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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遁世环

[读书频道] 末代捉鬼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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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3: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暖魂鬼玉



我高祖父这时候把的这种脉,和中医把的那种脉,完全是两码事,按照我们这些人的说法,中医把的那是“阳脉”,我们把的是“阴脉”,这个解释起来也不是太好解释。

    这么说吧,中医治的是实病,我们治的是虚病。实病把阳脉,虚病把阴脉,虽然同样是在手腕上把脉,但是得出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有些事我也只能说到这儿了,毕竟我是在写我们家的经历,不是在开课授徒。

    这时候赵大山鬼上身的症状已经没有了,魂儿也没丢,就是被阴气冲了身,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把手从赵老大手腕上拿开以后,我高祖父彻底放了心,从地上站起身,抬头朝天上看了看,掐了一下心思点儿,基本上已经二更天了,也就是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了。

    我高祖父就寻思着,把赵老大背回去。就在这个时候,从草坡另一头隐约传来说话声,声音很轻。少时,传来了亮光,像是火把光,我高祖父觉得挺奇怪。

    古时候一到夜里,可不比现在,过去飞贼强盗,杀人越货,什么样的人都有,特别是在这种荒山野岭。我高祖父只是个抓鬼的,不是啥江湖侠客,他赶忙猫身躲进了一堆乱草里。

    不大一会儿,光线越来越亮,草坡顶上出现两个人,距离我高祖父这里,也就七八米的样子,我高祖父借着火把光把那两个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两个人都是短衫打扮,像是干粗活的出身,这时候衣服上全是摩挲出来的黄土沫子,就像刚从土洞里爬出来的似的,其中举着火把的那个人,我高祖父看着有点眼熟

    愣了一下以后,我高祖父想起来了。

    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赵老三家来了个和赵老三年龄差不多的壮年人,说是来看望赵老三的。那人走了以后,赵婆婆跟我高祖父说,这人是她三儿子唯一一个朋友,同村的,当时我高祖父也没在意。

    另外一个人,手里拎着个小包袱,跟枕头差不多大小,包袱里鼓鼓囊囊的。

    两个人这时候鬼鬼祟祟,样子显得并不是那么从容。他们没有发现草窝里的我高祖父,也没有看到坡下昏迷的赵老大,很快朝另一个方向下了草坡,钻进了玉米地里。

    等两个人走远以后,我高祖父从草窝里站了起来,愣在那里想了想,随后他朝地上昏迷的赵老大看了一眼。

    赵老大被将军鬼魂附身,拎着菜刀来到这里,现在又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浑身黄土,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这说明什么呢?恐怕这不是巧合,只能说明一点。

    我高祖父在确定赵老大没事以后,信步走上草坡,然后顺着刚才那两个家伙出现的方位,下到了草坡另一头儿。

    在草坡另一头中下部位置,我高祖父发现一个水井口大小的土洞,算是个斜洞,感觉这斜洞的角度,刚好直通这座大草坡的内部,因为我高祖父没有火把,看不到洞里的情况,只觉得黑乎乎的,从里面似有似无飘出一个腐朽味儿。

    这时候我高祖父已经敢断定,刚才那俩家伙,是俩盗墓贼,这个大草坡是座大型墓冢,赵家老大被将军鬼附身,恐怕就是想来这里找这两个家伙算账的,这座墓冢里葬的很可能就是那位将军。

    不过,这俩盗墓贼还真算不上专业,盗墓竟然还点着火把,太明目张胆了,还有这个将军魂魄,为啥不上这俩盗墓贼的身,非要舍近求远,上赵家老大的身呢?

    我高祖父只是一个抓鬼人,对这些盗墓、违法之类的事,没心思过问,再说这些也不该他去管。

    我高祖父回到草坡另一头儿,把赵老大背在身上,沿着原路返回村子。

    毕竟我高祖父这年已经五十岁了,身上背个死沉死沉的活人,肯定吃不消,在返回村子的路上,我高祖父前后停下歇了五六次。在二更天快要过了的时候,也就是现在的,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终于背着赵老大回到了赵老三的家里。

    这时候呢,赵婆婆已经醒了,抹眼泪抽泣着,她两个女儿正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安慰她。

    等我高祖父背着赵老大进了门儿,母女三个又惊又喜,帮着我高祖父把赵老大抬到了赵婆婆床上。随后,我高祖父把经过简单讲了一遍,安慰了赵婆婆几句。

    原本他们今天打算给赵老三招魂的,经过这么一折腾,把我高祖父累坏了,现在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

    就在我高祖父坐在客厅椅子上喝茶喘气的时候,赵婆婆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块扁扁的牌状玩意儿,也就比麻将牌稍微大点儿、稍微薄点儿。

    赵婆婆走到我高祖父跟前,把那玩意儿递给了我高祖父,想让我高祖父看看这是个啥。

    我高祖父接过来一看,又用手一摸,好像是块玉片,血红色的,在玉片中心,还有一小片黑青色,就像从玉片内部渗透出来的似的,乌青乌青的,油灯一照,那乌青的部分还泛着鬼气森森的光泽。

    我高祖父顿时手一哆嗦,差点没把玉片扔地上。

    这玉片是什么呢?我高祖父过去听王守道说过,这叫“暖魂玉”,是给死者嘴里放的,分白、青、红三种颜色,玉的质地不限。当然了,嘴里能含玉片下葬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原本这种玉片中间不是黑青色,通身应该是血红色,有些死者鬼魂舍不得离开,就会依附在玉片上,久而久之,就会导致玉片中心出现这种黑青色的颜色,也就是说,这是鬼魂在玉片上留下的印记。但凡出现这种颜色的玉片,都可称之为“暖魂玉”。

    我高祖父忙问赵婆婆,这玉片是从哪儿来的?赵婆婆说,刚才从他大儿子身上找到的。

    我高祖父一听,觉得奇怪了,这块玉片明明是死人嘴里的东西,怎么会到了赵老大的身上呢?难道他也参与过盗墓?他不是说夜里路过坟堆,腿就发软嘛,而且,他被那个将军鬼魂前后附身两次,说不定就跟这个玉片有关系。

    这究竟到底是咋回事?我高祖父觉得,恐怕只有等到赵老大醒了以后,亲口问他了。

    夜深了,赵婆婆的两个女儿去赵老大家休息了,赵婆婆搬条凳子守在小儿子床边,一会儿工夫睡着了。我高祖父呢,在赵婆婆母女给他搭的临时小床上睡下,安安静静的,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婆婆两个女儿从老大家返回,忙活做早饭,把我高祖父给吵醒了。我高祖父起床伸了个懒腰,径直朝赵婆婆房间走去,赵婆婆床上躺着赵老大。

    这时候,赵老大还在睡着,呼吸均匀,我高祖父拉过他的一支手腕,又给他切了切脉,脉象平稳,已经彻底没事了。

    吃早饭的时候,赵婆婆也醒了。不得不说这老太太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蛮强的,要是换作别的老人,家里出这么些事,恐怕早就崩溃了。

