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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 永别了,阿尔及利亚!--法国“黑脚”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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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 03:26: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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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网站编辑 于 2021-3-1 10:45 编辑

40年前的今天,是阿尔及利亚摆脱法国殖民主义的枷锁,获得独立的日子。那之前的十年间,法国人先是失去了印度支那,紧接着,北非又成为法国政治家的伤心之地。阿尔及利亚,这块早在100多年前就已沦为法国殖民地的土地,此时正处于动荡的前夜。“非殖民化”将为900万阿拉伯土著赢得独立和自由;阿尔及利亚的独立也使法国从战争的泥潭抽身;而对100万“黑脚”(人们这样称呼那些生活在阿尔及利亚的法裔居民——译注)来说,这一变迁却意味着血与火、泪与痛。

“黑脚”的命运,或许典型地代表了历史进程中注定要被牺牲的那些人的命运。当相似的场景又在今天世界的某些地方出现时,回放当年“黑脚”记忆中的几个镜头,应是有意义的。

1954年11月1日是天主教传统的诸圣瞻礼节。这天凌晨,约摸1点钟,阿尔及利亚行政中心阿尔及尔响起令人心悸的爆炸声。与此同时,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在阿尔及利亚全境向法国殖民者发动了进攻。早上7点,第一批伤亡报告出来了,一个名叫居伊·莫纳罗的年轻教师在驾车外出途中遭遇伏击身亡,与他同车的妻子身负重伤。从那以后,“黑脚”们不断成为解放阵线伏击的对象。从血腥中走出来的克劳德·罗威拉说:“当年我只有22岁,如今47年过去了,我仍不能忘掉那场噩梦。”



1955年8月20日,我和妻子去拜访岳父。那天天气晴朗,我们沿着沙白如雪的海岸行驶,一路上风景如画。岳父在林场当林务官,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他不认识的阿拉伯土著跑来报告说,山那边有火情。这个人并不是林场的工人,出于谨慎,岳父没有照往常那样乘坐马车查看火情,而是跳上一部机动车——正是这点谨慎让他逃过一死。



半路上岳父遭遇伏击,如雨的子弹从树后射向他的车子。“我不能后退,那只有死路一条。”他闯出伏击圈,绕过山脚下阿拉伯人的村寨,向山顶冲去。山顶的村庄里住着很多“黑脚”,他们肯定会帮助他。当岳父的车子快要转到村庄时,他猛地发现路边正停着十几辆军用卡车,车上坐着负责治安的法国伞兵。“出事了!”岳父这样想着,而车子已经开进了村庄。



岳父好像一下子闯进了屠宰场,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恐怖袭遍全身。村子里尸横遍野,许多是女人和孩子。一个怀孕的妇女被剖开肚皮,胎儿的尸体和她并排躺在一起。在这个名叫艾尔·哈利亚的山村,这天早上有59人死于屠杀。制造这起事件的“费拉加”(原意为“拦路强盗”,法国殖民主义者用来诬称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反殖统治的武装部队——译注)已经逃进山林,闻讯而至的伞兵们正在追捕。我和妻子来到林场,然后被伞兵们带到艾尔·哈利亚村并见到了岳父。后来我们得知,此前这家村庄居住的250户阿拉伯土著曾得到民族解放阵线的命令,要求他们起义并杀掉村子里的“欧洲殖民者”。由于无人响应,“费拉加”们从200多公里外的营地扑过来亲自解决。在这个时期,阿尔及利亚针对欧洲人的袭击时有发生,但艾尔·哈利亚村的场面最惨。



不断发生的血腥事件使“黑脚”与阿拉伯土著之间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紧张。我的兄弟被报社派来拍摄了艾尔·哈利亚村的屠杀,任务完成后他便参军了。六个月后我们再度碰面,他告诉我,这是他平生所经历的最惨的一件事。我也一样。



究竟谁在制造恐怖?法国总理向阿尔及利亚派去伞兵和共和国保安部队,扫荡起义军队,他说:“阿尔及利亚与本土分离是不可思议的。”为了扑灭这里的反殖烈火,法国人甚至以谈判为诱饵,绑架了民族解放阵线的领导人。然而法国政府再次陷进了泥潭,短短四年时间里,阿尔及利亚战争使法国换了五个总理。正当法国打算甩掉阿尔及利亚这个包袱时,派驻阿尔及利亚的殖民军队开始暴动,他们为法兰西第四共和国送了终,把戴高乐将军推上政治舞台。拥护殖民主义的死硬派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坚信,铁腕的戴高乐将军会支持他们把扫荡民族解放阵线的战争继续下去。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戴高乐将军在同意放弃阿尔及利亚的问题上表现了铁腕的一面。死硬分子派出暗杀者伏击戴高乐将军,可是幸运的将军躲过了枪弹,并在1962年签署了《埃维昂协议》,承认阿尔及利亚独立。消息传出,世代生活在北非的“黑脚”陷入恐慌,他们纷纷挤上轮船逃离这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天堂。当时的媒体对这番景象有真切的描述:



码头上人头攒动。一个小姑娘骑在爸爸肩头抹着眼泪,他们一家被人群拥来搡去。共和国保安警察大声叫嚷着维持秩序:“妇女和儿童优先上船!”一个男子回应道:“我有四个孩子,我的老婆正怀孕,我应该先上。”话音刚落就有人接口:“那我呢?我有六个孩子!”



