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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遁世环

[读书频道] 末代捉鬼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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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二章 围战河怪



这时候,这河怪的回路已经给我太爷堵住,想再钻回去可不容易。我太爷见它转身返回,挥起剑照定它脑袋上就砍。

    不过,这河怪十分灵活,速度也快,一绕身儿躲了过去,我太爷一剑落空,紧接着,又飞起一脚朝它尾巴根儿上踢去。

    这一脚,河怪没躲,不但没躲,竟然反客为主,抡起尾巴抽向我太爷脚踝。

    “啪”地一下,两两相撞。

    河怪显然低估了我太爷的能耐,我太爷少林铁腿练了四五年,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腿上功夫十分了得,河怪这一尾巴抽过来,没能把我太爷脚踝怎么样,却被我太爷一脚踢了个仰面朝天,就跟河里的鱼翻白肚儿一样,肚皮朝上,不过这家伙的肚皮不是白的,紫黑色的,肚皮正中央还有一条小拇指粗细、贯穿首尾的红线,凝血似的,鲜艳欲滴。

    那十几个小伙子见“河怪”被我太爷一脚踢翻,底气更足了,嗷嗷叫着冲上来,十几个人你争我抢挤成一圈儿,将河怪围在当中,十几杆木叉上下翻飞,朝河怪肚皮上玩儿了命的乱戳。

    这么一来,场面立时混乱起来,只见熊熊火光之下,人影乱摇,沙尘飞扬

    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我太爷因为兵器太短,够不着河怪,被他们挤到了圈儿外,干着急没办法。

    十几个人没头没脑乱戳一阵以后,就听王草鱼喘着粗气喊了一嗓子,“别……别他娘扎咧,河怪没咧!”

    他这一嗓子下去,十几个人立刻消停下来,再看他们圈子中央,哪里还有河怪的影子,倒是他们圈子里这片沙地上,给他们戳的净是沙眼儿,乱七八糟跟马蜂窝似的。

    这些人扭头一找,那玩意正围着火墙团团转圈儿,显然对火有一定顾忌,看样子想在火墙上找个出口儿逃出去,这时候我太爷呢,正提着剑追在它屁股后头。

    十几个小伙子见状,又嗷嗷叫了起来,配合着我太爷在圈子里对河怪展开了围追堵截。期间,河怪被我太爷堵住又踢翻几次,还险些被两仪阴阳剑斩到尾巴。

    四周依旧火光冲天,河怪见没了出路,又吃了我太爷几次亏,有点恼羞成怒了,它的智商极高,意识到这群人里面只有我太爷能对它造成威胁,甩开众人围堵,“哇”地一声怪叫,张开大嘴露出两排尖利牙齿,朝我太爷扑来。

    我太爷正愁追不上它,这时候它自己找来了,那感情好,迎上去挥手就是一剑。

    很可惜,我太爷这一剑又没劈中,不但没劈中,反而被河怪撞在胸口,胸腔骨差点没给河怪撞断,一人一河怪,“噗通”一声,同时翻在了沙地上。

    我太爷顾不得胸口的疼痛,首先从地上一翻身儿坐起来,抬手摁住了河怪的大尾巴,胳膊上一叫劲儿,将河怪尾巴摁进了沙土里,紧跟着,两仪阴阳剑照定河怪身上没头没脑猛戳起来。

    这把两仪阴阳剑前面介绍过,样式古朴,不知年代,虽不能削铁如泥,但也是锋芒利刃,不过,扎在这河怪身上就像砍在生铁上一样,铿锵作响,偶尔还能崩火星儿,居然不能伤到河怪分毫。

    河怪这时候猛烈地甩动起身体,估计两仪阴阳剑不能对它造成伤害,但也能让它吃疼,身下的沙子都给它刨开一大片,拼死挣扎。

    我太爷见状心里一沉,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咋还刀枪不入呢。

    就在我太爷一愣神儿的功夫,河怪身体猛地向前一窜,尾巴裹着沙子从我太爷手底下抽了出来,不过,它再也不敢跟我太爷纠缠,“嗖”地一下窜到火墙跟前,哧溜溜首尾盘旋着原地转起了圈儿,就像在给它自己助跑,看那架势,想卯足劲儿从火墙上方跃过去,就跟之前咬死我太爷那匹马之后翻越院墙时如出一辙。

    就在河怪蓄势转圈儿的时候,那十几个小伙子抄着木叉赶了上来,对着河怪又是一通乱戳。

    火墙圈子里顿时又乱成了一团,那河怪被十几号人大呼小叫撵的团团转。

    生活在农村的朋友可能都清楚,稻杆儿、麦秸属于草质茎植物,易燃,却不持久,燃烧速度快,点着以后很快就会烧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圈儿秸秆燃烧告罄,火墙的火势渐渐变弱了下来,仿佛强弩之末,不大会儿功夫,只剩一圈儿黑乎乎的残灰和一些零星火苗儿,被河风一吹,残灰夹着火星子飘的哪儿都是。

    河怪这时候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一声怪叫,纵身越向火墙,与此同时,有人大叫一声,比河怪提前一步跃起,凌空截球似的,在火墙正上方的空中一把抱住了河怪,紧接着,一人一河怪同时跌进灰烬里,扑哧一下残尘四起,不少火星子也被他们砸的从灰烬里漾了起来。

    凌空抱住河怪的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我太爷,在那些小伙子们乱戳河怪的时候,我太爷就已经吃准了那玩意儿,知道它想从火墙上跃过去,提前做好了拦截准备

    这时候,我太爷跟河怪一起又从灰烬里滚了出来,因为灰烬里面还有不少残火,我太爷的衣服给火星子沾上引着了,我太爷不得已抱着河怪在沙地里翻滚起来。

    这时候,圈儿里圈儿外这些人才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就见我太爷这时候灰头土脸,十分狼狈,抱着河怪,一边翻滚,一边用剑朝河怪身上猛戳,在他们身下沙地上,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液体,滴滴答答淌了一大溜,有红的也有黑的。

    突然间,我太爷“啊”地大叫一声,好像给河怪咬了一下,与此同时,河怪腾一下从我太爷怀里窜了出去,直挺挺朝河边跑去。我太爷嘴里骂了一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就追。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等我太爷追出去十几步,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围墙外面的和里面的,加起来几十号人,有的举火把,有的举木叉,一窝蜂朝河怪追了过去。

    这时候的河怪似乎受了伤,一边跑,身下一边淌黑水,在沙地上留下醒目的一串黑汁,这说明这玩意也不是无懈可击、刀枪不入,估计是被我太爷在混乱中刺伤了某个部位,速度也明显慢了不少。

    跟河怪相比,我太爷这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胳膊腿上都有血,估计是被河怪咬伤的,跑起来一步一个血脚印,看着挺吓人。

    就在河怪跑到河沿儿,还没等它往河里跳,被我太爷从后面赶了上来。

    我太爷这时候已经暴怒,杀红眼了,一个虎跃扑在河怪背上,把河怪压在了身下,河怪“呱”地怪叫一声,四条小短腿玩儿命刨地,拖着我太爷的身体往水里拖,那河水距离他们近在咫尺。

    我太爷一个没把持住,“噗通”一声,跟河怪一起跌进了河里。

    我太爷不算是在黄河边儿长大的,水性很一般,一到河里就吃了亏,而且这河怪钻进河里以后变得力大无比,可能有了河水的滋润,身上像起了一层油膜,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我太爷不但被它拖着呛了好几口河水,身上好几个地方还给它趁势咬伤。

    这时候,岸上那几十号人赶到了,见我太爷这么不要命,他们也没啥好怕的了,下饺子似的,纷纷跳进河里帮忙。

    不过,等他们游到我太爷跟河怪跟前的时候,我太爷已经失去知觉,两只手青筋暴起,像钢钳子似的,死死扣着河怪的大尾巴不放松,任凭河怪怎么折腾,就是挣不脱。

    据我太爷后来说,他当时用的是大擒拿手,即使昏迷了,手臂上的膂力还在。这种手法,是蔡府一个武师传给他的,其实没多大用处,就是在打不过对方,对方要你性命的情况下,你耍赖掐着人家,即便人家杀了你,你那双手还在他身上掐着,除非用刀子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切下来才能摆脱,有点儿癞蛤蟆爬脚面不吓人也膈应人的意思。

    言归正传。最后,众人把我太爷和那只河怪一起抬上了岸。这时候我太爷早已经不省人事,双手死死掐着河怪的大尾巴。那只河怪呢,瞪着一双血眼睛,死死咬着我太爷的大腿,就像两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恨不能把彼此挫骨扬灰。

    众人想把我太爷跟河怪分开,却发现怎么也分不开,只好一起抬回了村子。

    之后,找到村长王老大,王老大让几个小伙子用木棍硬生生撬开了河怪的嘴,用破布片把河怪的嘴给堵上,又用麻绳连嘴带四肢狠狠勒几圈,牢牢拴住,让它再也跑不掉,更咬不着人。

    只是有一点,河怪那条大尾巴还给我太爷死死掐着,我太爷的手比河怪的嘴还难伺候,村里力气最大的人也掰不开,众人又不敢拿东西撬,生怕把我太爷手指头撬断了,只能让我太爷这么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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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2 00:23: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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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2 00:25: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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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2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封刀归隐 发表于 2015-6-12 00:23
我相信灵异事件、我深山老林里呆过两三年、看人参场、百里无人夸张点、但几十里地没什么人家到是真的、看 ...