    赵婆婆的两个儿子也在早饭前后相继醒来,赵老大醒来以后还纳闷儿自己为啥在老三家。

    一大家子人,包括我高祖父在内,围在一个不大的小圆桌前吃了顿早饭。

    饭后,我高祖父把那块“暖魂玉”拿到赵老大面前,问他这玉片是从哪儿来的。

    赵老大一开始吞吞吐吐不想说,最后架不住全家人追问,说这玉片是从老三衣服里找到的,也就是之前赵老三那件血衣裳,赵婆婆让赵老大拿到外面烧掉的时候,玉片从衣服里掉了出来,赵老大捡起来一看,觉得这玉片像个块好东西,没吱声儿自己揣兜里了。

    听赵老大这么一说,我高祖父点了点头,推测到,先前那个将军魂魄一直在玉片里,随后被赵老三带在了身上,将军魂魄便从玉片里出来,附在了赵老三的身上,然后和他的同伙打了起来,弄了一身的血。后来,玉片又到了赵老大手里,玉片里的魂魄便附在赵老大身上作祟。

    其实严格说来,这都是他们自找的,要是不去挖那位将军的坟墓,又哪儿来这么些事儿呢。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赵老三是挖坟造孽,赵老大是见财起意。

    上午,赵老大离开了,说要到老丈人家把老婆孩子接回来,临走时,赵婆婆心疼他,千叮咛万嘱咐,我高祖父呢,拿出根鸡血条给他系在了手腕上,因为这时候赵老大阳气不足,带鸡血条是防止他再被别的什么东西缠上。

    一天无话,到了晚上,我高祖父再次和赵婆婆以及她两个女儿,商量给赵老三招魂儿的事儿。

    深夜,三更刚过,我高祖父端着引魂灯,赵婆婆拿着赵老三的衣裳。我高祖父凭着昨天的记忆,找到了那座草坡,也就是那座将军墓,在将军墓附近的玉米地旁边,又找到一条不大的十字路,接着开始给赵老三招魂儿。

    我高祖父这时候敢断定赵老三是在这座墓里出的事儿,在这附近的十字路口给他招魂儿指定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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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七章 夜入古墓



给赵老三招魂儿的方法和给赵老大招魂的方法一样,赵婆婆掂着衣裳在十字路中心喊几声,然后我高祖父端着引魂灯走在前面,赵婆婆拿着衣裳走在后面,一路走一路喊,到了家门,赵婆婆喊,三儿回来了?里面的女儿赶紧应,回来了,然后引魂灯放床头,衣服盖在赵老三身上。

    每一个步骤,都跟给赵老大招魂时一模一样,没有偏差,没有失误。

    可是,等到了第二天,赵老三醒来以后,居然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儿,也就是说,魂儿没有招来,失败了。

    看着依旧呆呆傻傻的赵老三,我高祖父皱起了眉头,这时候他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对他来说算是史无前例的。

    赵家母女慌了神儿,赵婆婆直接坐地上哭了起来,两个女儿一边劝,一边陪着赵婆婆抽噎,赵老三则看着嘿嘿傻笑着,家里乱成了一团。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我高祖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过去王守道说过,有些丢掉的魂儿是有意识的,那魂儿害怕就会找地方躲起来,这时候喊魂儿一般都喊不来,必须找到那魂儿躲藏的地方

    要说这些魂儿躲的地方,可以说千奇百怪,大石头下面、坛子里、水井里、或者树洞里,甚至是雨伞里、衣服扣子里、佩戴的首饰里。

    我听奶奶说,还有躲人家烟袋杆里的,魂儿躲进去以后,烟袋锅里的烟丝点着以后不会冒烟儿,抽烟的人使再大劲儿也抽不到烟,都让那魂儿给挡住了。

    遇到这种情况,必须先找魂儿,再招魂儿。

    这魂儿怎么找呢?别人我不知道,依着我们家的手段,那就要烧“问神香”了,就跟蔡府里闹凶的时候,我高祖父找张江的鬼魂时一样。

    闲话少叙。晚上三更以后,我高祖父让赵婆婆准备了香炉和焚香,没让任何人跟着。

    从赵老三家门口开始,在香炉里笔直插上一根香,然后点着,嘴里念问神辞,也就是咒语,或者说成口诀也行。

    这问神辞和前面找张江鬼魂时念的差不多,“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弟子供香,问鬼何方,今有赵小山丢失魂魄,该去何处寻找,还请神灵明示,吾奉中南山人,急急如律令,敕!”(为了防止再有人把俺们家这些捉鬼手艺跟道门扯上关系,我把“吾奉太上老君”这几个字换成了“吾奉中南山人”,使用这种“问神香”的手段还需要别的东西,就是我把“问神辞”写全了、写准了,别人拿去照着做,还是不管用的。)

    还是那些手续,见路口儿就点,反复点了五六支,我高祖父跟着香灰翻倒的方向,来到了那座将军墓的盗洞口,也就是草坡那里。

    问神香指向将军墓,基本上在我高祖父的预料之中。

    这时候,我高祖父在盗洞口又点了一根香,念完问神辞,香头忽明忽暗,一点点燃烧起来。随着时间推移,香头烧出一截儿香灰,这时候,香灰慢慢朝盗洞口倾斜,一点点的,等倾斜到一定程度时,“簌”地从香头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整根焚香“咔嚓”一下从中间折断,和香灰一样,笔直地指向了盗洞洞口,我高祖父赶忙跪下磕头谢神。

    如此一来,已经可以肯定,赵老三丢掉的魂魄就躲在这座将军墓里。

    不过,我高祖父这时候看着黑漆漆的盗洞皱起了眉头,他做梦都想不到,他一个抓鬼人,竟然要钻坟墓给人找魂儿,知道的是去帮人找魂儿,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偷坟掘墓呢。

    我高祖父在盗洞口儿踌躇了老半天,又把王守道留下的烟袋拿出来抽了几口,最后一咬牙,把烟袋掖回腰里,捏着鼻子顺盗洞钻进了墓冢里。

    前面说了,我高祖父在没使用“问神香”之前,已经隐约猜到赵老三的魂魄躲在古墓里,在出门前,我高祖父为了以防万一,提前预备了一支火把,这时候,火把还真派上用场了。

    顺着盗洞爬进古墓以后,我高祖父将火把点燃,举着朝墓室里照了照。这间墓室不大,也就半间房大小,四面墙壁,拱形穹顶,整个墓室全是用条石垒砌的,在墓室偏后两侧,还有两个更小的耳室,在两间耳室中间位置,有一条一人多高、一人多宽的方形通道,像是棺椁下葬时用发墓道。

    墓道正对着墓室中央的一口大棺材,那棺材像是木质的,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腐朽,整个儿呈土灰色,就像快要石化了似的,棺材盖已经给人撬开了,凄惨的碎裂在旁边。

    我高祖父走到棺材跟前,用火把朝里面看照了照,里面躺着一具身材高大的干尸,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经腐烂,看不出年代,不过这具干尸有明显被人翻动过的痕迹,特别是嘴,张的奇大,我高祖父估计,那块“暖魂玉”之前就在这具干尸嘴里含着,赵老三掏“暖魂玉”的时候,将他的嘴硬生生扒开了。

    看着干尸被翻腾后的惨状,我高祖父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然了,我高祖父钻古墓不是为了来这里叹气的。随后,他举着火把在墓室里转了一圈,发现墓室除了那口腐烂棺材和那具干尸以外,给人盗的干干净净,连块破瓦片都没留下。也就是说,赵老三的魂魄不在这间主墓室里,因为主墓室里没物品可供他藏身。