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巨大努力。小道消息在人群里流传:“上星期四有2000多人没能挤上船……”再往前走,一个被大箱子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姑娘怒气冲冲地抱怨说:“巴黎那帮家伙宁肯让我们烂在这里,也不愿看到我们回国。”为了保证秩序,保安警察为先来的乘客发了登船号,一个老太太坐在箱子上等待叫号。可是没有人理她。后来的人把先来的挤到了后面。吉尤一家已经登船,这一家人的祖先早在1830年就随着第一批殖民船踏上阿尔及利亚的土地,现在轮到孩子们询问长辈:“法国,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84岁高龄的玛尔索老太太被一名水手搀扶着登上舷梯。她是阿尔及尔典狱长的遗孀,一生从没离开过阿尔及利亚,现在女儿强行把她拽到了码头。在茫茫地中海另一边的法国,没有人迎接玛尔索老太太。她在那儿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两个儿子的墓地静静地躺在莱茵河畔。



两声汽笛响过,邮船“马赛”号在两艘拖轮的牵引下缓缓驶离码头。岸上,一个司机按响汽车喇叭为亲人送行。“马赛”号左舷挤满了人,望过去从船头到船尾黑压压一片。让我们再看一眼阿尔及利亚吧,再看一眼这片充满阳光的土地。此刻,这块地球上最美丽的土地、这个人间天堂正慢慢从我们眼前消失。在船艉最高处,一个15岁的男孩任眼泪淌过面颊。透过泪水,他遥望着阿尔及尔熟悉的街道。他看到了沿着山坡一路延展的街巷,甚至辨认出米农大街的轮廓,他的家就在那条街上。他还在树丛中辨出了学校赭石色的山墙,却已没有了同学和老师的踪影。学校右边是一片公墓,男孩的父母埋在那儿已经四年了,他们死于战乱。泪水让男孩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的朋友站在旁边轻声安慰说:“对过世的人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你应该站起来面对未来。”



远处,阿尔及尔已经化做碧蓝海水尽头的一个白色小点。人们疲惫不堪地挤在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包裹之间。昨天刚到阿尔及尔的时候,船上还听得见悠扬的乐曲,看得见寻欢作乐的水手。而今甲板上鸦雀无声。船长声音低沉地自语道:“对我们来说,这不过是一段度假般轻松的航行。可是对那些可怜的人来说,这是逃亡。”



第二天清早,远方伊夫堡(马赛近海一座岛屿,建有关押重刑犯人的黑牢,因大仲马作品《基督山伯爵》的主人公被关押在此而闻名。见到伊夫堡即意味着船已到马赛——泽注)的阴影渐渐透过多云的天空。一个女人忧郁地自语:“到哪儿才能找回我们阿尔及利亚灿烂的阳光呢?”由于疲惫和缺觉,“马赛”号的人们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再一次拥到甲板上远眺法兰西的海岸,一个小男孩用天真的声音问他的爸爸:“这里几点宵禁?”



对“黑脚”来说,阿尔及利亚是一块矛盾的土地。当这块土地属于法国时,他们忽视法国本土的存在,错把他乡当故乡。可是一旦阿尔及利亚与法国分离,他们反而一窝蜂跑回到法国——尽管那里早已是举目无亲,尽管自己被故土的居民视为外乡人。1962年4月8日,法国全民公决以90%的绝对多数批准了《埃维昂协议》,决定结束殖民战争,承认阿尔及利亚独立。同年7月1日,阿尔及利亚全境也就是否同意“在阿尔及利亚建立一个与法国合作的独立国家”举行全民公决,反对票只有不到1%。需要说明的是,这时100万“黑脚”中已有90多万仓皇撤回了本土。奥丽维埃·马尔蒂尼与家人一起离开奥兰市前往马赛。40年后,她讲述了踏上法国本土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我们落脚的公寓位于运河岸边。姑姑一个礼拜前刚刚抵达马赛,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间寒窑一样的公寓,而且房价贵得吓人,我们显然不能在这儿长住下去。自打“黑脚”们来到马赛,这里的物价便翻着跟头往上涨。从背井离乡的人身上最好赚钱,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奶奶走在我们所有人前头,妈妈和姑姑并排紧跟在后面。再后面是爸爸,他满头大汗地拖着两个大箱子。我也一样,身上吊着三个包袱,脖子被带子勒得透不过气来。有人在运河边垂钓,当我们从钓鱼人身后走过去时,他转过身看着我们,眼里满是怜悯。我用冷冷的目光回敬他,直到他转过头去。从他身边走过时,我偷眼看了一下他脚边放鱼的冰袋,已经有十来条鱼在里面。有那么三四条鱼还活着,这些鱼拼命扭动着身子,徒劳地想为自己找到条生路。这几条鱼让我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我们一家,想到了所有背井离乡的人。