你也写出来给大家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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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30:11 | 显示全部楼层
封刀归隐 发表于 2015-6-12 00:23
我相信灵异事件、我深山老林里呆过两三年、看人参场、百里无人夸张点、但几十里地没什么人家到是真的、看 ...

你父亲也会啊,看来也是一位能人,肯定也经历过不少。非常希望能听到他的故事。

很多东西已经断代或者在断代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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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2 00:31:0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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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3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遁世环 于 2015-6-12 00:35 编辑




第七十三章 焚烧河怪



我太爷是被河水呛着才昏迷的,并无大碍,村里一个老中医在我太爷前胸后背扎了几针,我太爷喉咙里“咕噜噜”一响,哇哇吐了几口河水。老中医说,腔子里的水吐出来以后,人很快就能醒过来。

    随后,老中医又给我太爷看了看伤势,索性这河怪只有尖牙没有切牙,而且牙齿非常尖细,只能咬不能撕,我太爷腿上胳膊上那些伤,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眼儿,跟蛇牙咬的差不多,还好没有撕掉的肉块,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趁着我太爷还没转醒的空当儿,老中医和几个村民把我太爷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把那些伤口敷药包扎了一下。

    直到这时候,那河怪的大尾巴还在我太爷手里死死掐着,可能因为河怪的嘴和四肢都被捆着,它这时候似乎已经认命了,也不再挣扎,死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来回看着,整个儿还算老实。

    期间,王草鱼用村里屠夫的杀猪刀朝它脑袋上砍了几下,砍得王草鱼手都麻了,刀刃也卷了,河怪却是毫发无损,后来,又拿出我太爷的两仪阴阳剑砍了几剑,也是如此,气的王草鱼直骂着河怪脑袋又贱又硬

    两仪阴阳剑,在我太爷跟河怪一起掉进水里的时候,被我太爷甩回了岸上。我太爷知道自己水性不好,怕在水里跟河怪打斗的时候把剑掉进河里,再说两仪阴阳剑好像对河怪造不成啥实质性伤害,用不用都一样,就在落水的一霎那,回手甩上了岸,之后被赶来的人捡起。

    村长王老大见这些刀剑居然砍不动河怪,跟村里众人一商议,还是等我太爷醒了以后再说吧,这玩意铜头铁脑的,实在不好对付,我太爷既然能抓住它,兴许也有对付它的办法。

    这时候的王老大,对我太爷有了几分信服,同时也为我太爷捏了把冷汗,年轻人太血气方刚了,过去王守道和我高祖父驱邪抓鬼的时候,从没见他们跟邪物儿这么硬干的,这是有人把他从河里捞了上来,要是旁边没人,小命儿还有么,万一出点啥事儿,他王老大怎么跟我高祖父交代呢。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我太爷悠悠转醒,睁开眼一看,竟然在他自己床上躺着,手里头还在攥着河怪的大尾巴,河怪这时候就趴在他床边儿上,给麻绳捆得死死的,眼睛闭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太爷见状,猛地吐了口气,双手指关节随即嘎嘣乱响,就像盘根错节的藤蔓卸去了力量,与此同时,十根铁钩似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了河怪。

    随后,我太爷空握几下拳头,活动了一下双手,一抬胳膊,把河怪从床上撞了下去。

    就在河怪跌落床下的同时,我太爷错愕地发现,房间里竟然站着三四个和他年龄相当的小伙子,王草鱼也在。

    这几个小伙子,是村长王老大专门派来看护我太爷的,几个人从昨天半夜一直守到现在。

    这时候几个人见我太爷醒来,显得特别激动,一个个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王草鱼跟我太爷打了声招呼,屁颠屁颠儿跑回自己家,知会了他父亲王大河跟他爷爷王老大一声儿。

    王大河一听我太爷醒了,赶忙让他老婆生火造饭,我太爷力擒河怪,对于他们三王庄的人来说算是大功一件,也算是他们三王庄的大恩人,怠慢不得。

    我太爷身上的伤并不算严重,不过那老中医交代了,必须卧床休养。我太爷这人脾气拧,不听话、不服输,叫他卧床休养,跟要他的命差不多,再加上年轻好动,醒来以后直接下地乱跑,还揪着河怪尾巴往地上可劲儿摔了几十下,负责看护他的那几个人劝都劝不住。

    王大河老婆给我太爷把饭做好以后,王老大、王大河、王草鱼祖孙三个提着食盒,一起来给我太爷送饭。

    食盒交到我太爷手里以后,我太爷揭开食盒盖子一看,小米粥,火烧,一尝,里面净是肉,小米驴肉粥,火烧里面包的也是驴肉,这让我太爷想起了昨天那头倒霉的驴子。

    三王庄之前被河怪咬死的那些牲口,村民们因为害怕,都是把尸体焚烧以后又埋掉的,不过,自打我太爷带头煮了自己的马以后,这些村民见没啥事儿,胆子都跟着大了起来,再也舍不得把牲口尸体焚烧埋掉了。

    据说,最早的“驴肉火烧”,就是打我太爷这段经历里出现的,之前我太爷他们吃马肉的时候,因为马肉太糙,也就是肉纤维太粗,不太好吃,有人就用自家烙的火烧夹着吃,村民们见了纷纷效仿,火烧夹马肉,吃起来味道很是不错。

    这不,又给河怪咬死头驴子,驴肉可是好东西,正所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村民们把那头驴子抬回去连夜收拾了一下,连同昨天没吃完的马肉,每家分到大一块,王大河的老婆就用熟驴肉给我太爷做了几个火烧夹驴肉,比之前那个火烧夹马肉要好吃的多。

    这种“火烧夹驴肉”的吃法儿,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河北保定,或许三王庄有人迁居到了保定,因为保定那里水草丰盛的缘故,驴子特别多,而且肉质鲜美,著名的“驴肉火烧”也就在河北保定安家落户、逐渐兴起了

    言归正传。我太爷吃过饭以后,村长王老大问我太爷,“大侄儿,你看这河怪咋办捏。”

    我太爷想都没想,直接说了仨字儿,“烧死它。”

    依着我太爷的意思,王老大从邻村借来一个铁笼子,这铁笼子完全是铁匠手工打造的,过去那锻铁工艺可以想象,铁笼子个头儿不大,却非常敦实厚重,四个壮小伙子才把它从邻村抬了过来。至于这铁笼子在当时是做什么用的,现在已经不可考证了。据我个人估计,可能是,养藏獒之类的大型犬用的,不过那时候有没有人养这种大型犬类动物的,我就不知道了。

    铁笼子被几个壮小伙儿七手八脚,抬到了村中央拾好的大柴禾堆上。我太爷这时候把河怪拖到柴禾堆跟前,掀开笼子门,抱起河怪扔了进去。

    随后,众人齐动手,整个儿泼上火油,连同河怪、柴禾,一并点着了。也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三王庄村中央烈焰冲天,熊熊火焰整个儿把铁笼子给吞没了。

    围在笼子四周的村民透过火光勉强能够看到笼子里面的情况,就见这时候河怪身上的麻绳给火烧断了,嘴里的破布片也给烧着了,河怪一咕噜身儿在笼子里爬了起来,可能被火烧的难受,没过多久,在笼子里呱呱怪叫,上窜下跳着用脑袋和尾巴舍命撞笼子,撞得笼子上那些铁条铮铮作响,听得众人心尖儿都发颤。

    所幸铁笼子厚重结实,任河怪在里面怎么折腾都丝毫不损,这时候要是换做别的什么东西,指定已经给河怪撞的变形或是粉碎。

    大火也不会知道烧了多久,随着火势的逐渐减弱,笼子里河怪的撞击次数和力道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弱,到了最后,火还在烧着,笼子里却一点声儿都没有了,似乎河怪已经给大火烧死了,这时候,包括我太爷,在场所以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等火彻底灭了以后,众人的眼睛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就见那河怪不但毫发无损,一双眼睛竟然还在滴溜乱转。

    这玩意儿,居然这么耐烧!

    就在这时候,河怪赫然跃起,“彭”地一声,又狠狠地撞了一下铁笼子,导致众人心脏都跟着猛地一抽,有几个上点儿年纪的,差点没直接抽过去。

    随后,几个小伙子用木棍架着,把铁笼子从灰烬里抬了出来,这时候铁笼子上面那些铁条的温度,都能把手烫下一层皮,往上面吐口唾沫都“兹兹”冒烟儿,就这样儿,那河怪在里面一点事儿没有,要多邪性有多邪性。

    村长王老大见状,露出一脸愁苦对我太爷说:“前几天那个先生就说咧,这东西,非人非鬼非妖非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火不能烧,金不能斩,大侄儿呀,看来,那先生说哩么错……”

    我太爷撇了撇嘴说:“王大也,别听那什么先生妖言惑众,我就不信了,咱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条‘泥鳅’,我跟你保证,它只要是活的,我就有办法弄死它!”