    随后,我高祖父走进其中一间耳室,用火把一照,这间耳室里除了一匹和真马差不多大小的石马以外,也是空无一物,估计也被洗劫过了。

    随后我高祖父举着火把将石马仔细看了一遍,摇了摇头,他并不认为赵老三的魂魄会依附在这匹石马上,因为这石马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凶恶,好像正在战场上冲刺杀敌似的。魂魄胆子很小,像这种凶戾狰狞的物体,绝对不会依附的。

    我高祖父离开这间耳室又走向另一间耳室,刚走到那间耳室门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臭味儿极其难闻,就像尸体腐烂散发出来的气味儿,令人作呕。

    这种臭味儿我高祖父在外面的时候就闻到了,钻进古墓以后味道更浓了一些,他以为这是古墓里特有的臭味儿,也就没太在意。这时候才发现,恶臭的源头原来在这间耳室里。

    我高祖父闭着气走进了耳室,卜一进去,还没等他看清里面有什么,脚下突然给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我高祖父心里一慌,忙用火把去照,一具腐烂了一大半儿的死尸躺在我高祖父脚下,我高祖父刚好踢中他一条烂的露出白骨的大腿,恶心的差点儿没吐出来。

    随后,我高祖父忍着恶心往整个耳室里照了照,里面总共有三具尸体,胡乱地歪在地上,整个耳室地面上全是干涸发黑的血迹。在三具尸体的最里边儿,还有一个破旧的兵器架子,架子上已经没有兵器,估计那些兵器早就烂成朽土了。

    这三具尸体,其中两具腐烂的比较严重,另外一具刚刚发尸,好像刚死没多久。

    看着这三具尸体,我高祖父立刻想到了这三具尸体的死因,那两具腐烂比较严重的,应该是被赵老三砍死的,死在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以前。这具刚刚发尸的,应该是被赵老大砍死的,大概死在半个月以前。当然了,这个死亡日期并不准确,毕竟我高祖父不是仵作,不懂的鉴定尸体。仵作,也就是古代的法医。

    我高祖父发现在整座墓室里,只有这间小耳室里有血迹,其它地方没有。这又说明什么呢,说明三个人都是被逼到这间耳室以后,被人用利器活生生砍死的,手段挺残忍。

    当然了,我上面说的这些,都是我高祖父单方面的推测,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谁也没办法考证了。不过,死的这三个,可以肯定,都是来这里盗墓的盗墓贼,算是死有余辜。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都是作的。

    按照当时的大清律例,偷坟掘墓者,杀无赦。我高祖父觉得这三位没啥好同情的,他们这是罪有应得。

    这时候,我高祖父心里一合计,这间耳室杀气这么重,再说里面也没有可供魂魄依附的物体,赵小山的魂魄也不可能在这间耳室里。

    从耳室出来以后,我高祖父走到盗洞口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扭头朝墓室里看了看,有点不甘心,随后举着火把又在整座墓室里转了一圈,不过还是没能找到可供魂魄依附的地方,整座将军墓,被人洗劫了一空,里面除了一口腐朽的棺材、一具干尸、一匹石雕大马和一个破败的兵器架子,还有那三个盗墓贼的尸体以外,再没其他的了。

    以上这些东西,不是有晦气,就是有煞气,出窍魂魄属于纯净的灵体,不可能依附在这些污秽的东西上面。

    这个时候呢,我高祖父就有点儿想不通了,但是他不敢在古墓里多呆,一来这地方晦气太重,呆久了会影响自身阳气,二来,万一这时候从盗洞爬进几个官差,那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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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5: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八章 问惑郭二


这时候古墓里已经没啥可找可看的了,将火把熄灭以后,我高祖父顺着盗洞从墓室里爬了出来。

    这天天上没月亮,星星倒是挺多的,布满夜空,闪闪发亮。

    我高祖父躺在盗洞口呼吸了一阵新鲜空气,感觉把肚子里的浊气全部吐出来以后,把香炉和焚香又拿了出来。

    “问神香”刚才明明指向盗洞口,古墓里却没有赵小山的魂魄,我高祖父这时候怀疑是不是刚才法术失灵了,就想再“问”一次试试。

    可是,让我高祖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当我高祖父用火镰去点香的时候,那香怎么都点不着,把香换了一根,还是点不着,再换,还点不着,试了好几次,每一根都点不着。

    最后,我高祖父索性将火把点燃,用火把去点,还是点不着。这怎么说呢,感觉这时候的香就像铁棍儿一样,用火点铁棍儿,情形可想而知。

    其实,香点不着这种事,我估计一些朋友肯定遇上过,那香不潮不湿,就是点不着,即便勉强点着了,只会冒黑烟,不大会功夫就能把整个房间里冒的狼烟四起,和平常烧香的那种状态截然不同。

    如果有会“看香”的朋友看到上面这段话,可能会深有同感,当你给某个人“看香问事”的时候,那香就是点不着,要不就是点着冒黑烟,反正不会正常燃烧。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不能按照过去那种步骤正常操作,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阻止你。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神明不想让你看,也或者找你“看香”的那人“气”场太重,凭你的道行根本看不了。这个时候,你要是敢对着干,肯定要倒大霉了。

    我高祖父当然明白这一点,香反复点不着,说明神明不想让他再问了,这是一个警示,要是我高祖父这时候还执迷不悟,那只能是后果自负了。

    我高祖父叹了口气,把香炉和焚香收了起来,举着火把朝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啥动静,沿着原路垂头丧气返回了。

    在回村的路上,我高祖父一边走一边想,驱邪捉鬼这么多年了,还没遇上过这种让人沮丧的情况,过去每一次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可是这一次……会不会是因为赵小山也是盗墓贼之一,论罪当诛,连神明都不想帮他了呢?要真是这样儿的话,下一步该咋办呢?唉……要是师傅王守道还在世就好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就在我高祖父走到村子口儿的时候,忽然间,他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就是前天夜里他在草坡上看到的那个举着火把和赵老三要好的壮年人。

    我高祖父这时候就想,既然古墓里没能找到赵老三的魂魄,会不会在他们拿的那个包袱里呢。当时和赵老三要好的那个人手里举着火把,另外一个人手里拎着个枕头大小、鼓鼓囊囊的包袱,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恐怕不用猜也能想得到。

    赵老三的魂魄会不会躲在包袱里的某个物件儿里呢?还有,赵老三那朋友又是怎么知道这座将军墓的呢?恐怕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但和赵老三要好,和赵老三还是同伙儿。

    不过,要是赵老三的魂魄真的在那个包袱里,那“问神香”又为什么会指向古墓呢?这个,好像就有点儿说不通了。

    这时候,我高祖父没想那么多,他觉得要是能找到赵老三那个朋友,从他那里,肯定能得问出点儿什么,退一步说,至少和他商量商量,让他把那包袱拿出来,找找赵老三的魂魄是不是在里面。

    回到赵老三家的时候,已经快四更天了,用现在的时间计算,也就是午夜十二点多,快一点了。

    赵婆婆和她两个女儿还没睡,母女三个眼巴巴在等着我高祖父回来。我高祖父进门以后,看了看她们,朝她们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婆婆见我高祖父摇头,又要抹眼泪了。我高祖父赶忙走过去劝她,随后又问顺势她和老三要好那人的情况。

