆圆窒息的喊叫,他马上意识到,丁叔叔肯定处於更大的危险之中。
    刚刚冲上来的邻居们被呛人的烟气挡住了,他们站在楼道中央,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陆一洲喊道:“快点帮我把人送下去。”邻居七手八脚从他背上接过身体已经发软的圆圆,陆一洲返身,毫不犹豫地又冲进烟雾弥漫的楼道。这次再往上跑,困难更大了,烟气噎人,无法呼吸。陆一洲刚刚猛冲了那一气,呼吸急促,正是需要氧气的时候,却不得不屏住呼吸,他的肺部一下子就憋炸了,几乎快要爆发。他脱下T恤衫,捂住口鼻,好歹喘过一口气,接着又向上猛冲。他知道,楼上丁叔叔已经窒息几分钟了,丁圆圆不顾一切紧拉着丁叔叔的情景令他感动,也使得他决心即使拼出性命也要把丁叔叔救出这片火海烟海。
    平时的锻炼这个时候显现出了效果,陆一洲腿部发软,窒息气闷,但仍然冲到了四楼。他的眼睛被泪水淹没,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嗓子被烟气堵住,也发不出声音。他只好用手乱摸。凭着感觉寻找刚才救出丁圆圆的位置,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陆一洲心里一喜,弯腰抱住丁叔叔的双腋,不顾一切地往楼下奔跑。他的动作趔趔介介,但终於钻出了那个浓密的烟团。陆一洲用胳膊肘猛砸楼道窗户上的玻璃,玻璃碎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他勉强能够喘上一口气了。低头看丁叔叔,似乎失去了知觉。他把丁叔叔的衣领扯开,让他能够对着窗户上的破口呼吸。这时,他感觉扯断了一根很细但很结实的绳子,一件又薄又轻的物件儿从领口掉了出来。由於绳子的揪扯,陆一洲注意到这个物品,他顾不上多想,随手把物件装在裤兜里。这时,丁叔叔的胳膊动了一下,似乎在恢复知觉。陆一洲架起他的胳膊,拉到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丁叔叔,您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可以下楼了。”
    丁叔叔想说话,但窒息使得他无法开口。陆一洲吃力地架起他,一步一步地沿着台阶向楼下移动。终於有人从楼道里跑上来,是周围的邻居,大家七手八脚抬起丁团长向楼下奔去。出了楼门,丁圆圆已经能从地面坐起来了,她面孔被烟熏得漆黑,手上全是烧伤,衣袖撕烂了,露出黑红色的伤口。圆圆扑过来,抱着爸爸哭叫,“爸爸,爸爸,您醒醒!”
   楼门前聚集起大群的邻居,一些年轻人咋咋呼呼地喊着救人,叫救火车,年岁大一些的仍然在慌忙地用手机报警。陆一洲小心地把丁叔叔放在地面,让他吸进几口新鲜空气。丁团长的伤势比圆圆严重多了,他浑身血肉模糊,呼吸艰难,除了烧伤的痕迹,后背上深深地扎进几块碎碗的硬块。陆一洲让他侧身躺在地上,把手指搭在脉搏上,感到还有微弱的跳动,登时放下心来。看看此时的丁圆圆,她眼睛血红,鼻孔暴涨,浑身痉挛地颤抖着,她向陆一洲喊叫着,“快点儿救爸爸,求你快点儿救爸爸?”
   陆一洲一手抱着丁圆圆,一手向包围上来的人们挥动,“请大家站远些,请别围过来,别影响丁叔叔呼吸。”
   邻居们默默地向后退,让出大块的空间。远处,已经能够听到救护车火急火燎的呼啸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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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查遍了图书馆所有能够找到的资料后,丹尼娅终於弄清楚了黎家的历史。
   中国的满清王朝时代,黎家有一位祖先考中了当朝的进士,分派到广西做官,从此,黎家开始发达起来。几代人之后,黎家逐渐成为中国广西地区的名门望族。到了满清末年,这个家族随着满清王朝一起败落。最后被一个败家子把百万家财消耗殆尽,黎家从此一厥不振。到了黎小淳的曾祖父一代,竟然被穷困逼迫得携眷跑到越南去谋生。越南那时叫安南,历史上就是中国的附庸国。在那里,小淳的爷爷娶了一位越南妻子,把根子扎在这个邻近的异邦。启料,他乡虽好,终非安身之地。上个世纪中叶的越南,战乱频仍,灾难不断。小淳的爷爷被土匪冷枪打死,留下只有七八岁的父亲孤身一人四处流浪。如果不是邂逅一位善良的法国牧师,黎家很可能会在越南彻底断根。而这位善良的牧师,正是丹尼娅的亲爷爷-----莱尔.佛郎克。
   丹尼娅来不及向父亲询问更多的过去与黎家根根须须的交往历史,雅各局长就忙着到美国参加一个会议去了。爸爸走后,黎小淳虽然三天两头来电话问候,丹尼娅总是找理由推脱。勉强与小淳见的两次面,除了设法弄清他袖子钮扣上的族徽,都是敷衍了事。
   但现在,黎小淳反复牵涉进这个谋杀案。丹尼娅虽然找到了他不在现场的坚实证据,可以排除直接谋杀的可能。但是,他亲自设计的族徽式钮扣图案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杀现场,被那位杀手留下踪迹呢?难道小淳与此人有着摆脱不掉的联系?这种联系可能是血缘上的,或者是利益上的?这个想法,使得丹尼娅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她需要问问小淳,需要听到小淳亲口否定自己与谋杀的关系。因为,小淳毕竟是父辈好友的继承人,毕竟对自己一往情深充满善意。
   但今天情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一大早,李警官从中国打来了电话,简单几句话,通告了丁团长家发生的致命爆炸,丁团长本人严重烧伤,女儿几乎丧命。
   李警官说,“丹尼娅,我们想请你帮一个忙。”
   丹尼娅说,“是不是通过这个消息,看看黎小淳父子与此事有什么瓜葛?”
   李警官说,“你说对了一半,黎家似乎并没有卷入这个事件。因为,黎小淳安排的眼线,此刻仍在旅馆睡大觉,对爆炸事件一无所知。”
  “那就是说,此事与黎小淳关系不大?”
  “问题是,嫌疑人与黎小淳的关系令人担忧。”
  “我们何不单刀直入地询问黎小淳,让他把实情讲出来。”
  “不能,时机尚早。”
  “我们该怎么办?黎小淳今天已经邀请我去他家吃饭了。”
  “丹尼娅,”李警官字斟句酌地说,“我们想请你帮忙,请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黎元庭先生。”
  “是看看他的反映吗?但是,我怎么解释这个消息?”