    这时候,一旁的王草鱼赶忙插嘴道:“秉守叔,火烧不死它,要不咱用水淹死它……”

    闻言,我太爷看了王草鱼一眼,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还没等我太爷答话,王大河冲过来在王草鱼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去把鱼淹死叫俺们看看!”

    就在这时候,我太爷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跟河怪在河滩上滚打的情形,记得当时河怪身上好像流了很多黑水,那黑水黏糊糊的,还带着股腥味儿,感觉就好像从河怪身上流出的血液似的,是不是自己昨天混乱中刺伤了它呢?想到这儿,我太爷忙让草鱼把自己的两仪阴阳剑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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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2 00:36: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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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3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封刀归隐 发表于 2015-6-12 00:31
我?文化有限、在说我经历的太神奇、你相信,电没电死(高压电)水没淹死、木头堆(几十米)掉下来没摔死 ...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管他有谁信不信,支持你写出来,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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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4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四章 龙王降罪




不大会儿功夫,王草鱼把两仪阴阳剑拿来了,我太爷隔着铁条间隙试着朝河怪捅了几剑,铿锵作响,还是砍不动河怪分毫。

    随后,我太爷拎着两仪阴阳剑围着笼子转起了圈儿,一双眼睛审视着笼子里的河怪,他在想自己昨天到底捅到了河怪哪个部位。

    河怪这时候给我太爷的感觉,就像一个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武林高手,不过,我太爷知道,越是高深的武术,弊端就越大,特别是内家功,基本上都有罩门,罩门也就是软肋或者死穴,只要能找到罩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围着铁笼子转了几圈,又试探性朝河怪某些部位捅了几剑以后,我太爷发现河怪除了那对血眼睛,身上好像没有什么罩门,我太爷就嘀咕上了,要说自己昨天真的伤到了河怪,那河怪身上现在应该有伤口才是,可是这玩意儿,居然滑不溜秋的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这就让人想不通了,问题随之也就来了,昨天那些黑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不是河怪身上的?

    就在我太爷瞅着河怪胡思乱想的时候,王草鱼鬼头鬼脑凑到了笼子跟前,手里还拿着根木棍,嘴里骂骂咧咧的,“奶奶哩,俺皱看不惯这‘泥鳅’的‘兔子眼’!”说着,抄起木棍照定河怪眼睛就戳。

    这河怪十分奸猾,当然不可能傻站着给他戳,赶忙向上一仰脑袋,不过,眼睛是躲过去了,“脖子”没躲过去,木棍虽然落空,余力没消,一下子戳在了河怪脑袋和身体衔接的“咽喉”部位。

    这一下,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河怪“嗷”地一声怪叫,前半身猛地一甩,张嘴就去咬木棍,好像很吃疼的样子,与此同时,从“咽喉”那里流出了少量黑水。

    我太爷见状,眼睛一亮,赶忙从王草鱼手里夺过木棍儿,照定河怪身上乱捅了起来。我太爷的速度和力道要比王草鱼麻利上好多倍,捅的河怪连连惨叫、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同时,身上多处冒出黑水,把木棍头儿都给染黑了,铁笼子也给它撞的“砰砰”暴响。

    我太爷捅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啥,把木棍还给王草鱼,让王草鱼继续用木棍捅河怪,他自己拿起两仪阴阳剑反复看了起来。

    两仪阴阳剑,剑身雪亮、锋芒利刃,铆钉铆的木质剑柄,剑柄前端剑格为精铁浇铸的龙头模样,威武霸气,剑刃从张开的龙嘴吐出。后来我太爷听别人说,这种剑格叫“龙吐舌”,单从剑格来看,这把剑应该是某个教派的掌门信物。剑格也就是剑柄前面的护手。

    因为年代久远,剑柄已经被摩挲的光滑发亮,也不知道这把古剑曾经有过怎样的传奇经历。

    这时候,我太爷突然想起我高祖父曾经说过,说这木质剑柄看上去很像是柳木做的,而且被松油反复煮过,结实又耐磨。

    我太爷一寻思,难道说,昨天晚上把河怪捅出黑水的是这剑柄,混乱中剑柄撞在了河怪身体上?想到这儿,他下意识朝王草鱼手里那根木棍看了看,也柳木的。

    我太爷又想起了我高祖父曾经教他的那些驱邪抓鬼的手段,我高祖父说过,桃枝柳木,用处极大,能打鬼能驱邪,可以说桃枝柳木是这些邪物儿的克星。于是,我太爷灵机一动,让村民撅来几根粗壮的柳枝,几个小伙子围住笼子,拿着柳枝朝铁笼子里的河怪可劲儿戳了起来。

    他们这一戳不要紧,河怪叫的更惨了,哇哇的哭声,尖利刺耳,就像小孩被缝衣针狠狠扎了屁股似的,很多围观的村民受不了这种叫声,捂上耳朵跑到了远处。

    河怪身上只要是被柳枝捅到的地方,黑水汩汩地往外冒,泼墨一样。不大会儿功夫,地上、笼子的铁条上,全染成了黑色,好大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不过,就是有一点很奇怪,别看流了这么多黑水,河怪身上还是不见一点儿伤痕,那感觉上,就像咱们人体流汗一样,黑水就像从河怪的汗毛眼儿里渗出来的似的。

    捅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太爷见捅不死河怪,就又让几个小伙子改用三尺多长的柳条抽,隔着笼子铁条间隙往河怪身上狠狠地抽。

    柳条抽在河怪身上的效果,明显要比柳枝捅上去效果好很多,这时候,其他村民也来了胆气,又跑过来几个人。十几号人拿着柳条往笼子里不停抽打,一直抽得河怪奄奄一息,趴在笼子里不叫唤为止。

    这河怪的身体,就好像一层皮包着一股黑水似的,感觉上没骨没肉,越抽黑水流的越多,把众人脚下的地面都染黑了,河怪的身体也随之越来越塌、越来越瘪。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最后,河怪被抽的只剩下两层皮,那黑黝黝的肉皮瘪瘪地裹在一副不算大的骨架上,嶙嶙峋峋的,那些尖牙还冒出唇外支楞着,看上去又狰狞又恐怖

    这时候,我太爷让众人停手,走到铁笼子跟前,他想把河怪这副皮包骨从笼子里揪出来看看,就在这时候,在场很多人纷纷议论着朝天空看了起来。之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笼子里的河怪身上,没人注意到天色的动向,也不知道在啥时候,天色居然暗了下来,天地间已然阴黑如墨,整个儿天空被厚厚的乌云压住,低沉沉的,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憋闷感。

    那些乌云里黑黑的,就跟地上河怪流出的黑水差不多。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因为这乌云来的太不寻常了。

    王草鱼这时候抬头朝天上看了看,大咧咧骂了一句,“奶奶哩,刚才还是大晴天儿,咋说变天就变天咧,老天爷,你活傻了吧你……”王草鱼话音还没落,伴随着一道耀眼闪电的撕裂,天空中“轰隆隆”传来一声巨雷,声音奇大,就像一座大山在众人头顶崩塌了似的,吓得好多人浑身一激灵。

    人群里顿时乱了起来,有些老人害了怕,吵吵着说,“这河怪是河龙王的儿子,咱们打死了河龙王的儿子,龙王爷发怒咧,这是要给咱们降罪咧!”

    老人们这话一出口不要紧,那些胆小的村民像被烟熏了窝的马蜂似的,啥也不顾了,一个个没头没脑往自己家里跑,村长王老大见状一跺脚,叫都叫不住。

    一转眼的功夫,铁笼子周围就剩我太爷、王老大祖孙三个,还有四五个年轻人。这时候,大雨夹着风雷,倾盆而至,几乎瞬间浇湿了剩下的这些人。

    我太爷抬起头,眯缝着眼睛朝天上看了看,嘴里骂了一句,“啥他娘哩龙王爷降罪,有本事你娘哩打雷劈……”我太爷最后那个“我”字还没能说出口。

    “轰隆隆——!”

    一道闪电伴随着巨响由云层中窜出,从天而降,直接劈中了距离我太爷最近的一颗梧桐树,那树冠顿时突一下着起了火,紧跟着咔嚓一声,拦腰而断,折断的树冠突突冒着火苗,又轰隆一下,砸塌了旁边一户人家的土坯院墙,从那户人家里顿时传来数声胆战心寒地惊叫。

    这一下,剩下来的这些人也害了怕,村长王老大哆嗦着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战战兢兢跟我太爷说:“我说……大侄儿呀,咱、咱也赶紧回家吧,这雨……来、来哩邪乎儿啊。”

    我太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又抬头朝天上看了看,说:“没啥好怕的,我看这龙王爷也没啥真本事,真有能耐我劈呀,劈棵树算啥本事,想给我来下马威,它也得打听打听我从小到大怕过谁……”转回头,我太爷似乎想到了啥,问王老大,“王大也,你说这河里真有龙王爷?我听我爹经常跟我说什么河龙王、三牲贡,祭河神啥的,是不是真的?”