    赵婆婆抽泣着跟我高祖父说,那人就住在他们房后,姓郭,在家排行老二,村里人都叫他郭二,和她小儿子同岁,两家人算是前后房邻居。她小儿子长得丑,那郭二呢,有点口吃,也就是结巴嘴,小时候村里孩子没人跟他们两个玩,他们两个就成了好朋友,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一直到现在,还是好跟一个人似的,而且两个人也都没娶媳妇儿。

    赵婆婆这么一说,坐实了我高祖父之前的猜测,这郭二和赵老三肯定是同伙,至于郭二为什么没被赵老三或者赵老大砍死,这只能去问他自己了。

    我高祖父跟赵婆婆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意思是想赵婆婆随他一起找找那个郭二,言说兴许郭二能帮上点儿什么忙。当然了,我高祖父并没有说他们两个合伙盗墓,他不想再给赵婆婆雪上加霜。

    赵婆婆一听,立刻答应了,这就要陪我高祖父去找郭二,我高祖父赶忙拦下了她。说夜已经深了,半夜敲人家房门不合适,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再问也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赵婆婆带着我高祖父到房后去找郭二。这个时候,郭二还没起床。这郭二的爹娘都已经过世,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已经成家分出去了,两间破房子,就住了他一个人。

    敲开房门以后,郭二赶忙收拾屋子,光混汉一个,常年也没个亲戚朋友上门,家里从来没收拾过,脏乱程度可想而知

    等郭二折腾完以后,赵婆婆和我高祖父终于有了坐的地方。郭二呢,没地方坐,把手往袖子里一揣,直接蹲地上了。

    我高祖父问他,“郭二兄弟,你跟三儿是发小儿,对吧?”

    郭二因为说话磕巴,没说话,嘴里“嗯嗯”两声,又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不知道他现在咋样儿咧?”我高祖父又问。

    郭二疑惑地看了我高祖父一眼,磕磕巴巴说:“咋、咋、咋样儿咧……傻、傻、傻了别。”

    “那你想不想一直叫他傻下去?”

    我高祖父一说这话,郭二“呼”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显得非常不高兴,瞪着我高祖父说:“你…你…你,啥…啥…啥意思,三儿,跟…跟俺最好咧,他…他傻咧,皱(就)……皱么…皱么人跟俺好咧,你…你…你不是来给他…给他治…治…治病哩么,咋…咋…咋还么给…给他治好咧!”

    我高祖父点了点头说:“这么说,你是想俺给三儿把病治好喽?”

    “废…废…废话,不…不…不叫你给他治病,叫…叫…叫你来…来…来干啥,白…白…白吃饭咧!”郭二白了我高祖父一眼。

    我高祖父笑了,“想给三儿治病,很简单,不过咧,你得帮我个忙,三儿哩病,能不能治好,就看你咧……”

    郭二这人,其实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听我高祖父要他帮忙治病,满口答应。

    随后,我高祖父让赵婆婆回避一下,赵婆婆答应一声,离开郭二家,回自己家照看赵老三了。

    赵婆婆走后,我高祖父问了郭二好些个问题,郭二一五一十做了回答。因为郭二说话磕巴,那些对话我就不再写了,我怕各位看着憋得慌。

    当然了,我高祖父问的那些问题,有些和赵老三丢魂儿其实没多大关系,但是为了弄清来龙去脉,我高祖父忍着郭二的磕巴,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全都问了一遍。

    事情,还要从赵老三父亲去世那天说起,时间大概也就在四个月前吧,也可能三个多月,反正就是三四个月的样子。

    说赵老头儿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口血喷在碗里,暴毙而亡,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猝死。

    三个儿子呢,就商量着给赵老头儿办丧事,老大负责通知赵家的亲戚朋友,用我们这里的话说,就是“报丧”。老二负责搭灵棚、请“忙工”等杂事。忙工,就是过来帮忙的街坊邻居,在我们这里,红白事请“忙工”,都要给人家红包的,特别是白事。老三呢,负责到外头找风水先生看穴地、打墓坑。

    找风水先生看穴地的时候,赵老三就找了郭二陪他一起去。在他们这里,最近的风水先生住在他们邻村。

    不过,两个人还没到风水先生家里,在路上,他们遇上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那人也就五十岁左右,满面红光、道骨仙风。

    老道在路边儿拦住了他们,问他们,是不是家里有老人去世了,是不是想到邻村找风水先生?

    两个人一听,挺奇怪,又不认识这老道,老道咋知道他们要去找风水先生呢?

    老道嘿嘿一笑,说他能掐会算,掐算出来的。不但如此,还是专门在这条路上等他们的,知道他们今天要打这里过。老道说,他对风水非常精通,比邻村那风水先生强多了,能帮赵老三的父亲选块好穴地,分文不收,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积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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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6: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九章 郭二之述



赵老三一听,有这好事儿呀,看坟穴不收钱,满口就答应了。随后,老道带着他们在村子南边一片荒地里,给赵老头找了穴地。

    老道说,这穴地风水好,最旺家里的老幺,也就是老小,赵老头的棺材要是能埋在这里,赵老三不出一年就能发家致富,不出两年就能讨上一房漂亮媳妇儿,不出三年就能抱上大胖儿子,把赵老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对老道千恩万谢。

    随后,赵老头儿的棺椁,也就埋在了老道指定的那个穴地里。

    没过几天,赵老三在下地干活儿的路上,意外捡到了一个大元宝。捡了元宝以后,赵老三就觉得这是老道给他爹找的坟地好,这就要发家了。

    又过几天,老道来了,找到赵老三问他,有场大富贵,想不想做。大富贵,也就是大生意、大买卖。赵老三这时候对老道佩服的五体投地,听说有富贵,当然想做了,而且他还不忘朋友,想让郭二跟他一起做,老道点头答应了。

    自那天开始,赵老三跟郭二白天睡觉,晚上出门。出门去干啥呢,老道让赵老三每到二更天以后,穿上一件大白袍,带上一顶纸糊的大尖帽,左手提一只写了一个“冥”字的大白灯笼,右手拿上一根哭丧棒,然后到老道指定的一片区域里来回走动,要是在走动期间看见行人,就阴恻恻喊一声,“无常勾魂,生人回避。”

    赵老三那张脸,再加上这一身的扮相儿,半夜看见的他人,都能吓个半死。

    赵老三在那片区域走上那么两三夜,闹鬼的事儿就会在那一带传开,这时候呢,老道再装成普通人,在附近村子里散布谣言,说什么地府恶鬼跑出来了,阎王爷派无常鬼前来缉捕,晚上最好别出门儿,小心给无常鬼把魂儿勾了去。这么一来,那片区域一到夜里,就没人再敢接近了,走夜路的人就是绕远儿也不敢再打那里经过了。

    老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说白了,为了盗墓,处心积虑。他让赵老三走动的那片区域,有墓葬,但是怕挖掘的时候给人发现,就先让赵老三扮成无常鬼,把那一带的人吓怕了,他们再开始动手挖墓。

    盗墓贼扮鬼吓人的伎俩,很早就有,那些墓地里闹鬼的事件,大多数是这些盗墓贼弄出来的。一般盗墓贼都是在坟地里弄出些鬼火儿、怪声儿啥的,行人看见、听见以后,因为害怕,就会远远躲开。