  “你不是报社的记者吗?”
  “好主意,我知道该怎么办啦。”
   傍晚的黎府平静安详,丹尼娅准时把车开到黎家大宅的门前。黎太太早早就守候在门前等她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丹尼娅把那台二手雷诺汽车停在台阶前,立刻迎上前去。
  “丹尼娅,我们都在等你呢。”黎太太挽住丹尼娅的胳膊,“让管家帮你把车停到后面去吧。”
   大厅里灯光黯淡,显示出平素家居的安详气氛。丹尼娅正困惑,黎小淳已经满面笑容地出现在客厅门口。
  “今天是家宴,没有外人。是不是有些冷清了?”
  “不是冷清,是亲切。”丹尼娅机敏地抓过话碴,“谢谢伯母。”
   黎太太吟吟笑着,“为什么要感谢我?小淳一意撺唆着请你,我仅仅是出了一下面罢了。”
   丹尼娅偷偷瞪了小淳一眼,小淳扭头,假装没看到。黎元庭从书房出来了,在丹尼娅面前,他就象对待自家孩子一样随便,“丹尼娅,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刚找到一瓶1932年的葡萄酒。”
  “1932年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喽,那一年旱情严重,葡萄大量减产,所以,葡萄酒出得特别少。但干旱又使葡萄糖份增加,所以,酿出的葡萄酒味道甘甜,口感极好,尤其适合女孩子喝。”
   黎小淳想起与林先生第一次见面时关于葡萄酒的讨论,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
   丹尼娅把杯中的酒尝了一点儿,自嘲地笑了,“我喝什么酒都是一个味儿,叔叔请我喝酒真是白白浪费了。”  
  “如果不是你来,爸爸哪里舍得开这瓶酒,所以我得谢谢你。”小淳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葡萄美酒,嘴里还忙着凑趣。
   丹尼娅想起今晚前来的目的,她敛住微笑,对小淳说,“小淳,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黎叔叔,你是不是也一块儿听?”
   黎元庭觉得好奇,“咦,丹尼娅,你爸爸让你带来消息?”
  “不,叔叔,不是爸爸,这是一个北京的消息。”
   黎元庭更好奇了,“你这个丫头,有什么要说的,就边喝酒边说,别辜负了这瓶好酒。”
   丹尼娅的话,却象一枚炸弹在黎元庭脚下爆炸。他的酒杯剧烈摆动,就象他的嘴唇一样。
  “你是说,你是说丁络文?那位团长叫做丁络文?”
  “是,我从中国记者站那里直接得到中文名字的拼写,这样,就不会产生翻译上的错误了。”
   黎元庭的目光立刻投向自己的儿子,“小淳,你那里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林先生干什么去了?鏖头干什么去了?”
   黎小淳一脸茫然,“林先生正在具体落实这位丁团长的出身,首先要查出来他是不是从越南回国的华侨。”
  “查出来了吗?他是不是越南华侨?”黎元庭焦急地问。
  “我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消息,这次到北京还跟林先生见了一面,他几乎没什么进展。”
  “也是,中国的事情,他作为巴黎的私人侦探很难开展调查。”
   丹尼娅打断黎元庭,问道,“黎叔叔,你们委托了私人侦探?”
  “是啊,我交给小淳去办理的,只是前去打探消息。”黎元庭心不在焉地回答,“关于那位丁团长,你们还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吗?”
  “黎叔叔为什么对这个人如此关注啊?难道他。。。?”
  “孩子,如果你爸爸在这里,他也许比我还着急呢。”  
  “爸爸讲过有一位儿时的夥伴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了,但这个孩子与丁团长有什么关系呢?”
  “很可能,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孩子。”
  “但爸爸没有说过。。。”
  “唉,”黎元庭摇头叹气,“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爸爸。我只是在网上读到一篇文章,只是感觉这篇文章的内容,很像我们小时候丢失的那个夥伴的故事。”
  “你们就委托了私人侦探去摸情况,希望找到这个人?”
  “孩子,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因为,他是我们的亲兄弟啊。”黎元庭把酒一口喝下去,“我马上去给北京分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快去打听消息。”
  “黎叔叔,不要。”丹尼娅决心把真实情况对黎叔叔和盘托出。她相信,这个时候,应该是推诚相见的时候了,北京的李警官一定会同意她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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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一洲,你坐过来些,离我近一点儿。”说了太久的话,丁团长昏迷了一阵子,陆一洲以为他睡着了,刚要离开去看看正在做手术的圆圆,丁叔叔忽然清醒过来,“一洲,我的力气用尽了。”
   “丁叔叔,您歇一歇。”陆一洲劝道。
   “不行,来不及了。”丁团长叹气,一滴浑浊的眼泪淌出眼角。
   “为,为什么来不及?”陆一洲一时完全无法理解丁叔叔的话。
   “你听我说。”
   “叔叔别急,还是等圆圆回来吧?”陆一州试探地问。
   “不用了,也许来不及了。”丁叔叔喘气的声音很重,情绪很焦躁。
    喘了好一会儿,丁团长才积聚起一些力量,“我,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但是,有一件事,我,在我离开之前,必须立刻告诉你,由你来转告圆圆。”
  “丁叔叔。”陆一州紧张了,“我去找医生。”
  “听我说,我没有力气了。” 丁叔叔浑身松软,力气似乎被抽干。他强挣着抓住陆一洲的手,急促的喘息如同力竭的风箱。
   “这次爆炸,是一个误会,一个天大的误会,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牢牢记住。”
    陆一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丁叔叔,刚才警察在的时候,您不是说,那是一起煤气爆炸的事故吗?”
    丁叔叔摇头,“我,我没有说实话。”
    他语音极轻,同时担心地瞥瞥玻璃窗外。那里,两个护士正在交接班。为了不打搅他们,护士们暂时没有进屋,只是叽叽喳喳地谈着交班的琐事。
   “丁叔叔。。。”
   “不要插话,听我讲,我的力量用尽了。”
   “叔叔您讲。”
   “我无法向你解释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个故事太长。我怕随时会丧失力量,无法叙述得清楚完整。但是,请你相信丁叔叔,我让你做的,肯定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对得起良心的事情。你能够告诉我,你会帮助我吗?”