公寓真是名副其实的“寒窑”,我们的到来更使它显得凌乱。我们的家当乱七八糟地堆满屋子,我的脑子也一片混乱,就像这间屋子。大人们开始聚在一起小声交谈,谋划今后的日子。他们这种顽强的、勇于面对现实的精神让我由衷地敬佩。我呢,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后来我想出去透口气,就一个人跑到运河边坐下来胡思乱想,直到奶奶叫我回家吃晚饭。从厨房边经过时,煎蛋的香味直扑过来,这味道既让我兴奋,又勾起我对旧日生活的怀恋。曾是次重量级拳击冠军的爷爷此刻正在厨房忙碌,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小小的煎蛋上面。



饭后,奶奶看了一眼表,走到窗前,双肘支在窗台上。她在等宵禁的信号:三声干巴巴的钟声,紧接着还有两声。宵禁的钟声不会再有了,我们已经离开了奥兰,离开了不公道的天空笼罩下所发生的痛苦与愤怒。寂静像绞索一样紧紧地缠住我们,奶奶转过身来,双眼茫然地看着我们,一丝苦笑让她的脸色备显阴郁。



那天夜里,我像往常一样等着睡意袭来。夜已经很深了,我仍在想着爷爷和奶奶,想着他们绝望的神情。蓝色的夜空把我的一颗心撕得粉碎。我们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剩下。我们把一切都留在了那边,我们的房子、故人、还有我们的灵魂……



殖民主义曾给帝国带来荣誉和财富,当它崩溃时,又在帝国身上戳出千疮百孔。“黑脚”们的血与泪就是帝国斜阳的真实写照。当年的殖民主义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用血与火实现的征服,最终还将收获血与火的回报。



阅读背景





阿尔及利亚反殖抗法战争



法国于1830年侵入阿尔及利亚,1834年强行宣布阿尔及利亚并入法国领土。1871年后,阿尔及利亚被划为法国的三个省,由法国派总督直接统治。此后100多年间,阿尔及利亚一直被视为法国本土的延伸,1000万人口中有100多万法裔居民(即俗称的“黑脚”)。1954年11月1日,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发动反殖武装起义。法兰西第四共和国政府更迭频繁,历经五任总理,军事镇压乏力,财政山穷水尽,已经无力应付阿尔及利亚战争。1958年4月,加亚尔内阁倒台无人接任,政府危机长达28天。同年5月13日,阿尔及利亚殖民集团和军队中的极端殖民主义分子认为第四共和国在阿尔及利亚问题上已经束手无策,遂在阿尔及尔发动军事暴乱,成立“救国委员会”与巴黎对峙,法国处于内战的边缘。在这种情况下,隐居多年的戴高乐将军成为众望所归的人物,暴乱分子也希望戴高乐将军以强硬手段支持他们,继续在阿尔及利亚进行殖民战争。



  戴高乐上台标志着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成立,他执政后提出阿尔及利亚“自决”方案,并与民族解放阵线代表谈判。1961年在戴高乐将军倡导下举行了公民投票,无论法国本土还是阿尔及利亚,赞成以“自决方式”解决阿尔及利亚问题的人占了2 / 3多数。同年4月22日,阿尔及利亚殖民分子掀起军事政变,企图把戴高乐将军赶下台。由于缺乏支持,政变只持续三天就宣告结束,此后虽有少数强硬分子继续在阿尔及利亚和法国本土制造恐怖事件,甚至多次派人暗杀戴高乐将军,但已是强弩之末。1962年3月18日,法国和阿尔及利亚临时政府代表达成《埃维昂协议》,规定了先停火、然后法国公民投票批准协议、最后由阿尔及利亚人民投票决定阿尔及利亚是否独立的“三步走”计划。同年4月8日,法国举行全民公决批准了协议;7月1日,阿尔及利亚全境投票通过“在阿尔及利亚建立一个与法国合作的独立国家”,历时八年的阿尔及利亚战争宣告结束。1962年7月3日,阿尔及利亚正式宣告独立,7月29日,定名为阿尔及利亚民主人民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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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 11:29: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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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1 13:45:3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治安不好的原因之一即使北非人痛恨法国政府放弃了阿尔及利亚。

来自: 华人街iPhone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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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 17:41:5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整个法国社会充满了戾气。  法国政府连‘黑脚’都接受不了。  
这些人为了昔日帝国的荣耀,为了法兰西浴血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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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3 22:52:4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simon2019 发表于 前天 16:41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整个法国社会充满了戾 ...

还有Harkis .你说呀。你懂不懂?

来自: 华人街手机网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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