    老道让赵老三扮无常鬼吓人,算是更狠的,因为他们盗的基本上都是当朝王公大臣的墓,当代的墓,不比那些前朝的墓,盗这个风险更大,要是不小心给抓住了那就是千刀万剐,搞不好还要株连九族。

    后来郭二才知道,老道就是看上了赵老三那张吓人的丑脸,一般人扮无常鬼,出不来他那种吓人的效果。

    这个时候的郭二呢,负责挖盗洞,盗洞挖好以后,负责在洞口放风儿。赵老三呢,还是在外围装神弄鬼吓唬人,等把墓里的东西掏完了,老道会每人分给他们一两样儿。老道还有俩徒弟,一般下墓室掏东西的事儿,都是老道和他那俩徒弟干的,赵老三和郭二算是他们圈子里的外围成员,也就是在墓地外面吓唬吓唬人,挖挖盗洞啥的。

    赵老三和郭二两个,跟着老道在通许县这一带盗了几座大墓以后,也算是和老道师徒三个混熟了,因为这个来钱快,两个人也豁出去了,正式加入了他们的盗墓团伙。

    就在前些日子,老道看上了他们村外那座将军墓。这一次,老道并没有让赵老三扮鬼吓人,因为离他们村子太近,万一赵老三扮的那“无常鬼”给熟人碰上,那可就穿帮了。

    将军墓挖开以后,赵老三也想下墓室里看看,这老道呢,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欣然同意了,或许看赵老三是个盗墓的好料子,想培养培他吧。郭二呢,还是在外面放着风,就这样,赵老三和老道师徒三个一起下去了。

    他们下去也就没多大会儿功夫,郭二听到里面传来打骂声,又过了一会儿,老道灰头土脸从盗洞里爬了出来,卜一出洞,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老道的诡异举动把郭二搞懵了,以为是官军来抓他们了,朝盗洞里招呼了赵老三一声以后,他也撒腿跑了。

    郭二一口气跑回家,躲家里好多天都没敢出来。就在那天中午,他去找赵老三的时候,这才知道赵老三已经傻了。到底那天墓室里发生了啥事儿,郭二一无所知。

    郭二胆子不大,但是他这时候盗墓已经盗上瘾了,一到晚上就睡不着,那心里边儿跟猫抓的似的,坐卧不宁,还一直惦记着那座将军墓,他总觉得将军墓里边儿还有东西。

    后来,他找到自己的大哥,两个人把那座将军墓给搜刮了一遍。在耳室里,郭二看到了老道士和他那俩徒弟的尸体,吓坏了,火把都没敢灭,拿了里面的东西,点着火把慌慌张张和他大哥跑回了家。

    话说通许县这一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墓葬呢?我听一个懂风水的朋友说,通许县在大风水格局上称为“虎藏地”,什么是“虎藏地”呢,就是埋葬文臣武将的风水宝地,我那朋友还说,在开封这一带,还有个“龙穴地”,顾名思义,埋葬皇帝的风水宝地,说这两个风水宝地,在大风水格局上,称之为“龙穴虎藏”。两处风水地相辅相成,“龙穴”把持“虎藏”,“虎藏”拱卫“龙穴”,龙穴虎藏,虎藏龙穴,两者缺一,则不可成大风水。

    风水地超过百里,就叫大风水,十里之内,就叫小风水。

    后来,我刻意留意了一下,我朋友这话说的不假,单通许一县,在明面儿上,有封土堆和墓碑的古墓,就有三座,分别是:曹植墓,子羽墓,庞涓墓,这三位,可以说,两个文臣一个武将,符合了“虎藏地”的说法。这三座古墓只是明面儿上的,那些深埋在地下的墓葬,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至于,开封境内那个和“虎藏”遥相呼应的“龙穴”地,也就是葬皇帝的地方,我就不说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儿,估计已经给人盗过了,也或者已经给那些个所谓的考古学家们“偷坟掘墓”了。

    等郭二把上面那些说完以后,我高祖父深深点了点头,心里透彻了不少。随后,我高祖父问郭二,从将军墓里拿出的那些东西,现在在哪儿?郭二说,就在他床底下放着呢。

    我高祖父一听,连忙跟他解释说,赵老三其实不是傻了,而是丢了魂儿了,现在那魂儿呢,很可能就附在他们从墓里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上面,这也是要郭二帮忙的地方,只要郭二肯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找找里面有没有赵老三的魂魄,就算帮了赵老三的大忙了。

    郭二一听,毫不犹豫,从地上站起身走进里屋,直接把床下那包袱拿出来,放到了我高祖父脚下。

    我高祖父低头一看,包袱有枕头大小,正是他那天夜里看到的那个。

    等郭二把包袱打开,我高祖父往里面一看,里面其实也没几样值钱的东西,除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其他的全是些坛坛罐罐,不过,这些坛坛罐罐却是魂魄藏身的最好去处。

    随后,我高祖父让郭二找来一个大木盆,把木盆里盛满水,逐个儿把这些小坛子、小瓶罐,放进了大木盆里。

    每放进去一个,我高祖父就大喊一声赵老三的名字。

    郭二在旁边看得不解,磕磕巴巴问我高祖父为啥要喊赵老三的名字。

    我高祖父这人实在,但凡能说的,别人一问,他一准儿会说。

    我高祖父跟郭二解释说,要是魂魄附在物品里,你只要一喊他的名字,他就会答应,但是活人听不到魂魄答应的声音,这时候就要想别的办法了,水能通阴,魂魄要是在水里答应你,水面上就会起波纹,放进去一个喊一声,这样就知道赵老三个魂魄躲在哪件物品里了,把魂魄请出来给赵老三放身上就行了。

    包袱里其实东西不多,也就七八样儿,除了一把短刀,就是五六个坛子、两三样玉器,玉器就是那种杯子,也就是诗里形容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包袱里这几支杯子就跟那意思差不多,可能这将军生前喜欢喝酒,一般古时候的大将都喜欢喝酒。

    等我高祖父把这些物品逐个儿放完以后,他有点儿绝望了,因为每件物品放进水里喊上一声,都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赵老三的魂魄不在这些物品里。

    古墓里没有,这些物品里没有,那他的魂魄会在哪里呢?

    我高祖父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木盆跟前站起身,吩咐郭二把东西从盆里捞出来收好,木盆里的水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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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7: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章 扶乩问魂



我高祖父随后又吩咐郭二,最好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放回那座将军墓里,这将军不好招惹,搞不好你郭二就会跟老道师徒一样下场。郭二听了,吓得面如土灰,当即答应天一黑就放回去。

    在返回赵老三家的路上,我高祖父怎么也想不明白赵老三的魂儿到底是掉哪儿了,最后他都寻思着,是不是把那个将军的鬼魂从小瓶子里放出来,问它知道不知道,但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没有万全的准备和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能这么干。

    回到赵老三家里以后,赵婆婆母女三个围了上来,我高祖父一脸惭愧地又给她们摇了摇头。

    赵婆婆见状,眼神里露出了绝望,虽然在强忍着,但我高祖父可以看得出来。我高祖父这时候心里也不好受,觉得自己都快没脸进人家的家门儿了。

    最后,我高祖父一咬牙,得咧,豁出去咧,把那将军鬼魂放出来问问吧!