    陆一洲只思考了短短几秒钟,就下定了决心,他点头,郑重地答道,“丁叔叔,我相信您,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您尽管嘱托我。”
    丁叔叔放松地闭了一会儿眼睛,给人的感觉,这段谈话似乎把他拖得太疲劳了。但是,稍稍缓过来一口气儿,他又睁开了眼睛。
   “一洲,你设法到住院部把我入院时穿的衣服和随身物品找到,记住,是我平时穿的衣服和随身物品。”
    陆一洲认真地点头,一只手始终与丁叔叔的手握在一起。
   “也许,医院不容许你擅动我的随身衣物,所以,你必须动作迅速,听完我的话,就去办。”
   看到陆一洲没有听明白,丁团长只好补充一句,“如果时机太晚了,你可以让圆圆跟你一块儿去办。”
    陆一洲依然没有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我的上衣口袋里,你会发现两件物品。第一,是一块蓝宝石,一个穿在红丝线上的蓝宝石。这个宝石,我平时总挂在脖子上随身佩戴,所以,医院在对我进行抢救的时候,一定替我收存起来了。”
   “红丝线上的蓝宝石?”陆一洲忽然忆起来了,“丁叔叔,在救您的时候,为了砸开窗户,无意中扯落了您脖颈上的一段丝线。我顺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准备随时归还给您,您看,是这个吗?”陆一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红丝线,在丝线的中间,悬挂着一个晶莹的蓝宝石。
   “对,就是这块宝石。”丁叔叔大大松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了很多,“除了蓝宝石,在裤子的右口袋里,有一个钥匙串,上面有卧室钥匙的钥匙,圆圆知道保险柜在哪,以及保险柜密码。你把这把钥匙取下来。”
   “好,我去取。”
   “记住,打开保险柜,你一定注意里面的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你找到钥匙后,一定要妥善保管。”
   “银行保险柜?”
   “对,银行保险柜,瑞士联合银行的保险柜。”丁叔叔吃力地抬抬身子,“但这个保险柜不在北京,甚至不在中国。而是在欧洲的蒙特卡洛市,在离市中心不远的法力克大街的拐角上,你们可以很容易打听到这家银行的地址。”
   陆一洲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陆一洲的表情,早在丁叔叔的意料之中,他加快了讲述的速度,“你只要说出我的名字并出示我脖子上挂的蓝宝石,银行一定会容许你去打开保险柜。但是,在打开保险柜之前,除了插入电子钥匙,你还需要输入一串特殊的密码。”
  “嗯,”陆一洲紧张地倾听,虽然,听到的一切早已使得他大脑陷入迷糊状态了。
  “密码,银行保险柜的密码,锁在我卧室床边那个金属保险盒的夹层里面。这个保险盒,你可以和圆圆一同去取,她从小就经常在保险盒前玩耍,经常琢磨怎么才能打开这只铁盒子。
   谈到女儿,丁叔叔唇边浮现出一缕欣慰的笑容。“所以,这个保险盒,圆圆可以帮助你轻易打开,打开盒子后,你先收起瑞士银行的保险柜密码钥匙,再把右侧的隔板拆掉,取出瑞士银行保险柜的密码。”
   陆一洲郑重地点点头,表示一定办到。虽然,直到此刻,他根本无法想象丁叔叔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他的嘱托,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他感觉到丁叔叔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他的这个心愿,一定是极其重要,极其紧迫的。
  “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你要同时去做。”丁叔叔喘息得更厉害了,他显然在抓紧时间,唯恐来不及将嘱托说完,“你记住一个网址,这个网址是法国的,内容主要也是法文,好在你和圆圆的法语已经很好了,完全可以发现那样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是一个叫做三剑客的人写的。记住,这个三剑客不是别人,而是我。”
  “三剑客?您写的内容?用法语写的内容吗?”陆一洲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对,用法语,中文和越南语写的三个招贴的内容。”丁叔叔嘴角流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你可能想象不到,丁叔叔的法语和越南语始终是在一流的水平上呢?因为,我从小在越南长大,在法国人的家庭长大。”
   陆一洲早被这一连串令人震惊的信息惊呆了,他呆滞地点点头。
   保险柜里,还有一个阅读密码的空格卡片,文章里介绍了这个密码器解码卡的说明。
   丁叔叔手指颤抖地握着陆一洲递过来的圆珠笔,吃力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弯曲歪扭的法语字母,当他写到最后面的fr两个字母时,剧烈的喘息已经使得他握不住笔杆了。硕大的汗珠出现在他的额头上,一股灰暗的颜色渗上他的脸颊。陆一洲几次想阻止他,但看到他竭力挣扎的样子,只好忍住了自己的冲动。他知道,丁叔叔已经是拼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来完成这个谈话了,丁叔叔的嘱托,是一种最郑重的生命的遗嘱。
  “读到文章的内容,你就会了解一段50年前发生的往事,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伴随这个故事,还会读到一个非常悠久的历史事件,以及整个掩盖事件的巨大谜团。
解开这个谜团,是我们最神圣的承诺。”
  “历史?承诺?”
  “对,是历史,是承诺。”丁团长的眼睛里闪出凄迷的泪光,“文章没有写完,最后的结尾,是,是最重要的部分,我竟然没有写完。所以,所以。。。”
  “丁叔叔!”
  “所以,你和圆圆都要记住,都要记住。。。”
  “您讲。。。”
  “不,不,不要。。。。”丁团长的目光变得黯淡,象是一节即将燃尽的蜡烛忽闪了几下,抓住陆一州的手忽然松驰了,剧烈颤抖的嘴角抽搐着吐出最后几个字,“恪守承诺,不要,报。。。报。。。”
   这几个字丁叔叔竟然没有说完,他的生命迅速衰竭了,就象一只水缸被砸破一个大洞,缸内的水从破口狂涌而出,任怎么堵也堵不住了。
   床边的仪器发出声嘶力竭的锐叫,玻璃窗外的护士跌跌撞撞冲进来,另外一个护士推开外间病房门,大声喊叫着冲进楼道,她忘记了打电话,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把医生找来。
   陆一洲被不知所措的护士赶到外间值班室,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护士神色慌乱地在那里手忙脚乱。很快,医生来了,更多的护士拥了进来。医生一边诊断抢救,一边生气地责怪护士的迟钝。混乱之中,只有陆一洲静悄悄地躲在玻璃窗后面,手中紧紧捏着丁叔叔写下网址的笔记本。他已经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悲哀,甚至忘记了丁叔叔嘱托的大事。在他的心目中,第一次面对生死一线的瞬间,使得他猛然感悟到人生的无常,死亡,这个漫长人生最后的一个句号,竟然来临得如此迅捷,令人手足无措。难道,这就是每一个人的最后归宿。。。?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陆一洲,他发现丁圆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一洲,爸爸,爸爸怎么了?爸爸究竟怎么了?”