    王老大这时候明显害了怕,嘴唇都哆嗦起来,也可能是给雨水淋的,他没心思跟我太爷矫情,“大侄儿呀,真有龙王爷,你爹过去就遇上过,龙王爷还把你爹那条船掀翻咧,走吧,别在这儿呆着咧,刚才那雷么劈中你,下一个雷就不一定咧。”说着,上前扯住了我太爷的胳膊,其他几个人也缩着脑袋跑了过来,铁笼子跟河怪尸体也顾不上了,几个人拉拉扯扯把我太爷拽回了家。

    说实在的,我太爷根本就不相信龙王爷的存在,至于劈中桐树的那道落雷,只是凑巧而已。

    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三王庄的村民也就三天三夜没敢出门儿,一是给吓的,二是因为雨太大,出门啥活儿也干不了。

    当然了,也有一个胆子贼大、不要命的,冒着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出门的,那就是我太爷。本来我太爷也不想出门,因为雨下的太大,出门走不了几步就得淋个透湿,但是我高祖父这老宅里没吃的,王草鱼他们家里也没人敢过来喊他吃饭了。

    肚子饿了,就是淋再大的雨、冒再大的雷,也得给自己弄点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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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五章 龙王收尸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在下雨的第二天夜里,我太爷饿的实在受不住了,下这么大的雨,王草鱼家里也没人敢过来喊他吃饭,他自己呢,也挺要面子,不好意思腆着脸上人家蹭饭去,只好带上几吊钱冒雨出门,到村上屠户家里碰下运气,希望屠户那里还能有点儿肉食啥的,就是买点儿生肉回家煮煮也行。

    屠夫的家,我太爷跟王草鱼来过一次,就是上次王草鱼喊屠夫收拾我太爷那匹马的时候,我太爷记性特别好,小时候听一遍唐诗就能记住,路只要走上一遍也能记住。

    我太爷运气还算不错,来到屠夫家里一问,屠夫说,他家里昨天刚死了一头半大小黄牛,是在昨天夜里打雷时给吓死的,他在家里闲的没事,今天下午刚把小黄牛开剥了一下,这时候牛肉已经段好,都在水缸里泡着呢。

    屠夫的长相有点凶恶,黑黝黝的五大三粗,不过他对我太爷印象不错,让我太爷自己到水缸那里挑一块,煮熟以后当生肉价格卖给我太爷。我太爷这时候饿得有点儿眼大,挑了最大一块,十几斤呢,够他吃上四五天了。

    煮牛肉大概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小牛肉嫩不宜多煮,一个时辰已经煮得滚瓜烂熟。之后,屠夫拿出一坛烈酒,夸我太爷是条汉子,非要跟我太爷喝几盅,我太爷推辞不过,吃着牛肉跟屠夫喝上了。

    两个人大概喝到快三更天的时候,几坛子烈酒给他们喝光了,屠夫的酒量跟我太爷不相上下,两个人喝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最后,我太爷把身上那几吊钱一股脑儿给了屠夫,又醉酗酗跟屠夫客气一番,拎着剩下的熟牛肉离开了屠夫的家。

    路上,必须经过那个关着河怪的铁笼子,这时候呢,雨下的稍微小了点儿。

    当我太爷一摇三晃走到铁笼子旁边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哭声,哇地一声,非常突然,吓了我太爷一跳,酒跟着都醒了一大半儿。

    我太爷定了定神,这大半夜的,哪儿来的孩子哭声,朝四下看看,黑黢黢的,路旁几户人家里连星点儿灯光都没有,又朝身旁的铁笼子看看,心说,莫不是笼子里的河怪活了过来?

    这个时候,孩子哭声不见了,只剩下细碎的雨声。

    我太爷凑到铁笼子跟前迷瞪着醉眼瞅了瞅,因为这时候是在夜里,深更半夜,哪儿都是黑漆漆的,再加上下着雨,视线非常不好。我太爷朝笼子里瞅了几眼啥也没瞅着,就觉着笼子好像是空的,河怪那副“皮包骨”好像不见了。

    这可不是啥好感觉,我太爷心里一紧,赶忙扔了手里的牛肉,从地上捡起根木棍朝笼子里划拉了几下,紧跟着,心里猛然一凉,冷汗差点儿没冒出来,笼子里面空了,河怪那副塌瘪的皮包骨不见了!

    第三天一大早,我太爷又冒雨跑出去看铁笼子,这时候天光放亮,视线极好,不过笼子依旧空空如也,河怪那副皮囊真的不见了,我太爷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雨下到第四天头儿上,终于停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我太爷踩着路上的泥泞来到铁笼子这里,他首先朝铁笼子周围看了看,铁笼子四周除了自己这两天留下的鞋印以外,再没其它痕迹,也就是说,河怪尸体的失踪,跟人没关系,不是人弄走的,铁笼子周围也没有动物的脚印,也排除了其它动物跑来把河怪尸体拖走吃掉的可能性。

    我太爷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说,这河怪在那天夜里活过来从笼子里逃了出去?

    好像不太可能。

    要是没逃出去,难道是雨水把河怪那层皮子从笼子里冲出来,冲到别处去了?想到这儿,我太爷在又笼子附近的水坑里找了找,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

    我太爷心里又嘀咕上了,难道说,这世上真有龙王爷?这场大雨,是龙王爷赶来给它“儿子”收尸的?

    我太爷朝天上看了看,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旋即咧开嘴冷笑了一个,他不相信有龙王爷这种玩意儿存在,更不相信那“泥鳅”一样的畜生真是龙王爷的种儿。

    就在这时候,村长王老大领着几个年轻人过来了,几个年轻人还带着绳子、杠子之类的物件儿。王老大说,要把这铁笼子给邻村还回去,同时疑惑地问我太爷,笼子的河怪哪儿去了?

    我太爷怕说出实话让几个人害怕,半开玩笑说,前两天饿急了,把河怪扛回家做下酒菜吃了。

    王老大跟几个年轻人一听,同时变色。王老大都有些傻眼,苦着脸跟我太爷说,以后吃饭就到他家吃好了,龙王爷的儿子可吃不得。

    中午的时候,王草鱼跑来叫我太爷去他家吃饭了。

    打那儿以后,村里再没发生过啥邪乎事儿,一切似乎恢复了如常。

    我太爷呢,一天三顿饭,就在王草鱼、王大河家吃上了。

    王草鱼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比太爷小两岁,这年十六岁,名字叫王小锦,模样长得很不错,在三王庄这里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美女了。

    因为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大暴雨,导致河水暴涨,估计下雨的地方不止三王庄这一带,上流的河水裹着黄泥滔滔洪流一样倾泻而下,导致三王庄这一带河水泛滥,黄河两岸许多庄稼都给淹没了

    仰仗这条母亲河过活的老百姓们,这时候不得不冒着给滚滚河浪吞没的凶险,浪里行舟,艰难地在龙王爷须子底下讨口食。

    这时候我太爷呢,因为在河里跟河怪打斗的时候吃了亏,就觉得自己的水性得好好练练,水性练好了,不说再遇上类似的河怪,就是以后不小心跌进河里也能自救,再者说,我高祖父在三王庄这一带除了能驱邪抓鬼,更是出了名的好水性,能打黄河里游几个来回儿,说起他这当儿子的,居然只会狗刨儿,难免要被人笑死。

    王草鱼一直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在河上打渔,我太爷也加入了他们,一来可以练练水性,二来,打渔也算是个营生,总不至于一直在王大河家吃白饭。

    不过,我太爷遇上的不是时候,偏逢这时候河水暴涨,河上行舟捕鱼凶险万千,搞不好一个浪头拍过来,船毁人亡。

    王草鱼就劝我太爷等这阵子过去了再上船。我太爷呢,可想而知,就凭他那个性,你越说危险,他就越来劲儿,拧死了不服输,非要上船捕鱼,王草鱼没办法,让我太爷加入了。

    几天下来,还算顺利,有惊无险,同时让我太爷体验到了巨浪里行舟的刺激和快感,比他在陆地上骑马痛快多了,很快地,他就喜欢上了水里的生活。

    撒网打渔其实是件苦差事,过去没有铰链、绞盘等工业器械,全靠人力放网、收网,有时候捕的鱼多了,渔网拉不上来,船上的人还要跳进水里,托着渔网配合艄公把船划到浅水区,然后人力再往岸上拖。

    有时候捕的鱼少了,几个人就不下船,到了吃饭的点儿,岸上的人就会划条小船给他们送饭吃。

    负责给我太爷和王草鱼送饭的,正是王草鱼那个妹妹王小锦,每次她来送饭,船上几个大小伙子眼睛都是直勾勾的,眼睛珠子恨不能蹦出来掉进饭碗里。当然了,我太爷除外,我太爷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看过王小锦一眼。

    一开始,我太爷碗里的饭菜和王草鱼一样多,也不知道在啥时候,我太爷碗里的饭菜一点点多了起来,特别是赶上王大河家里改善伙食,饭菜里有肉的时候,愈发明显,我太爷碗里的肉明显比王草鱼碗里的多出好多。

    时间一长,其他几个年轻人发现了端倪,悄悄告诉王草鱼,“哎,草鱼,你妹妹偏心眼儿,秉守碗里那么多肉,你看看你碗里……”