    随后我高祖父吩咐赵婆婆母女准备几样东西,最要紧的两样儿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识字儿的人。赵婆婆一听,说她自己就识字儿,说她父亲是个秀才,教了一辈子私塾,是个很开明的人,从小就教她读书认字。我高祖父一听,那感情好,认字儿的人不用再去外面找了。至于男人,赵婆婆说,可以把她大儿子和二儿子叫过来。

    赵婆婆两个女儿去准备我高祖父要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没啥,也就是烧纸、香灰、朱砂、剪刀、笔墨纸砚等。赵婆婆呢,到两个儿子家里喊他们过来。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个女儿把我高祖父要的东西全部备齐了。赵婆婆呢,也从两个儿子家回来了,不过,她一个儿子也没能叫来。

    赵婆婆哭说,老大还在他老丈人家没回来,老二说啥也不跟她过来,说以后没三儿这个弟弟,也没她这个娘了。

    我高祖父听了挺气愤,但是这种家务事儿外人没法儿管,只好建议赵婆婆,找一下郭二试试。赵婆婆去了,没多大会儿功夫,郭二跟着赵婆婆过来了。

    之后,我高祖父跟他们几个说了自己的想法儿,郭二一听,有点儿害怕,磕磕巴巴借口说他晚上要去把东西放回去。我高祖父赶忙对他说,东西晚一天再放也不迟,眼下找到三儿的魂魄才是最要紧的,要是三儿的魂魄找不回来,他一辈子就成个傻子了,你郭二也就再没朋友了。郭二听我高祖父这么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狠狠点点头,答应了。

    一天无话,到了晚上,刚刚打过二更,赵老三家,堂屋。

    这时候,堂屋里放着一个盛满水的大木盆,我高祖父示意赵婆婆两个女儿回避,让郭二把鞋袜脱掉,光脚站进木盆里。

    这时候的季节已经是秋末冬初,天气转凉,水也挺凉,郭二站进水盆里以后打了个冷战,接着哆哆嗦嗦直叫冷。我高祖父告诉他,一会儿就不知道冷了。

    随后,我高祖父把准备好的朱砂香灰,均匀参合在一起,距离木盆一尺左右,簌簌簌撒了一圈儿。郭二虽然说话不利索,好奇心还挺大,就问我高祖父撒这些干啥。我高祖父告诉他,呆会儿要把将军鬼魂放进水盆里,撒朱砂香灰,能防止将军鬼魂逃跑。

    撒完朱砂香灰以后,我高祖父又把十几把剪刀,刀尖冲盆,剪尾朝外,在木盆周围摆了一圈儿。剪刀也是事先找来的,赵婆婆两个女儿跑了一上午,找遍多户人家儿借来的。

    撒朱砂香灰、放剪刀,算是一个困鬼的小阵法,但是这个小阵法有个挺霸气的名字,叫“刀山火海”,要是有朋友觉得家里不干净,总感觉有东西进进出出的,就可以用朱砂拌香灰撒在门口,灶膛里那种木草灰也可以,然后在朱砂香灰上面搁上一把剪刀,这样那些脏东西就进不来了。

    做好以上这些以后,我高祖父从身上把收着将军鬼魂的小瓶子拿了出来,走到木盆跟前,瓶子盖儿打开,口朝下,迅速把瓶子口插进水盆里,然后抬手在瓶子底“啪啪啪”拍了三下,嘴里喊了一声,“出来吧。”

    喊完以后,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将军鬼魂从瓶子里出来以后,把瓶子从水里拿出来,擦干净放回了身上。

    这时候,木盆里的水诡异地动了起来,就是那种微微的、不规律的波动,就好像水盆里有条鱼在快速游动一样。

    光脚站在木盆里的郭二这时候害怕了,“啊”地惊叫一声,就想从水盆里跳出来,可是还没等他跳出来,整个人猛地一抽,像触电了似的,紧接着,木棍似的直挺挺站在了水盆里,顷刻间,脸上起了一层阴沉沉的黑气,眼睛瞪得鼓圆的,恶狠狠看了看赵婆婆,又看看我高祖父,毫无征兆张嘴骂上了。

    郭二这个时候整个人显得气急败坏,在水盆里暴跳如雷。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敢迈出水盆半步。

    前面早就说了,郭二是个结巴嘴,但是这时候一点都不磕巴了,嘴还挺利索,骂的也难听。

    我高祖父转身从自己带来的那些物件儿里,把寿方剑拿了出来,二话不说,用剑背在郭二脑袋上轻轻一磕,就这一下,郭二立刻老实了,也不骂了,僵硬地站在木盆里闭上眼,一动不再动弹。

    寿方剑之前介绍过,金丝楠木刻成棺材模样,深埋地下十年,上面的煞气极重,一般的脏东西见了老远就躲开了。我高祖父用寿方剑在“郭二”头上这么一磕,立刻把那将军鬼魂给镇住了。

    我高祖父收起寿方剑以后,问“郭二”,“你还骂不骂咧?”

    “郭二”闭着眼睛,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高祖父又问:“听我哩话不听?”

    “郭二”又呆呆地点了点头。

    “会写字儿不?”我高祖父又问

    “郭二”又点了点头。

    “那中,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写一句……”

    说完,我高祖父把“郭二”的右胳膊抬到胸口位置,把一支蘸了墨水的毛笔塞进了“郭二”的手里,随后我高祖父又示意旁边的赵婆婆把白纸拿过来,两个人拉住白纸的四个角,托在了毛笔下面。

    写到这儿,可能有朋友会问,为啥我高祖父不直接和“郭二”对话,为啥要他写字呢?这个,怎么说呢,写字也算是一种法术,也就是那种古老的巫术“扶乩术”。

    扶乩术,朋友们可能听着陌生,说一个大家不陌生的,请笔仙,这个都听说过吧。扶乩术就是请笔仙的前身,不过“请笔仙”这方法是被那些不懂“扶乩术”的人,照猫画虎临摹出来的,和真正的扶乩术相比,没有稳定性、准确性,相反的危害性极大,一般请笔仙的人基本上没啥好果子吃。

    我高祖父这时候用的基本上算是“扶乩术”,这种法术鬼魂不会撒谎,问什么写什么,而且写出来的全是实话。

    让“郭二”握了笔,和赵婆婆把白纸扯在笔下面以后,我高祖父直接开门见山问“郭二”,“你知不知道赵老三哩魂魄现在在哪儿?”

    郭二本人大字不识一个,更不会写字,但是这个时候,他竟意外地在纸上写了两个漂亮的古篆字“知道”。

    我高祖父一看那俩字儿,没看懂,本来他认识的字儿就不多,更别说这种不知道啥年代的古篆,跟看天书差不多。幸亏赵婆婆认识,赶紧给我高祖父念了一下。

    我高祖父点点头,又问,“赵老三哩魂魄现在在哪儿,能说不?”

    “郭二”写道:“不能。”

    我高祖父皱了下眉头,问,“为啥不能说?”

    “郭二”写道:“怒难平”

    我高祖父又问,“那咋样儿你才能消气儿?”

    “魂葬”

    我高祖父眉头皱的更紧了,“魂葬?也就是说,你想让赵老三哩魂儿在墓里陪着你?”