   丁圆圆的声音柔弱迟钝,一反她平时的果敢坚强,此时的丁圆圆,就象是一个深夜中迷失方向的小姑娘,恐惧,迷茫,软弱无助。
  “圆圆,叔叔让我照顾你,爱你,永远永远地保护你。”泪水涌满了陆一洲的眼眶,很快就顺着脸膛肆意横冲下来。陆一洲忽然察觉自己肩膀承受的巨大重量,命运以沉重而令人窒息的严酷出现在他面前,令得他不能不勇敢面对,没有丝毫的退让余地。
  “爸爸,爸爸。”圆圆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嘴里喃喃地轻唤着,象是在梦游,又好像要把隔在玻璃窗另一边的父亲轻轻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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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陆一洲已经顾不上安慰哭成泪人似的丁圆圆了,他找到医院保存病人衣物的仓库取出了丁叔叔的遗物。当手指陆触到一个钥匙串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於落了地。他把家里保险柜的钥匙,顺手揣进自己的裤兜里。
   他迅速返回隔离病房,丁圆圆还在悲悲切切地抽噎。看到行色匆忙的陆一州,圆圆仍然忍不住汹涌奔流的泪水,她的手与一洲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圆圆,丁叔叔的去世我也非常难过。但是,咱们现在顾不上悲哀,咱们必须抓紧完成丁叔叔临终前的嘱托。”
   丁圆圆信赖地点头,默默地配合着他的一举一动。医院雪白的被单罩住了父亲的脸,圆圆的心里在拼命呐喊。但是,她只是用纸巾擦干不断淌下来的泪珠,目送着人们把父亲推着远去,直到父亲消失了,消失在医院雪白走廊的尽头,他们才默默地离开。
   陆一州的谨慎很快就被证明是明智的了。
   丁圆圆刚把父亲的衣物收拾进一只小皮箱,医院的管理员就走过来,“刚从忘记说明了,公安局的李警官来过电话,让把丁团长的遗物暂时保留一下,请家属不要取走,你们先不要心急,好吗?”
   两个人没有等警方的人到来,就离开了医院。李警官有丁圆圆的手机号,如果有急事,可以及时找到她。
   丁圆圆的家仍然是爆炸后的一派狼藉,虽然防盗门尚能勉强使用,但屋子里面除了烧成焦炭的木制家具残骸和熏黑的金属器皿,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穿过丁叔叔卧室残破的门框,看到表面被熏得漆黑的双人床床架和紧靠墙根的棉布沙发。床架上原来放置床垫和被褥的地方,整齐叠放的棉被已经被烧成一团焦黑的棉絮,凉席被烧焦了一大半,燃烧得精光的窗帘,只在墙壁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圆圆把手伸到床架下,来回摸索放置保险盒的位置,陆一洲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她来回搜寻的手臂,随时准备看到一堆烧成灰烬的框架。
    就在这时,圆圆吃力地啊了一声,从铁床架的下面摘下一个不大的铁箱子。陆一洲这才发现,这只铁箱原来是挂在床框的铁架上的,平时,即使人们搜索床下的地面,由於铁箱是悬空放置,没人提示,也无法发现这只半悬在空中的秘密位置。而铁箱的上面是厚厚的床垫,床垫上又是床单遮盖,更加保护了铁箱的隐秘。陆一洲看着圆圆把这只外表漆黑的铁箱从床下拖出来,从铁箱划过地面发出的声音上判断,他知道箱子似乎状况良好。果然,圆圆把钥匙插入孔内后,左右扭动了几下,就听到咯喳一声,箱盖应声打开了。
箱子内部的颜色原本是乳色的,与表面被烟熏火燎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打开箱子的时候两个人都闻到箱子里冒出的一股子半焦糊半陈旧的气味,但两个人同时发现箱内状况基本完好无损,虽然内部原本的乳色被高温熏烤得颜色变暗,几页暴露在上面的纸张被高温熏得弯曲发黄,而纸面上的字迹,依然能够辨认。
最重要的是,保险箱最上面一层,很显眼地放着一把式样奇特的钥匙,陆一州知道,这就是丁叔叔叮嘱的那把瑞士联合银行蒙特卡罗分行保险柜的电子钥匙。
电子钥匙簇新闪亮,式样奇特,钥匙黄铜的表面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在这个椭圆形钥匙横杠上,一个侧面密布着神秘的孔洞,而另一面,则是硕大的齿状的外表。钥匙把手的圆环上,深深刻着一组数字,无疑,这是保险箱的登记号码。陆一洲当即从钥匙串上把这个特殊的钥匙取下来,放进口袋里。
钥匙下面是两本厚厚的书,陆一州拿出最上面的一本,
    他用手轻轻揭开纸张焦黄的第一页,这才发现下面是厚厚的一摞叠放在一起的两本书和一个厚皮笔记本。
    陆一州翻开最上面的一本,这显然是一部古书。丁圆圆凑过来,与陆一洲一同歪着脑袋阅读书页上的文字。但是,两个人都楞住了,扉页上印着的文字他们一个也不认识,因为,这是一本外文书!
    这本书不知是哪国的文字,可以明显看出的是,这是一本非常非常古老的书籍。
    陆一洲从书籍的封面和内部纸张的焦黄程度,以及鼻孔可以嗅到的一股子陈旧的气息上,加上这些外文字母书写的形状上,判断出这是一本非常古老的古卷。因为,这本书的书名,也就是扉页上用粗大的笔划刻印的文字,是一种古色古香的粗体字母。陆一洲迟疑着不敢确定这是哪国的文字,但是,书名下出现的数字使得他大略感觉到,这是一种来自欧洲或者中东地区的古老文字,因为,这个数字是用古罗马的数字拼写的,这种数字,与卧室墙上挂着的那只使用了几十年的旧式挂钟上的刻字完全相同。过去,陆一洲已经知道丁叔叔卧室墙上的这只挂钟,是一个收藏了多年的老古董。
   丁圆圆始终没有作声,陆一洲认为她仅仅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有在意她的反应。但这时,丁圆圆忽然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句:“这是一本古代版的<<圣经>>啊。”
   陆一洲猛抬头,惊讶地注视着丁圆圆,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这样看着我干嘛?”丁圆圆软弱地说。
  “你,你怎么认识这些文字?它们可都是古文,你学过希伯莱文或拉丁文吗?”