    王草鱼一看,皱是(就是)!不乐意了,不过又不好当着我太爷的面儿说啥。后来,据王草鱼自己跟我太爷说,他那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儿跟他妹妹瞪眼,但是他妹妹依旧我行我素,我太爷碗里的肉一块没少,他碗里的肉一块没多。

    据同船的几个年轻人后来跟我高祖父说,那时候,王小锦每次都趁着我太爷吃饭的时候,偷看我太爷,等我太爷把饭碗还给她的时候,总是会问我太爷一句,饭好不好吃,吃饱了没有。

    我太爷总是点点头,冲她淡淡一笑说,好吃,饱了。王小锦就会满足地说,今天这饭是我做的,然后高高兴兴收起碗筷上岸回家。

    一个月后,黄河水渐渐趋于平静,虽然河岸附近的庄稼地荡然无存,但是两岸百姓相较前些日子好过了很多,三王庄这一带似乎彻底恢复了正常。

    又一个月后,时间来到了八月中旬,即将步入农忙时节,这个时候,河里的鱼虾、河蟹,也到了一年中最肥美的时节,黄河上打鱼、捕蟹的渔船多了起来,随处可见撒网捕鱼的船只,偶尔还能听到艄公吊起嗓子唱河喏,浑厚清亮的声音回荡在黄河水上,令人振奋不已。

    渔船、河喏、打渔人,勾勒出一副绝美的黄河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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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4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六章 龙王来了



这一天,我太爷跟平常一样,随着王草鱼几个年轻人一起下河捕鱼。我太爷这时候的水性已经练了出来,一口气也能打河里游两个来回儿。

    这天,天气很好,河面上无风无浪,捕鱼的船只也特别多,河面上几乎全是此起彼伏的撒网景象,看上去一片繁忙。

    我太爷和王草鱼几个年轻人第一网撒下去,便收益颇丰,捞了足有小半船舱的鱼,大的小的都有。

    不过,第二网下去,却不见了动静,几个人站在船上收了好大一会儿渔网,这才从水里传来一阵扯拽感,凭感觉来说,似乎这第二网只捕到一条鱼,因为水里传来的那种扯拽感,劲儿都是往一个方向使的,鱼的智商不高,要是一窝鱼群的话,它们不可能商量好了劲儿往一处使。

    这时候,捕鱼经验最丰富的王草鱼乐了起来,大呼小叫喊道:“大鱼,大鱼,逮着大鱼咧!”

    他这么一喊,船上这些年轻人都来了精神,有人喊着号儿,众人齐动手,一下下从河里往船上收渔网。

    不大会儿功夫,渔网收上来大半,同时,从河水里冒出个黑乎乎的大家伙。王草鱼眼尖,大叫一声,“牛犊子鱼!”

    船上众人顿时一阵欢呼。

    什么是“牛犊子鱼”呢,这是我们这里对大鱼的一种叫法儿,形容这鱼的个头儿跟小牛犊子差不多。

    我太爷他们今天网到的这条“牛犊子鱼”有多大呢,据我太爷说,鱼身整个儿立起来能跟一个成年人的个头儿差不多,鱼嘴一张,能塞进一颗人脑袋

    这种大鱼在黄河里很常见,但是能被人用渔网捕到的却是寥寥无几。这“牛犊子鱼”能被我太爷他们几个捕到,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这时候,船上的几个年轻人全都乐坏了,这鱼要是弄上了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众所周知的,鱼在水里劲儿特别大。这大鱼被渔网网住以后,没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特别是身子一露出水面,好像受到了惊吓,立刻玩儿命挣扎起来,渔船都被它扯得前仰后合。

    眼看着,仅凭渔网是不可能把它捞上来了,搞不好还会给它挣破渔网或者拖翻渔船。这时候,几个年轻人亢奋地嗷嗷叫着跳进河里,拿着鱼叉、木棍等物件儿,隔着渔网间隙往大鱼身上乱戳,他们想把大鱼戳死以后再想办法弄上河岸。

    只不过,像这种大鱼,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儿,身上的鳞片跟铁甲似的,等几个年轻人用鱼叉一戳下去这才明白,别说把鱼戳死了,连鱼鳞都戳不下一片。

    我太爷见状,把手里的鱼叉交给身边一个年轻人,将随身携带的两仪阴阳剑抽了出来,一手拽着渔网在水里保持平衡,一手拿着两仪阴阳剑伸进渔网里面,照定大鱼腹部就是一剑。

    就听“噗”地一声,剑刃扎进大鱼腹部一多半,我太爷顿时松了口气,这条鱼不像之前那河怪似的刀枪不入,攥着剑柄又狠狠一拧,剑刃立时在鱼腹旋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破口,鱼血顺着剑身从破口里汩汩冒了出来。

    大鱼吃疼,这时候猛地一甩身子,我太爷见状赶忙撤手抽剑,招呼几个年轻人暂时远离渔网。

    猩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大鱼周身这片水域,血液又很快被湍流的河水冲走,在水里尾尾拖出很长一条血线,顺水流向下游。

    可能因为见了血的缘故,大鱼这时候彻底歇斯底里,疯狂地甩动起鱼尾巴,在渔网里噼里啪啦横冲直撞,激荡起无数浑黄的水花,之前已经捞上来的渔网又被它拖回水里,渔网放尽以后,偌大个渔船都被它拖拽的一起一伏。

    船上的艄公这时候传来一声惊呼,冲我太爷他们几个喊了句犯忌讳的话,“船要翻咧,快想法儿呀!”

    众所周知,水上行船,忌讳说“翻”、“沉”、“扣”等字眼儿,艄公这时候能说出“翻”字,说明船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艄公这么一喊,我太爷和几个年轻人这才回神,都跟着着急起来,看样子,渔船迟早要给大鱼拽翻,大鱼这时候明显成了烫手山芋,还是块丢都丢不掉的烫手山芋。

    几个年轻人想抄家伙游过去帮忙,我太爷赶忙拦住了他们,自己一个猛子朝大鱼游了过去。

    来到大鱼跟前,大鱼附近的水流都给它折腾的一圈圈荡漾起了波纹,人在水里很难稳住身子。

    我太爷呛了几口河水才好不容易抓住渔网,等他稳住身子以后,就想瞅机会再刺大鱼一剑。

    不过,就在这时候,距离我太爷他们这里下游不远处的河面上,一条渔船传来“咔嚓”一声裂响,吓了我太爷他们几个一跳,扭头一看,那条渔船居然诡异地从中间折成了两截,船上所有人,包括艄公在内全部掉进了水里,一时间,船上碎裂的木板木片、乱七八糟等物件儿,漂的河面狼藉一片。

    紧跟着,那些掉进水里的人惊叫起来,“怪物,河里有怪物!”

    我太爷这时候也顾不得网里的大鱼了,揪着渔网稳住身子,定睛朝那方水域一看,就见那里有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具体多大看不清楚,速度很快,水蛇一样,分着水正朝他们这里游了过来

    这时候水里其他几个年轻人也看到了,个个吓的脸色煞白。

    王草鱼哆哆嗦嗦喊了一句,“龙……龙王爷来啦,快跑啊!”

    他这一嗓子下去,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几个年轻人噗通噗通钻进水里,没命地朝河岸边游了起来。

    我太爷见状,也吓的手足无措,他把心一横,挥手一剑,把渔网割出个大口子。

    渔网刚割开,那条大鱼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割开的口子里窜了出来,可能因为用力过猛,居然像条飞鱼似的,窜离水面一丈多高,带着雨点似的水花从我太爷头顶“刷”地掠了过去,这大鱼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这时候,远处许多渔船也都注意到这片水域里的异常,有的直接弃船逃命,有的把船划得跟离弦快箭似的,纷纷朝河岸边逃去。整个河面上,顿时一片惊慌逃命的末日景象。

    我太爷这时候被脑袋顶上飞大鱼吓了大一跳,等他稳下心神想招呼艄公赶紧划船离开的时候,谁成想,船上的艄公早就弃船跳进了河里,还不忘招呼我太爷赶紧逃命。艄公之前站在船甲板上,视线开阔,要比我太爷他们几个在水里看的更清楚,那黑乎乎的玩意儿绝对来者不善。

    事后听这艄公描述说,那玩意儿像条大蟒蛇,估摸着能有十几丈长,一颗脑袋足有马车那么大。据村里老人们推测,这个应该就是河里的龙王爷了。

    言归正传。这时候我太爷呢,根本不用艄公招呼,见艄公都弃船跳进了河里,他知道自己再在河里呆着也没啥意义了,原本他把渔网割破是想保住渔船的,现在看来,啥都是身外物,命才是最要紧的,他跟着钻进水里没命地朝河岸边游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我太爷身后传来噼里啪啦巨大的水花砸落声,河水似乎都沸腾了起来,一波波漾起的水浪把我太爷的身子冲的东倒西歪。

    我太爷这时候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就见自己身后那片水域里不但水花激荡,还汩汩地翻起了血沫子,好像那条大鱼跟游来的那玩意在水底撕咬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从河水里翻上来不少血呼啦的零碎儿,有的像肉块儿,有的像内脏,看上去触目惊心,两个大家伙似乎在水底打斗的你死我活。我太爷没敢多看,憋住一口气飞快朝岸边游去。