    “对”

    我高祖父想了想说:“这可不中,要不这样儿吧,你告诉俺赵老三哩魂魄在哪儿,俺把你放走,以后咱进水不犯河水,你看中不中?”

    “不行”

    “那你想咋样儿?”

    “一魂换一魂”

    “啥叫一魂换一魂?”我高祖父问完这句话以后,“郭二”一口气写了八个字,我高祖父看了看那八个字还是不认识,问赵婆婆写了啥。赵婆婆看着那八个字,犹豫了大半天,最后吞吞吐吐跟我高祖父说,她也不认识。

    赵婆婆说她不认识这几个字儿,完全出乎了我高祖父的预料。

    随后赵婆婆兀自叹了口气,一脸平静对我高祖父说:“刘先生呐,天儿不早咧,这几天您也累坏咧,俺看呐,咱叫小二回家吧,别问咧,咱也早点休息,天儿这么冷,小二站凉水里别再出个好歹儿……等明儿个,找村里教书先生问问这几个是啥字儿……”说着,赵婆婆把白纸扯过去,吹干墨迹,叠几下揣自己怀里了。

    赵婆婆这时的言辞和举动,让我高祖父就是一愣,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感觉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反正就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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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7: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以命换魂



我高祖父忖摸着,是不是纸上写的那几个字儿让赵婆婆成这样儿了,有心开口再问赵婆婆点儿啥,谁知道赵婆婆把头一低,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我高祖父见状,也不好追进去再问了。

    随后,我高祖父蹙着眉头从怀里把小瓶子拿了出来,摁在郭二的眉心,嘴里一念口诀,收了将军的鬼魂。与此同时,我高祖父感觉赵婆婆正趴在卧室门里偷看他,朝卧室那里一扭头,没人。

    这时候水盆里的郭二“根儿”地倒了一口气儿,身子一抖,醒了过来。

    我高祖父赶紧把瓶子收起来,给他切切脉搏、看看眼瞳检查了一下。确定一切正常以后,我高祖父松了口气,随后叮嘱郭二几句,让他穿上鞋袜回家了。

    在这里,必须再解释一下,切脉和掐中指有一定区别,掐中指只能判断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切脉就要复杂很多,能查出很多因为“这方面”造成的不良因素。

    言归正传。赵婆婆走进她自己的卧室以后就一直没出来,赵婆婆的两个女儿呢,郭二走了以后,她们到赵老大家里休息了,我高祖父呢,则躺在她们母女给他搭建的临时床铺上睡下了。

    这一夜,算是相安无事。

    可能最近这几天精神绷的太紧了,我高祖父这一觉睡的挺沉,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耳朵眼儿里满是“呜呜”哭声,听上去有男有女,哭的还挺伤心,睁开眼一看,堂屋里没人,哭声是从赵婆婆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高祖父心里一沉,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慌忙从床上起身。

    就这个时候,从他怀里滚出一个小物件儿,倏地掉在地上,发出“叭”地一个清脆跌响。

    我高祖父赶忙低头一看,竟是那支收着将军鬼魂的小瓶子,还好没摔碎,不过高祖父这时候狠狠打了激灵,瓶子上的盖子不见了!

    我高祖父弯腰捡起小瓶子,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快步朝赵婆婆的卧室走去。

    卜一进门,我高祖父第一眼便看到卧室偏梁上拴着一根布绫子,布绫子下面躺着一个翻倒的长腿方凳,我高祖父心里顿时一揪!

    再朝赵婆婆的床铺那里一看,两个女儿和她小儿子赵老三,正跪在床前哭嚎。床铺之上,破旧的花被子遮头遮脚盖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不用问,我高祖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或许因为三个儿女没给赵婆婆遮盖严实,赵婆婆一只手还露在被子外面,那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模样垂在床边。

    当我高祖父把眼神转到赵婆婆那支攥着的拳头上以后,拳头“突”地张开了,苍老的手心儿里,一个瓶子盖儿缓缓滑落下去,跌在了地上……

    后来,我高祖父回到尉氏县,把郭二写的那八个字拿给我高祖母看,我高祖母念道:以命换魂,解吾之怒……

    后记:赵婆婆上吊死去的当夜,赵老三的魂魄便回来了,赵老三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我高祖父呢,觉得挺惭愧,大老远被赵婆婆请来,没能帮到她,反而让她因此丧了命。我高祖父在赵婆婆家多留了几天,帮忙操办了赵婆婆的丧事,他自己呢,也给赵婆婆穿了身孝衣。

    赵家老大,一听娘死了,带着老婆孩子从老丈人家回来了,披麻戴孝;赵家老二呢,为了不让村里人背地里戳他脊梁骨,捏着鼻子给赵婆婆送了丧;赵家老三呢,哭的死去活来,毕竟她母亲是因为他而死的,最伤心、最难过、最后悔的就是他了。

    后来赵老三问我高祖父,他以前从墓里挖出来的那些东西咋办?我高祖父叹了口气对他说,用它们干点儿正事儿吧……

    至此,我高祖父在通许县的经历就算讲完了。我听奶奶讲完以上这些以后,分析了一下,赵老三丢的那魂儿,可能就在古墓里,而且很有可能在老道士那俩徒弟身上,试想,赵老三既然能从将军遗体嘴里掏出一块“暖魂玉”,那老道士那俩徒弟,也应该拿到墓里什么东西装在了身上。

    赵老三被将军鬼魂上身以后,魂魄跑了出来,可能慌不择路,直接躲进了老道士那俩徒弟身上的物品里,结果呢,他躲错了地方,他没想到老道士那俩徒弟能被赵老三砍死,弄的满是血腥,这肯定把赵老三的魂魄吓坏了,相当于被困在了那些物品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我高祖父当时认为血腥的地方魂魄不会去,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前”与“后”的问题。

    还有朋友问,老道士不是跑了吗,怎么也被砍死在了古墓里。我的解释是,老道士应该是被赵老大砍死的,老道士可能后来回过一次古墓,被附身的赵老大堵在古墓里砍死了

    至于我高祖父在盗洞口儿第二次点“问神香”为什么点不着,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可能冥冥之中,有神灵在看着……

    两年后,也就是1879年,清光绪五年,己卯年。我高祖父五十二岁,我高祖母三十四岁,我太爷十二岁。这一年,我太爷参加了“院试”。

    明清时期的科举考试,分为四个级别,最低一级的就叫“院试”,由府、州、县官员监考,考试通过后成为“秀才”,然后是“乡试”,这属于省一级的考试,通过后成为“举人”。再高一级的是“会试”,由礼部主持,通过后成为“贡士”,如果能考过“会试”这一关,就有资格参加最高级别的“殿试”。“殿试”又叫“廷试”,由当朝皇帝亲自主持,凡是能通过殿试的都叫“进士”,殿试前三名则是:状元、榜眼、探花。

    明清时期,只有取得秀才的头衔,才有资格参加真正的科举考试,“院试”算是一个初试。感觉上,可能就跟现在的小学毕业差不多吧。

    我太爷考“秀才”这一关,很顺利,一举通过。十二岁取得“秀才”头衔,全家人都非常高兴,特别是我太爷的姥爷蔡文烨,当下就大摆筵席,宴请街坊四邻、亲朋好友。(我们这里管外公叫姥爷,外婆叫姥姥。)