  “没有学过,不过,虽然我的专业是法文。但我也经常浏览一些古典文化的杂志和书籍啊,我确实读到过与这本书构图非常接近的古籍,那些都是古老的<<圣经>>,所以,我猜这就是一本<<圣经>>。拉丁文的《圣经》”圆圆简洁地说。
  “你以前见到过这本书吗?”陆一洲不敢确定,迟疑地问道。
  “没有看到过,爸爸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这本书。”
  “那么,”陆一州迟疑了一下,但话还是堵在嘴边。
   丁圆圆却爽快地说,“你不要有顾虑,爸爸虽然对基督教很感兴趣,也很推崇。他多次向我聊起过,欧洲的文明,绘画,音乐,建筑都是起源于宗教。但是,他从来不去教堂,爸爸不是一名基督徒。”
    陆一州点头,拿开了这本古老的<<圣经>>,下面又露出第二本书。
    这仍旧是一本古书,焦黄的封面,卷曲的书页,陈腐的气味。书的封面没有<<圣经>>那样庄重,线条笨拙的版画显示出东方的色彩,一个头发卷曲的欧洲人,正拜访一位东方大帝,陆一州和圆圆几乎同时辨认出花体字的法文书名:<<马可波罗游记>>。
    这本书保护良好,虽然书页被过多地折卷过,露出曾被频繁翻阅的沧桑。可是,书页整齐干净,折卷处被小心地压平,加上扉页上那副古拙的手工木刻版画,使人立刻断定,这肯定是一本百年古卷。
    陆一州还没有翻开书,就注意到有一部分书页明显陈旧,肯定是被反复翻阅留下的痕迹,使得书缘明显发黑。翻开这几页,立刻发现书中有好几行文字被人用红蓝铅笔划下了重重的线条。显然,这些文字曾经引起什么人的高度重视,被画上了重重的标记。陆一州大概浏览了一下这几页,发现划线的部分,都是马可波罗到达中国的云南昆明和安南(越南)的经历和内容。陆一州顾不上细看,把书放在一边。
    <<马可波罗游记>>的下面的不是书籍,而是一个笔记本,圆圆认出来,这是爸爸的笔记本。过去,她经常看到爸爸在本子里记述一些琐屑的东西。
    陆一州和圆圆一时之间都无法理解丁团长的保险箱里,为什么会放置这些莫明其妙的拉丁文<<圣经>>和翻阅得陈旧的<<马可波罗游记>>,这两本风马牛不相干的书籍放在一起,让人感到怪诞荒唐。
    如果箱子里只有一本<<圣经>>,尤其是古董的书籍,人们会很容易理解为收藏。由於有收藏价值,才会郑而重之地放进安全的保险箱,藏在卧室的床下。但难以解释的是这本被红蓝铅笔划了许多线条的法文版的<<马可波罗游记>>,这本普通的书与颇具价值的古本<<圣经>>放在一起,真有点儿让人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尤其是丁圆圆,她从来没有注意到爸爸会对欧洲古典书籍和马可波罗感兴趣。唯一能够把爸爸与欧洲联系在一起的,除了每年一两次的欧洲旅行演出,就是爸爸在圆圆报考大学志愿时,强烈建议她报考法语专业。恰巧圆圆从小受到爸爸的耳濡目染,很喜欢法国语言和文化。对於爸爸的这个期许,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怪异之处。面对这两本外文古图书,陆一州和丁圆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陆一州将这两本古书放在一边里,说,“到底是什么书,咱们回去慢慢琢磨吧,先寻找密码要紧。”
    陆一州用手指使劲按保险箱右侧的箱壁,立刻发现这个箱壁表面有些松动。他把手指伸到箱底,向上一探,发现箱壁原来可以抽动,只是必须首先向下按一下,然后再向上推,很快,一块整齐的箱壁铁板就被抽了出来。
    随着铁板抽出,他发现两块铁板之间,夹着一张硬纸的卡片。
    卡片旁边,塞着几个银行存折。陆一州顺手把存折递给丁圆圆,圆圆打开看,除了十几万元人民币,还有一张外币存款,数目是不到两万殴元。圆圆知道,这是爸爸一辈子的积蓄,现在作为遗产留给她了。一时之间,圆圆悲从中来,泪水顺着脸膛往下淌。
陆一州轻轻拍她的手臂,圆圆收敛住悲哀,继续这个伤感的工作。
陆一州打开硬皮的笔记本,一个仔细折叠的纸掉了下来。他小心地沿折印打开信纸,看到上面写满整齐的钢笔字,一看开头,他把信纸递给丁圆圆。
     刚读了一个开头,丁圆圆的泪珠就流了出来,随着阅读,丁圆圆似乎能听到爸爸低沉的声音,圆圆的泪珠,一滴滴跌落在纸面上。
  “圆圆,我亲爱的女儿。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注定已经不在人世了。爸爸惦记你,耽心你,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啊。
   但是,谁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无情摆布。谁能想到,当七百年前那个失魂落魄的牧师逃离自己家园的时候,这个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大戈壁的风沙把一个陌生的行旅推向绝望的深渊,那位主教的身影,使得我今后几十年的人生被一双看不到的手操纵。你的父亲用自己的一生来承担一个历史的重负,一心想满足这位可怜牧师的临终遗愿。但是,命运捉弄人,岁月不留情啊。在那个亲人逝去,朋友离散,童年密友猜忌的可怕时刻,我仍坚韧地履行着自己的诺言。
   蒙特卡络的谋杀太可怕了,它把酝酿了五十年的复仇阴谋暴露在我的眼前。鬼使神差,造化弄人,凶手的暗器竟然在我的面前击中了一个纯洁无辜的女孩。那枚毒针可是瞄准着我,应该扎入我的胸膛啊!我阻拦住打算退场的小演员回去谢幕,哪里知道就是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无意中挡住了凶手射向我的毒针!深切的悲哀涌满我的胸臆。我多么想与凶手一起长跪在神的十字架前,辨析历史烟尘带来的迷雾,与他一起忏悔这个凶蛮的谋杀啊。但我不能,我无法找到那个暗藏了五十年的幽灵,他象复仇之神般凶狠无情,又象狡兔一样机敏诡诘。
   女儿,我亲爱的女儿,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去复仇。不,千万不要,甚至不要产生一丝复仇的念头。神告喻我们,别人打你的右脸,你需把左脸伸给他。况且,这个仇人,根本就是我亲如兄弟的少年夥伴,根本就是一个黑白分明侠肝义胆的好汉。你不能复仇,甚至不应感受仇恨。爸爸要求你,设法寻找他,把我的歉疚和深切的爱交给他,让他明白,这仅仅是一场可怕的误会,而始作俑者者乃是命运,是命运对我们的愚弄与考验。
   亲爱的女儿,书写干扰了我震撼心扉的表达,限制了我触及灵魂的流露。但我必须告诉你,因为,若非如此,你会陷入毫不知情的风险,会茫然地坠入一个深渊。凶手就在眼前,而警方已经把视线焦聚到我的身上,我每天面带微笑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我的心在绞痛,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让我继续每天面对你的快乐和幸福,爸爸一心想与你共享这美好的生活啊。但是,我不能把迫近的危险告诉你,因为,只要我活着,这个可怕的任务就不能落到女儿依然柔弱的肩上。
   我的女儿,打开你的电脑,在这个独特的法国网站上,搜索我的第三篇文章,这篇文字详细记载了我在五十年前经历的一段往事,以及发生在七百年前的那场悲剧,要知道,今天发生的所有误解,仇杀,都来源于这段特殊的经历。而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不可避免地搀入到这场七百年前发生的神秘事件当中,这个事件以及相关的信物,非常可能给执行人赢得巨大的财富,这就构成了这场误解的恐怖根源。要知道,对於我来说,我所履行的,仅仅是一个终生不渝必须做到的承诺,我必须亲自见证这个遗愿的实现,这是一个对于高尚人品的忠实承诺。
   思你,念你,我的女儿,我唯一的亲人!”