    等他上了岸以后,河岸上已经站了很多人,个个一脸惊悚地注视着河面。

    这时候的河面已经恢复平静,除了偶尔还能从水底冒出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以外,再没啥异常。

    我太爷听那些最早游到岸上的人说,河里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一口就把他们逮住的那条大鱼咬住了一半儿,大鱼拼命甩动尾巴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最后给那玩意儿拖着一口咬成了两截,而后三口两口吞下了肚子。

    这话,听得我太爷一阵后怕,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试想当时那个大家伙咬的不是那条大鱼,而是他这个活人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成了那玩意儿肚子里的亡魂了。

    河里发生的这一幕,吓坏了三王庄这一带的老百姓。人们都说龙王爷是被大鱼身上的血腥味儿吸引过来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再没人敢下河捕鱼了,河面上连条摆渡的蓬船也不见一只,整个儿河面显得死寂沉沉、满眼萧条,就像被禁了河似的。

    我太爷和王草鱼他们那条渔船,是几个人凑钱买来的,弃船之后,渔船不知道给河水冲哪儿去了,几个人顺着河岸往下游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最后我太爷一摆手说,别找了,我这里还有几百两银票,再买一条新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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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47: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七章 河上浮尸



等他们几个兴匆匆拿着银票到延津县造船的作坊一问,竟然没有现成的渔船。作坊老板解释说,这次河里龙王爷现身,很多人都吓的丢了船,原本还有几艘现成的也给人买走了,这时候想要渔船就得预定,交了定金以后,再等上个把月就能拿到船了。

    我太爷他们几个一听,有点儿失望,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等到渔船造好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冷,那些鱼群早就躲进下层深水区域里,他们也就错过了下河捕鱼的最佳时节。按照以往的惯例,天一冷,就要把渔船改当货船跑行运了。(行,念hang,这里通为“航”。)

    前面说过,这时候的时间是在八月中旬,就在我太爷他们交了造船定金的第二天,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来到了。

    这一年,对于三王庄这一带的老百姓来说,不算是丰收年,又是闹河怪咬死牲口,又是下大暴雨淹没庄稼,可以说,是很晦气很多舛的一年,但是三王庄这一带的老百姓为了给来年图个好彩头好收成,加上几天前龙王爷在河水里现身,这年的中秋当然不能再草草了事。

    黄河两岸好几个村子里的村长提前碰头儿一商议,在中秋节这天傍晚时分,各村村民聚在一起,拿着河灯,端着三牲贡,举着稻草扎成的草龙,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带着,在河岸边隆隆重重举行了一场祭河神的仪式。

    我太爷听村长王老大说,我高祖父的师傅王守道在世的时候,都由王守道带头儿祭龙王爷的,王守道去世后又改换我高祖父带头儿,这时候我高祖父不在,他们只能找别人了

    祭河用的三牲贡,这时候不再用发面馒头代替,实打实的猪头、牛头、羊头。

    这三牲贡被村民们中规中矩摆在临近河岸的一条大祭桌上。围着祭桌,六十六炉焚香环状摆作内外两圈儿,内圈儿二十二,外圈儿四十四,香头上红光点点冒出青烟,徐徐袅袅萦绕在祭桌四周,导致祭河的仪式看上去神圣又庄严。

    到了天色擦黑儿,月兔露头,河岸边一通响彻天地的烟花爆竹声过后,许多妙龄少女们托着磨盘大小的河灯放进水里,强壮结实的小伙子们舞动起点着插满油松火把的草龙,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则对着河面齐声高唱祭河辞,一边唱,一边双膝跪地,朝河面恭恭敬敬二拜六叩头。

    每叩一个头,便要提前唱上一句祭河辞,然后再深深拜下去:八月十五月亮圆哎,第一拜……摆上三牲祭河神内,第二拜……天上的仙仙儿水里的神儿,第三拜……龙王爷哎河神爷,第四拜……保俺水里的鱼儿多,第五拜……保俺地上的苗儿壮,第六拜……

    河灯、草龙、祭河辞,倒影在河水里、回荡在空气中,满带着黄河边儿上百姓的虔诚与真挚。

    祭河神、拜龙王,是传统,更是一种信仰。

    这些,过去我太爷只听我高祖父跟他简单说起过,这一次,我太爷身临其境,着实大开了眼界,同时,冥冥之中,也让我太爷对这条流淌了几千年的母亲河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喜庆热闹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繁华过后,仅剩下枯燥冗长的重复。

    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了活计的我太爷他们几个年轻人,没着没落的,除了每天凑在一起喝酒闲逛,就是巴巴儿的跑到河岸边,坐在岸边一个高高的崖坡上,居高临下瞅着脚底下滚滚东流的河水发呆,心里边儿呢,渴望着渔船能够早一天造好。

    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了,很快的,人们似乎淡忘了龙王爷带来的那场有惊无险的风波,另一方面,他们可能觉得祭过河神以后,龙王爷就不会再闹啥邪乎事儿了。

    十多天后,看似平静的河面上逐渐有了船只。一开始,只有一两只摆渡客人的蓬船,后来越来越多,没过几天,打渔的、摆渡的、货运的,河面上逐渐恢复如常,喧闹起来。

    看着别人在河里撒网捕鱼,我太爷他们几个心里直痒痒。

    这天中午,几个人吃过午饭没事儿干,又跑来河岸边儿瞅着河面发呆。他们这些过惯了水上生活的人,或许一天不下河就觉着浑身不自在,可能那种浪里行舟的颠沛快感,正像小猫爪子似的在他们心尖儿上乱抓乱挠。

    船没了,我估计他们这时候看着河面,或许能起到望梅止渴的作用。

    几个人就这么坐在河岸边的崖坡上,一边居高临下看着河面,嘴里一边胡乱聊着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上游的河面大叫道,“你们快看那边!”

    几个人闻声一惊,赶忙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很远的上游河面上,河水居然不再向下流动,正诡异地在那片水域里原地打转转,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旋转的水流在河面上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之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儿河面。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太真切,我太爷他们几个人就觉得涡流中心好像黑乎乎的,就好像河底潜着一只大水怪,水怪正向上仰着头,张着血盆大嘴,漏斗似的,呼呼地往肚子里猛吸河水。

    这一幕,要不是我太爷他们几个坐的地方视线极好,恐怕根本就看不到。

    那漩涡虽然离他们这片水域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还是把他们吓得不轻,感觉这河里可能又要出啥邪乎事儿了

    这时候,我太爷他们脚下这片水域里的船只,并没有察觉出远处的异常,依旧在河水里四平八稳地行驶着,该打渔的打渔,该渡人的渡人。

    我太爷他们几个看着都替那些船只着急,旋即扯起嗓子冲那些船只大喊大叫起来,可能因为距离问题,那些船只上的人似乎一点儿都听不到我太爷他们的喊叫声。

    约莫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就在我太爷他们几个准备跑下崖坡到河边儿喊那些船只的时候,上游那片诡异漩涡突然消失不见了,整个河面几乎在霎那间恢复了平静。

    我太爷他们几个见状全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他们几个全都看眼花了似的。随后,几个人站在原地盯着远处那片水域又看了好一会儿,很诡异地,再也没啥动静出现。

    这时候,王草鱼“哎”地吁了口气,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几个人见他一屁股坐地上了,都砸了砸嘴,闷不作声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接下来谁也不再说话,不过,几个人依旧不甘心,时不时扭头朝那片上游水域瞅上一眼。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上游缓缓飘过来一个小黑点儿,还是先前那个年轻人第一个看到,又吵嚷着让其他几个人看。

    几个人扭过头眯起眼睛,朝那小黑点儿仔细一瞅,好像是具“死漂儿”,也就是被水淹死的死人,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大会儿功夫,那“死漂儿”顺水漂到了我太爷他们脚下这片水域里。

    我太爷他们几个全都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看的真真儿的,从尸体的衣服和身材来看,是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尸!

    我太爷他们几个搞不清楚这具男尸到底是怎么来的,会不会和刚才那股漩涡有关呢?

    很快的,河面上一艘正在打渔的渔船发现了男尸,朝男尸划了过去。不大会儿功夫,渔船划到男尸跟前,渔船上几个人用钩渔网的搭钩把男尸捞到了甲板上。

    王草鱼眼尖,居高临下,瞪着眼睛瞅着渔船甲板上的男尸嘟囔了一句:“这‘死漂儿’,肚子还怪大咧。”

    王草鱼随口的一句话,却像踩到了众人的尾巴,除了我太爷以外,其他几个年轻人全都一脸惊悚,异口同声问王草鱼,“啥,是个大肚子!”

    其中一个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这……这个不会又是河怪吧。”

    我太爷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让他想起了前些天那具离奇失踪的河怪尸体。

    随后,我太爷扫了几个人一眼,语气很平静地对他们说:“走,咱们下去瞅瞅,要真是河怪,趁它这时候还在‘娘胎’里,直接弄死它!”