   笔记到此嘎然而止,丁圆圆感到锥心的伤痛和彻骨的寒意,记录着遗书的纸片从她手中跌落,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爸爸!”
   她哭叫着趴在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哽咽,后背剧烈地抖动。一直搂着她肩膀的陆一州察觉到贯穿她全身的颤栗,他更加有力地搂紧她,陪着她垂泪,但是,陆一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过了良久,陆一州才轻声说,“圆圆,咱们看一看丁叔叔第二篇文章,看看文章里,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丁圆圆点头,同时用手背擦干眼泪。在这一瞬间,陆一州觉得丁圆圆长大了,突然之间成熟了。

    丁圆圆把硬纸卡片放在手掌上,只看了一眼,就发出一声惊呼。陆一州凑上去,发现原来纸张的上面,写着一行法文,法文字母之间,还有一串排列整齐的数字。但这行数字的中部位置,由于是紧贴箱壁金属面,被高温薰焦了一个黑洞,黑洞不偏不倚地将数字拦腰截断,原本清晰的一行,现在只剩下不相连接的两个半截。陆一州按照薰焦的长度看,估计大约缺少了四到六个数字。
   “这就是丁叔叔讲的银行保险柜的密码。”陆一州读了一下法文,明白了数字的含义。
   “可惜,缺少几个数字,我们怎么打开保险柜?”圆圆懊恼地说。
   “先不管那么多了,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陆一州把书籍又放入保险箱,然后把保险箱塞进他的背包,背包立刻变得沉甸甸的了。背起背包,他的内心变得格外沉重。此时,他无法猜测丁叔叔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了。这个小小的保险箱,藏下如此之多的秘密,一切显得神秘,荒唐,不可思议。就在这时,他听到丁圆圆发出轻轻的一声“咦?”
   陆一州扭头,看到丁圆圆对着爸爸卧室的大衣柜发愣。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陆一州问。
   “爸爸的两个皮箱,怎么一个都不见了?”丁圆圆疑惑地问。
    陆一州看着这个立柜,并无值得怀疑的地方。衣柜是人造木制造的,经过烈火的烘烤,表面大部分变形炭化,原本安装在门扇上的玻璃镜子也脱落了,镜子半悬在空中,象是龇着牙的豁嘴。衣柜内的衣物显然按照焚烧前的样子放置,虽然盖着厚厚的烟尘,但排列整齐。一看,就知道丁团长是个生活极其规则的人。衣柜显然没有被任何人触动过,覆满烟灰的表面也没有留下指纹。陆一州一脸疑惑地看着丁圆圆,他发现丁圆圆的眼睛正牢牢盯住衣柜的上部,陆一州问,“是不是衣柜上面摆放着什么东西?”
   “爸爸的箱子,两只皮箱不见了。”
    陆一州搬过一把椅子,蹬在椅子上查看衣柜的上部,他一眼就看出来,在覆满烟灰的表面,印着两个不大的痕迹,一看就知放在此处的两只皮箱被人搬走了。
   “在咱们之前,有人拿走了箱子,”陆一州疑惑地说,“会是警方吗?”
    丁圆圆摇头,“警方告诉我,他们检查了火灾现场,提取了一些燃烧样品。但是,警方仅仅是对这次爆炸产生怀疑,只对燃烧物取样,对於房间内的其他物品,他们根本没有触动。”
    陆一州晃晃手中的防盗门钥匙,“警方确实取走一套钥匙,他们走后,将防盗门锁好了啊。”
   “在我们之前,有人进入过这个房间。”丁圆圆肯定地说。
   “这个人把房间彻底搜索一遍,又拿走了整整两只皮箱,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此专业,如此诡秘,这个人到底是。。。”说到这里,陆一州忽然感到一阵恐惧,他惊惶地向门外扫了一眼。他的紧张情绪立刻感染了丁圆圆,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洲,咱们走吧。”
    陆一州努力使自己镇静,“圆圆,咱们不能急着离开,现在,到其他房间去检查一下。”
    经过仔细检查,丁圆圆发现了另外几处被人触动过的痕迹,一些东西消失了,消失得无迹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种几乎如同微风抚过的微痕,也只有丁圆圆这种常年生活在这个家里的人,才能发现踪迹。否则,即使警方检查,依然无法知晓有人曾经把这套房间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搜索过一遍了,并且顺手取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物品。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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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两个人回到了陆一州在大学里的宿舍,陆一州打开背包,取出书籍和笔记本。
    丁圆圆靠在他身边,她忽然从身后抱住陆一州,用非常忧郁的声音说道,“一洲,我好害怕,好耽心啊,我怎么一下子不了解父亲了呢?”
    陆一州转过身来,捧起圆圆沾满泪水的脸庞,“圆圆,你这是怎么了?”
   “我和爸爸从来无话不谈,没有秘密。我是爸爸唯一的亲人,又是他最疼最爱的女儿。但今天咱们发现的一切,使我对爸爸产生一种强烈的陌生感。为什么这只保险箱,保存了如此多的秘密,我竟然毫无所闻,爸爸从来没有对我透露过一丝一毫啊。亲爱的爸爸保守着许多可怕的秘密,他一下子变得离我如此遥远,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陆一州发现,那个过去多少有些强悍的女孩子消失了,丁圆圆一夜之间变得柔弱,变得温存,变得楚楚可怜。陆一州心中象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锥了一下子,感到格外酸楚,他柔柔地安慰道,“圆圆,你爸爸承担着一家人的生活,承担着咱们尚不了解的秘密,没有人能够为他分忧。他独自承受这些历史的重负,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应该理解他,接受他。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才独自承担这些重担的,为此,他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代价。圆圆,你爸爸是个男子汉,是个真正了不起的人。你不是亲眼见到了,你爸爸为了这些历史上的秘密作出的牺牲,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他独自承担了一切,甚至不让你为此感到焦虑不安,你爸爸是个很可靠的人。”
   丁圆圆信赖地仰头望着陆一州,眼光中除了凄楚,哀伤之外,更多的是信任和崇敬,在她悲哀动摇的心中,陆一州变得高大起来了。
   陆一州又改换了一种沉静安详的口吻,“圆圆,为了你的爸爸,为了你爸爸的嘱托,咱们一定要揭开这些历史之迷,一定要破解这些古书和蓝宝石之迷。”
   在陆一州婉转耐心的劝说下,丁圆圆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一旦得知爸爸仅仅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才让她回避这些秘密,圆圆立刻理解了爸爸,她感激陆一州,更愿意与一洲一同实现爸爸的遗愿。
    陆一州拉圆圆回到桌子旁,他把保险箱里掏出来的几件物品一件件摆放在桌面上。
首先是个那本硬皮笔记本,刚打开,一叠折叠整齐的信纸掉落下来。陆一州小心地打开信纸。信纸上是丁叔叔手写的遗书。


古旧的<<圣经>>。
    现在,当书本放在亮处的时候,可以格外清晰地观察书本的所有细部。陆一州和丁圆圆立刻发现,这部古籍是被非常仔细地保管下来的。
    首先,书本摆平,可以发现书页平整,边缘整齐,没有被窝折的痕迹,更没有被手指沾染的过重痕迹。如果不是岁月留下了难以抹掉的沧桑,人们甚至怀疑,这本书从来没有被人翻阅过呢。
    但是,书确实被人阅读过,而且不止一次地阅读。只是,读书的人非常仔细,非常小心,当他们读书的时候,一定是坐在一个整洁的书桌面前,每翻开一页,都会用手指轻轻地顶住页面,宁可自己格外费力,也不舍得把书页折出任何痕迹。但是,读书人毕竟是借助蜡烛的光线,毕竟空气中会漂浮一些细小的灰尘,毕竟书籍被长久地存放在灰尘,潮湿,甚至有些阴暗的地方,原本发黄的书页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岁月和人气的痕迹,颜色变得发暗,发黑,呈现一番古老陈旧的气息。
    陆一州小心翼翼地打开扉页,一点点仔细检查书中的内容。虽然他无法读懂上面的文字,但是,<<圣经>>本身那种神秘,庄重,圣洁的朦胧感仍然从陌生的文字里升腾起来,充满了隆重高洁之感。
   <<圣经>>里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除了古老和庄严之外,<<圣经>>里不存在任何多余的东西。唯一能够引起人们注意的,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签名者好像精神紧张,仓促慌乱,从字体的笔划上,虽然笔法纯熟,线条光滑,但陆一州仍然发现在一个弧线的表面,出现了一点儿毛疵,这肯定是签字者心潮起伏或情绪激荡而出现于笔端的跳跃。
    陆一州叹了一口气,把<<圣经>>轻轻放在桌子的另外一端。然后,把那本封面有些破损的法文版<<马可波罗游记>>放在面前。他感到身后微微的喘息声,伸出手,指尖立刻被圆圆温暖的手掌握住了。
    两个人一同参祥这本散发着陈旧气息的书籍。
    <<马可波罗游记>>一看就不如<<圣经>>古老。仔细看,扉页上面还有出版日期,1269年。书页虽旧,但并不是那种岁月造成的陈旧,与保护完好的<<圣经>>相比,这本书反倒象是被谁狠狠蹂躏过一番似的。虽然如此,陆一州仍然无法断定书本的年代,因为印刷者很反常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出版社,没有诸如印数,只是醒目地标注了出版年代1267年。如果还有可以追溯的,是书本使用的铅字显然笨拙,也就是说,这本书如果不是珍贵的古代版本,也是模仿古籍的刻本。这些笨拙的法文字母,个个古朴苍劲,书目的标题还是那种博物馆里常见的花体字。
    除了已经发现的那些划着红蓝色线条的书页,书中没有任何值得提示的地方。陆一州逐页翻着书,再次核对被线条加重的内容,他发现,这些线条都集中在马可波罗跟随蒙古大军进入云南,以及他带领元朝使团进入越南的章节。
    <<马可波罗游记>>曾经作为附加教材被大学的专业老师详细介绍过,陆一州和丁圆圆对这本书非常熟悉。丁圆圆在陆一州合上书本后说道,“一洲,爸爸为什么收藏这样一本书?还郑重其事地标划出要点?要知道这不是一本真正的历史资料,只能被当作一种消遣书籍来阅读。主要的原因,是马可波罗是否真的到过中国,至今仍令人心存疑虑呢。”
    陆一州问,“你能够证实这些线条都是丁叔叔划的吗?”
    丁圆圆不很肯定地点头,“爸爸倒是有在书中重点内容划线的习惯,尤其是使用红蓝铅笔。只是我无法辨认这本书上的划痕是否与爸爸有关。”
   “你见过丁叔叔读这本书吗?”
    圆圆摇头,“我无法确定,爸爸习惯夜晚读书,小的时候,都是选择在我睡觉以后。等我长大了,还从来没有夜晚打搅过爸爸读书呢。所以,我应该没有见到过这本书。”
    陆一州有些迟疑,但仍然很小心地问出了一句话,“想想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你爸爸会有意背着你阅读这本书?”
    丁圆圆没有感到这句话的份量,她肯定地回答,“应该不会,爸爸每天晚上都要读书,直到深夜。他喜欢读书,喜欢研究历史事件。只是这些历史事件,怎么能与暗杀发生联系呢?”
    “圆圆,你不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吗?马可波罗,<<圣经>>,暗杀,还有挂在脖子上的蓝宝石,以及,以及远在欧洲的银行保险箱?圆圆,我们面前蒙着一张遮天盖地的雾帐,丁叔叔留给我们一个迷,但谜底是什么,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
    丁圆圆感受到陆一州的迷惘,她自己也处於这种无边无际的迷惘之中。
    “还有这本书,”陆一州拿起<<马可波罗游记>>,“丁叔叔怎么会对这样一本杂书兴趣浓厚,不但认真研读,还要深藏密室,他似乎从中发现什么隐秘似的。”
    丁圆圆不自觉地摇头,“我也不懂,我也不懂,爸爸从来没有提起过,甚至从来没有显露出对这本书和这段历史的任何兴趣。”
    陆一州把书放在桌子上,“圆圆,你爸爸到过云南和越南吗?”