    等我太爷他们下了崖坡,来到河岸边儿的时候,那艘渔船已经朝着河对岸划去,因为距离太远,想喊回渔船都喊不应了。

    这时候,王草鱼问我太爷咋办,我太爷想都没想,咬牙切齿说:“还能咋办,找条蓬船把咱们摆渡过去,是个‘死漂儿’也就算了,要真是那玩意儿,我这次要它死个透彻!”

    王草鱼觉得我太爷这话说的奇怪,问道:“秉守叔,河怪不是已经给咱打死,皮跟骨头都给你做下酒菜吃了么。”

    我太爷闻言一窒,对王草鱼说,“我说把河怪做下酒菜吃了你还真信呀,我在下大雨那天夜里就发现河怪那层皮子不见了,怕你们害怕没敢告诉你们。”

    我太爷这话一出,几个年轻人脸色同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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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48: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八章 追寻男尸



等我太爷他们好不容易搭上条蓬船赶到河北岸的时候,那艘渔船已经靠了岸,船上的男尸也被人抬了下来,不知去向。

    我太爷找到渔船上的船老大想问问尸体的去向,没想到船老大却把眼睛一瞪,语气不善地质问我太爷他们几个,“你们是哪儿的人,想要干啥!”

    这船老大约莫三十岁左右,个头儿不算高,人长的很结实,可能因为常年在河上跑船的缘故,皮肤被河风吹的黑里透红,咋一看,面相有些凶恶。

    我太爷赶忙跟船老大解释说,自己几个是三王庄的,过去三王庄捞上过一具和男尸情况差不多的女尸,肚子也特别大,后来从女尸肚子里跑出一只河怪,在庄上闹了近一个月,咬死了庄上十几头牲口,现在呢,最好能把那具男尸找出来,把那大肚子弄清楚,要不然又会是一场大麻烦。

    船老大一听,皱了下眉头,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复杂起来。船老大脸上的奇怪变化,给我太爷看在了眼里,当时我太爷也没多想。三王庄闹水怪这件事,在这一带早就传开了,这船老大显然也听说过。

    停了一会儿,船老大“唉”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太爷他们几个,打开了话匣子:“俺们捞上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皱是俺们这条船上的艄公,名字叫刘大强,这大强跟俺不光是同村人,还是俺光屁股玩儿到大的发小儿,这条渔船也是俺俩搭伙儿买哩……”

    船老大说着,又叹了口气,“河里闹龙王爷那天,俺俩都吓坏咧,丢下渔船逃命,船上还有几个伙计,俺们几个人一起跳进河里往岸上游,可是等俺游上岸以后,俺一看,大强没上来,有个伙计就跟俺说,看见大强给龙王爷拉进水里卷走咧。后来,俺就带伙计们顺着河岸一边儿找船,一边儿找大强,最后船找到咧,大强一直没能找到,谁成想今儿个……唉……俺让伙计把他的尸体抬回村子了,估计这时候也到他家咧……”说着,船老大抬手在自己眼角擦了擦,但是我太爷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眼泪。

    等船老大说完以上这些,对我太爷他们几个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问我太爷,“三王庄闹的那只河怪到底咋回事,是死人鬼魂变的还是别哩啥妖精。”

    我太爷回答说,“十有八九是死者怨气所化。”

    船老大听了脸色变了变,显得非常不安,又赶忙问我太爷,“那、那你们是咋把河怪除掉哩?”

    我太爷这时候觉得这船老大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了,对朋友的死不算关心,倒是对死者鬼魂化煞挺上心的。或许,老百姓们打心眼儿里都忌讳这些玩意儿吧,特别是和自己熟识的人在非正常的情况下死亡以后,就怕这些亡灵阴魂不散粘上自己。我太爷不想跟船老大插斜篇子,随口敷衍了他一句,“那河怪是给俺们用柳条抽死的。”

    船老大听了好像放了心,立刻露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很是难看也很牵强。

    船老大又问我太爷,“这小哥儿,你是干这一行的吧?”

    我太爷顿了一下,很快又点了点头,模棱两可说了句,“小时候学过点儿皮毛。”

    船老大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主动提出给我太爷他们带路,带我太爷他们去刘大强家看刘大强的尸体。

    那个死者刘大强和眼前这个船老大,其实跟我高祖父算是同村人,最早的前面早就已经说过,我高祖父家在黄河北岸的延津渡口,后来我高祖父跟着王守道学艺,这才定居在了黄河南岸的三王庄。

    黄北岸这个村子,跟南岸的三王庄差不多,也是紧邻着河岸边儿,属延津县管辖,过去我一直没提起过,现在说一下我觉得也不算晚。

    这个村子名字叫刘庄,顾名思义,村里大部分人都姓刘。这时候的刘庄,还住着我高祖父的两个弟弟,也就是我太爷的两个亲叔叔,我的这两位祖上呢,这时候年龄也不算小了,都在五十多岁。

    刘庄对于我太爷来说,也不算陌生,逢年过节经常随我高祖父回来看看,这次我太爷独自逃回三王庄,也抽空来探望过两位叔叔。

    一路无话,几个人跟着船老大离开河岸,很快进了村子。期间,我太爷发现这位船老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好像是个练家子。

    几个人跟着船老大来到死者刘大强家里以后,很意外,并没有我太爷想象的那种愁云惨雾,一间敞亮的大瓦房,一个大院子,家里布置的井井有条,显然这刘大强的家境还算不错,家里边儿呢,没有老人孩子,只有一个小媳妇儿,年龄也就二十岁出头,模样长的还算不错,只是那脸上浓妆艳抹,眉梢略带狐媚,衣服也穿的花里胡哨,给我太爷的感觉,就跟青楼里那些姑娘差不多。

    这时候,刘大强的尸体在院子里一块木板上放着,尸体上盖着一张破草席,那花俏的小媳妇儿正磕着瓜子儿在屋里跟几个老人商量着啥,估计是在商量怎么给刘大强办丧事吧

    船老大带着我太爷他们几个进屋以后,船老大直接跟那小媳妇和几个老人说了一下我太爷他们几个的来意。

    那小媳妇儿跟几个老人听了,脸色都是一变。过去那些老百姓,谁都害怕招惹上这些东西,唯恐避之不及。

    那花俏小媳妇儿当即扯起嗓子表态,“抬走吧,抬走吧,火烧刀砍,随你们便,只要这死鬼的不来家里胡闹就成。”

    那几个老人一听小媳妇儿这话,有些不大乐意了,和那小媳妇拌起了嘴。

    后来我太爷才知道,这刘大强十几岁时父母双亡,这几个老人是他们家族里的长辈。

    几个老人对我太爷他们说,要验看刘大强的尸体,也用不着抬走,就在院儿里验看,当着众人的面验看,要是没啥问题,他们还要操持一下丧事,把刘大强埋进祖坟里,要是有问题,那就依着我太爷他们,尸体任由他们处置。

    几个老人提出的建议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却给我太爷他们出了个大难题,为啥呢,因为他们谁也确定不了刘大强这肚子里到底是一泡河水,还是一只河怪,用手一摁刘大强的肚子,硬邦邦的,里面好像是有东西,但是用手一摇,那圆滚滚的肚子里全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听着又好像没东西。我太爷还让王草鱼他们找来几根柳条,照着刘大强肚子上狠抽了几下,惹得那几个老人吹胡子瞪眼不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黔驴技穷以后,唯一能判断刘大强肚子里有没有问题的办法,恐怕就剩下开膛破肚了,划开肚皮一看,自见分晓,但是刘大强家族里这几个老家伙死活不同意。

    在我们这里,讲究个死者为大,很多年轻人去世以后,族里那些长辈们吊丧的时候,还要对着死者的灵位磕头作揖。开膛破肚这种事,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撇开我们这儿的传统习俗不说,就当时的大清律例而言,里面就有一条,是专门为保护这些死者尸体而设定的,亵渎尸体在当时也是重罪。

    这条大清律例原本是乾隆帝为了给多尔衮平反而设的,不过很讽刺的是,乾隆帝设定的这条律例,无形中给他自己的太爷,也就是给清世祖顺治帝定了罪。众所周知的,清世祖顺治帝曾把多尔衮的尸体从坟冢里拖来枭首鞭尸,这可是赤裸裸的亵渎尸体。或许乾隆帝怕这种枭首鞭尸的事再次发生,才设定了这条法规吧。

    话说回来,此时此刻,不管是民间习俗,还是大清律例,撇开这些咱全都不说,就是这几个老人答应我太爷他们,我太爷他们几个也没胆子给刘大强的尸体开膛破肚,就连我太爷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面对刘大强那大肚子也蹙眉头。

    最后,王草鱼把我太爷拉到一边儿,悄悄跟我太爷说:“秉守叔,咱管他们那么多干啥嘞,叫俺说,这事儿咱就别管咧,他们村里爱闹啥闹啥,只要咱村么事就中咧。”

    我太爷对王草鱼说:“那死人肚子里要真有河怪,你敢保证这河怪不去咱村儿里闹?”