   “爸爸率领杂技团,哪里没有去过啊,不要说云南和越南,就是欧洲美洲爸爸也去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为什么丁叔叔特别关注云南,况且还与马可波罗联系在一起?”陆一州自言自语。
   “<<马可波罗游记>>其实是一本至今也无法证明其真伪的书籍,据说,马可波罗根本就没有到过中国,他书中讲述的一切,无非是从做生意的波斯商人那里道听途说。”丁圆圆说,“这本书,这些观点,有太多的疑点无法证实,作者显然遗漏了太多重要的证据。”
    陆一州又从桌上拿起书,“圆圆,大学老师的话有些已经过时了。前不久,中国的学者通过考证,发现了元朝时期,确实有一位名字古怪的人似乎是欧洲人”
   “但是,<<马可波罗游记>>有许多常识性的错误和缺失。作为一个到过中国的欧洲人,一些事物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但马可波罗并没有介意,也没有提及一句。比如中国的长城,那么浩瀚的历史大工程,穿过长城要塞,并在中国居住十七年的马可波罗竟无一言提及,还有。。。”
   “过去的许多考证都是国外学者做出的,奇怪的是,很少有中国学者提出深入的观点或证据。但是,在这个观点上,外国学者们很可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陆一州打断圆圆的讲述,边想边说道,“从情理上讲,马可波罗没有提及长城,最大的可能是当地的主人不愿意提及,甚或根本不屑于提及。试想一下,长城修建于春秋战国,完成于秦朝帝国,到了成吉斯汗的元朝,长城的很多部分已经塌毁,或者被占领者拆除。马可波罗没有看到,或是没有注意到长城的存在,或虽然看到了长城,但并不了解长城的地位,或不敢提及长城,是根本不足为怪的。要知道,修建长城的目的,是为了防范以蒙古祖先和其他草原游牧民族铁骑的侵犯,是以蒙古为敌\防范蒙古铁骑的。千百年来,蒙古人的祖先为了突破长城而流血牺牲,前赴后继,经过了无数惨烈的战斗,留下了无数痛苦的记忆。到了元朝,终於把汉人的长城推倒了。想想看,元朝蒙古人的心目中,这段可恶的长城,怎么可能象汉族民族感觉的那样伟大豪迈呢?蒙古人终於推倒了长城,把这个侵浸着祖先鲜血和尸骨的长城踩在脚下,元朝贵族当然对长城不屑一顾,充满蔑视。那时候的长城,不可能保持其雄伟高大的形像,应该是一段失败颓废的象征才对。外国人只了解长城作为中华民族自豪骄傲的部分,他们哪里了解中国历史上各民族曾经经历的惨烈战争,又哪里会感受到长城本身对於元朝蒙古人是一个何等惨烈何等痛苦的可怕印记呢。元朝官员不愿意,不屑于,或者是根本没有向远来的贵客介绍长城。加上那时候长城的大部分坍塌毁坏得非常厉害,马可波罗在没有人提及情况下没有注意到长城的存在,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圆圆一边听,一边默默地点头。
   “柏林的威廉一世教堂永远凝固住二战废墟的惨烈形像,用以提醒德国人民那次战争的非正义和悲惨,这是现代文明的高度体现。但是,在十三世纪元朝蒙古人统治的中国,蒙古统治者怎么可能具备现代人这种胸怀和气量。他们仇恨长城,蔑视长城,闭嘴不谈长城,所以,马可波罗没有在自己的游记中提及长城,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就算马可波罗确实到过中国,就算这本游记是真实无虚的记录,但是,但是这与我的父亲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竟有人因为一本八百年前的古书而对爸爸下毒手呢。”圆圆的语音悲切,抽泣哀愁,打断了陆一州的思索。
   “圆圆,也许咱们可以从这本书入手,查出杀害丁叔叔的凶手,尤其要追踪他下毒手的原因。也许,也许这本书真的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一洲,我信你,我相信你。”
    陆一州轻抚着圆圆的秀发,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柔情。但是,为丁叔叔报仇的誓言令他无法静下心来,他必须抓紧工作。   
    “圆圆,丁叔叔喜欢早就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但他竟然能沉住气,只是一心保护你。”陆一州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丁圆圆摇摇头,“爸爸从来不敏感,更不多心。咱们无意中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过去他从来不会在意的,这次,竟然那么严肃。原来。。。”
    “对,这封遗书,丁叔叔显然早已写好了。只是,她没料到凶手会使用爆炸的手段。否则,叔叔肯定会明白告诉你,不会让历史,遮盖任何隐秘了。”
听到这句话,圆圆明白他们必须从书籍里寻找密码掩藏的真相。而设置这个密码,显然是根据一个约定。是什么约定呢?

   “书籍只有两部,还不可能是《圣经》。”
   “对,《圣经》的历史已经2000多年了。那么,最大的可能是《马可。波罗游记》
    他把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打开,找到丁叔叔留给他的互联网地址。
    陆一州的笔记本电脑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似乎在召唤他们前来加入世界的漫游。陆一州把地址输入,很快打开了一个法文的网站,看清楚名字,叫做环球寻宝网。
    丁圆圆好奇地问,“爸爸对於探险寻宝一类的事情从来没有兴趣啊,他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网站?”
    陆一州一边熟练地操作电脑一边说,“圆圆,丁叔叔寻找的,好像是一个历史的秘密,好像还有一些什么朋友。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全部讲出来。”
    丁圆圆的眼泪又聚集起来,她赶紧用手擦。陆一州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角柔软的纸巾,递给圆圆,圆圆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用纸巾擦脸。“一洲,我们能够完成爸爸的遗愿吗?”
   “能,当然能。”
    三剑客的名字放在网友查询栏目,很快内容就出来了,三剑客在这个网站总共上传了三篇文章。
    <<记得童年的岁月吗?>>,《义父的嘱托》和<<圣经在我们身边>>。
   “爸爸”圆圆轻轻地说,“是爸爸要告诉我们什么秘密吗?”
    陆一洲首先点击打开这篇文章,这是一篇与他们的猜疑完全无关的回忆文章。
    陆一州把短文迅速地浏览一遍,疑惑地眨着眼睛,“圆圆,这不是关于你的回忆,显然,是叔叔童年,少年时的记忆。”
    圆圆也在阅读文章,她的眼眸湿了,睫毛微微抖动。
   “爸爸的确是在越南,老挝渡过的少年时光。”  
陆一州点点头,又打开第二篇《义父的嘱托》。
但文章是用一种奇怪的文字写的。
一洲无可奈何地摇头,圆圆却惊喜地叫道,“这是越南文,小时候,爸爸经常写这种文字,我看到过。但爸爸没教过我,爸爸说,这种文字对我没用。”
陆一州摇摇头,又打开了第三篇文章。
但文章打开,却没有一个字。只是只是写了一个年份1267.在日期后面,意味深长地打出一串波折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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