    王草鱼听了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候,我太爷心里猛地一疼,像被人用锋利的刀子狠狠戳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的神色立即变得又伤感又悲痛。

    为啥呢?因为我太爷这时候想起了我高祖父两年前私下教给他的一个秘术。

    为啥想起这秘术我太爷心里就会发疼呢,因为这秘术是给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看男女用的,隔着肚皮能看出孕妇怀的是男是女。这秘术的名字叫“圆真术”。

    我此刻说这世上有隔着孕妇肚皮看出胎儿是男是女的秘术,各位可能不会相信,一定认为我在胡说,不过你们还别不信,我在这里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真有这种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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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00:5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九章 圆真秘术



我这里所说的“秘术”,意思不是“神秘”的“秘”,而是“保密”的“密”,隐藏隐晦的意思,因为这种秘术很难当众示人,都是丈夫给自己怀孕妻子看的,一直都是秘而不宣,这也就限制了“圆真术”的流广和发展,甚至很多行内的人都没听说过。

    试想,在过去那种封建年代,谁家的怀孕媳妇儿舍得露出肚皮给别人看呢,就连生个病给大夫切脉的时候,那些讲究人家儿都还要在女子手腕上搭上个丝巾啥的避嫌。直到现在的八十年代初期,也就是改革开放初期,社会上还普遍流传着“女不露皮、男不露脐”的保守说法儿。

    这圆真术呢,是我高祖母怀我太爷的时候,王守道悄悄传给我高祖父的。就在两年前,小玉怀孕,我高祖父又把这方法传给了我太爷,本想让我太爷给小玉看看,看怀的是男是女,没想到还没等我太爷用这方法给小玉看,小玉就那个啥了,唉……

    这时候呢,面对刘大强那无计可施的大肚子,我太爷突然间想起了这道秘术,当然,也就连锁反应地想起了惨死的小玉,他那心里边儿呢,顿时就像刀绞的一样难受。

    据我奶奶说,我太爷这人性格刚强,内心真实的情感轻易不往外泄漏,心里即便再难过,别人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啥。

    这时候,我太爷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内心的痛苦挣扎,转过头,对那几个老人说:“我有一个办法,不用开膛破肚,不过,你们得给我找几样东西。”

    那几个老人异口同声问道,“找啥东西?”

    我太爷想了想说:“黄纸三张,新笔两支,香油一瓶,五十年以上老井井水一瓢,到井里打水的时候要小心些,井水打上来以后不能碰到金银铜铁、瓷器,水里更不能照到人脸,舀上一瓢以后用红布蒙着端过来。”

    我太爷说完,几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不知所云,其中一个瘦高挑儿的老头儿就问我太爷,“这小哥儿,你是干啥哩?要这些东西是想干啥咧?”

    我太爷看了那老头儿一眼,反问老头儿,“别问我是干啥的,王守道你们听说过吗?”

    几个老人点头,“王三更王半仙谁么听说过,那是咱们这儿的活菩萨。”

    “我父亲是王三更的徒弟。”

    “啥?”我太爷这话淡淡地一出口,几个老人立刻把眼睛珠子瞪大了,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问道,“你父亲莫不是刘义?”

    我太爷没说话,点了点头。

    “哎呀!一家人呐,一家人呐,孩儿啊,你得管我叫大也呀。”胖乎乎的老人立刻喜笑颜开,其他几个老人也立刻显得热情起来。

    前面说过,这刘庄的人大部分姓刘,而且这刘姓在这一带是个大家族,往上推的话,都是同一个老祖宗。听我奶奶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在元末明初的时候,我们家祖上一个大官携带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长途跋涉迁居到了这里,那大官的子孙在这里落户生根、开枝散叶,后来又有一些外姓人加入,也就在黄河边儿上形成了这个村子。

    这胖乎乎的老头儿,跟我高祖父还没出“五福”,我们这里说的“五福”就是从高祖到玄孙五代人,胖老头儿相较其他几个老人,跟我们家的关系要近上一些。

    既然大家都是同宗亲戚,说话办事也就方便了很多,这是我太爷说出自己父亲是谁以后,没能预料到的结果。

    几个老人也不再迟疑,当即派人到村子靠北边儿的那口老井里打井水,又张罗着给我太爷准备其他所需的物品。

    这里必须说一下刘庄北边儿这口老井,据说这口老井是我们刘家老祖宗来这里定居的时候打下的,别说五十年,都快五百年的历史了,当时那口老井被我这些祖上称为什么“福泽井”,说是刘家子孙们喝了这口井里的井水就能做大官儿,不过,也没见着这些子孙们谁做大官的,至少我们家这一脉没有。

    听奶奶说,这口老井也是在文革的时候给毁了,好像在清末民初的时候,老井被我们家族这些子孙们在上面盖了座祠堂,说白了就是给那口井盖了座房子,取名为“福泽祠”,逢年过节的时候刘氏子孙们还要到祠堂里焚香祭拜。

    可能就因为盖了祠堂的缘故,给老井招来了灭顶之灾,文革期间祠堂被红卫兵当庙宇道观给砸了,那口井呢,几个红卫兵往里面撒完尿以后,给填上了。你们说,这口老井招谁惹谁了,他们咋不去江西瑞金沙洲坝那口所谓的“吃水不忘挖井人”的“红井”里撒尿呢

    算了,那段失去理性的黑暗历史咱就不说了,多说无益,返回头咱再来说一说,我太爷这时候为啥要让几个老人到五十年以上的老井里打水。

    在我们这些人眼里呢,万物皆有灵性,无论一草一木、还是一砖一瓦,只要存在的年头儿够长,都会生出它们特有的灵性。

    有很多干我们这行的,给人驱邪驱鬼的时候,都会用墙头砖、脊上瓦,或者老墙皮等,把这些物件儿研磨成粉,用来施术施法,很是灵验。

    五十年以上的老井呢,当然也有它独特的灵性,我们一般称五十年以上的老井为“地眼”,从老井里打上来的水,我们叫它“活脉”,都是很有灵性的东西,一般都是拿它们用来做一些有特殊要求的法事。

    我太爷这时候要施展的“圆真术”,就必须使用“地眼”里的“活脉”作为“术灵”。我在这里所说的“术灵”呢,跟中医里说的“药引”性质差不多,起画龙点睛的“向导”作用。

    言归正传。东西准备齐全以后,我太爷让王草鱼他们几个把刘大强的尸体抬进屋里,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他自己呢,用火折子点着一张黄纸捏在手里,等黄纸快烧尽的时候,将纸灰丢进盛着井水的瓢里,三张黄纸逐个儿烧完,全部丢进瓢里以后,撇开水瓢暂时不管,取出一只新笔在香油瓶子里满满蘸上一笔,在刘大强尸体脐下小腹位置,烙饼似的抹出巴掌大小一层油面儿,然后换另一只新笔,一手执笔,一手端水瓢,把水瓢里的纸灰和井水搅匀以后,在油面儿上开始涂抹井水。

    一边抹,我太爷嘴里这时候一边念念有词:“天生为乾,地生为坤,乾生为阳,坤生为阴,阳生为男,阴生为女,油生为镜,水生为引,一笔开天地,油水分乾坤,五彩辨阴阳,青红断男女,急急如律令,敕!”

    众所周知的,要是用科学的眼光来看的话,油和水因为密度的缘故,是不可能相溶的,油多了水会凝成小水珠浮在油面上,水多了,油会扩散成油花儿漂在水面上。这时候刘大强尸体小腹位置上,油和水的比例差不多,就出现了一种很奇异的现象,油水接近半中和状态,而且因为香油接触到水以后会泛起油花儿,抹了香油和井水的那块地方看上去就像肥皂泡似的,显得五彩斑斓。这也就是口诀里说的“五彩辩阴阳”。

    这方法要是用在孕妇肚子上,这时候就可以分辨男女了,只要再轻轻吹上一口气,那些五彩斑斓的油水就会随着你这口气逐渐变幻颜色,里面绿颜色多的话,说明怀的是女孩儿,红颜色多的话,说明怀的是男孩儿。这也就是口诀里说的“青红断男女”。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呢?不过,在这里我奉劝各位一句,这方法别拿去试验,因为我早就试过了,根本就不管用,这方法是有严格性别限制的,只有男人才可以学,女人学不了这个,所以呢,我太爷也就没传给我奶奶,我奶奶呢,当然也没办法传给我了。以上这些,都是听我奶奶口述的,我猜这“圆真术”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要紧的程序,只可惜我奶奶不会。

    就在前两年,我去过山西几次,也是去给人义务帮忙的。有一次,我到山西晋城跟我们河南焦作相接的一个地方,记得那地方好像距离一个什么风景区很近。听当地人说,他们那里有个“看胎”人,也就能是隔着肚皮看出胎儿男女的异人。

    我当时挺好奇,就跟当地的一个朋友打听了一下,我那朋友刚好听说过那个人,就给我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操作方法,还别说,就跟我上面说的这个“圆真术”几乎一模一样。

    我就问我那朋友,那人看得准不准?我朋友说,不是太准。我又问,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朋友回答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我一听立刻就笑了,我对我朋友说,怪不得不准呢,女人根本不能学这个。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说明这门手艺并没有失传,想一想,还是挺值得我去欣慰的。

    此时此刻,我太爷给刘大强这具尸体看得可不是啥男女胎儿,这个看起来就麻烦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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