    不过,我太爷其实打心眼儿里不怎么喜欢读那些四书五经,他更热衷于舞枪弄棒。

    我高祖父教他的那些捉鬼手艺呢,他也不怎么喜欢,高兴了就学点儿,不高兴了,就丢一边儿,我高祖父拿他还真没办法,特别是他考中“秀才”以后,更管不住了,期间又有蔡文烨夫妇护着,说什么读书才是大事,将来考中头名状元,能光宗耀祖。

    不是说蔡文烨反对我太爷学这个,而是怕我太爷学这个的同时耽误了读书,蔡文烨可是把“状元”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这外孙身上。

    写到这儿,可能有人会问,蔡文烨怎么不反对你太爷练武呢?这个,不让我太爷练武,我太爷就不读书,在这一点上,蔡文烨也拿他没办法,这个时候呢,我高祖父再教我太爷抓鬼的手艺,三管齐下,蔡文烨就担心我太爷吃不消,怕把他的“状元”苗子给累坏了,也就有时常意无意的,反对我太爷学这个。

    三年后,也就是1882年,清光绪八年,壬午年。我高祖父五十五岁,我高祖母三十七岁,我太爷十五岁。这一年,我太爷参加了乡试,明清时期的科考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通过乡试以后,接着就是会试、殿试。

    我太爷这次不算争气,在第一场乡试时便落了榜。我太爷落榜以后,蔡文烨还自我安慰说,秉守十五岁参加科考,年龄是小了点儿,自古以来还没听说过十五岁考中头名状元的,再读三年,等十八岁了再考。

    其实,凭我太爷的资质,乡试这一关应该能过去,但是他这时候背地里把心思全都用在了练武上。后来,据他自己说,在考试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把某某招式练好,就这么个状态,能考出好成绩才怪呢。

    这个时候呢,蔡府里那几个武师已经满足不了我太爷了,看家本事都给我太爷榨干了。

    蔡文烨为了哄他读书,请来一位少林武僧,专业指点我太爷。其实这武僧这时候已经不算是少林弟子了,他犯了杀戒,给少林寺逐出了师门。当然了,这武僧犯杀戒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狗,据武僧自己讲,他有一次下山化斋,走到半路,路边窜出一条大狼狗,扑上来就咬,出于自卫,他就用脚踢撵大狼狗,结果一脚把那狗给踢死了。

    不过,有那么一句话,打狗还要看主人,武僧踢的这条狗,是当地一个大户人家里养的,狗死了,那户人家不依不饶,直接揪着武僧闹到了嵩山少林寺。少林寺明知道错不在武僧,因为那狗都不知道咬过多少人了,早该死了,但是又不好得罪这家大户,而且武僧明显犯了杀戒,只好把武僧杖责二十,逐出了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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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8: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二章 梁府失火



武僧自幼父母双亡,被逐出师门以后无家可归,流落到了开封府大相国寺附近,后来蔡文烨带着李氏、我高祖母等一家子人到大相国寺上香,遇上了武僧,把武僧请进了蔡府。

    同年腊月,也就是1882年,清光绪八年,壬午年腊月,腊月也就是农历十二月。那时候的天气,要比现在冷得多,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冷风刮在脸上刀割的一样。

    腊月初九,也就是腊八过后的第一天,刚刚下过一场雪,天冷的能冻死人。

    傍晚时分,县衙里当差的我高祖母的二哥来找我高祖父,说是有件事想问问我高祖父。

    别看他们住的挺近,平常却是各忙各的,很少相互走动,不过见了面还是挺亲的,毕竟是一家人,用我们这里是话说,这是“实底儿”亲戚。

    我高祖父见二哥过来了,二话不说,也不问我高祖母的二哥找他啥事儿,赶忙拿出两坛子好酒,又亲自下厨忙活着炒菜。

    我高祖母的二哥看那意思本不想喝酒,但是架不住我高祖父那股子热情劲儿

    在厨房门口儿,我高祖母的二哥见我高祖父在里面忙的不亦乐乎,就有点不太高兴了,说我高祖父,“宣义呀,你好歹也是蔡府的姑爷,再不济家里你买一个丫鬟,帮着做做饭,打理打理家务啥哩,你看看你这算啥。”

    我高祖父回头憨憨一笑说:“不用咧,家里也么啥事儿,俺做的来。”

    我高祖母的二哥说:“你做得来,我不能看着我妹妹跟着你受罪,等有机会了,我到乡下去一趟,给你们两口儿买个做饭哩小丫鬟回来。”

    其实买丫鬟这件事,蔡文烨夫妇和我高祖母大哥以前都说过,不过都被我高祖父婉言拒绝了,这一次听我高祖母二哥又这么说,我高祖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更没当回事儿。

    两个人说着话,两个下酒菜炒好了,鸡蛋韭菜,醋溜土豆丝儿,再加上腊八那天别人送来的一大块卤肉,片成段儿,拌上葱花佐料,两个人就这么在屋里推杯换盏地喝上了。

    我高祖母呢,这时候赶忙下厨做晚饭。我太爷呢,在蔡府还没回来,他一般不在家里吃饭,都是在蔡府吃的,蔡府的伙食当然要比家里好的多。

    酒过三巡,我高祖母的二哥就问我高祖父,说,有些人好好的,身上衣服会突然着火,后来四肢发烫、脸发红,到最后整个儿身体莫名其妙燃烧起来,自己能把自己给烧死,这种事儿,会不会跟鬼神有关系?

    我高祖父自打我高祖母的二哥一进门,言说有事找他,就知道这事儿肯定跟鬼神有关。

    这时候,听我高祖母的二哥这么问,我高祖父轻轻蹙了下眉头,他还真没听说过活人自己会着火的,还能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就反问我高祖母的二哥,“咋了二哥,是不是遇上啥事咧?”

    我高祖母的二哥嘬了两下牙花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跟我高祖父说了一件怪事。

    就在四个月前,也就是农历八月份,临近县城的一个小村子里,一户人家发生了火灾。这户人家姓梁,主人叫梁德仁,四十岁左右,算是那小村子里的首富,在县城开着一家不算小的米店,家资丰裕。

    梁德仁有一个正室,一个偏房,用现在的话说,这人家里养着两个老婆。

    正室龚氏和梁德仁同岁,偏房岳氏这年二十六岁。梁德仁还有一双儿女,儿子十八岁,女儿十六岁,除了这一家五口,家里还有一个管家、四个家丁、三个丫鬟和一个做饭的老妈子,上下加起来一共十四口人。

    那场大火是在三更天以后发生的,非常突然。这户人家呢,在他们村里的口碑不是太好,属于那种欺压乡邻、为富不仁的家庭,着火以后,竟然没一个村里人帮忙救火的。

    大火一直从三更天烧到天亮,几乎把这家房屋烧的片瓦不存,家里的十四口人一下子烧死了八口,梁德仁夫妇两个和偏房岳氏全被烧死,丫鬟烧死两个,家丁也烧死三个。

    一下子死了八口人,这在尉氏县来说,算是个大案子了,衙门里的官差介入调查,怀疑这是人为纵火。

    最后调查来调查去,查了一个多月,发现他们一个村子里,一半儿人都有纵火嫌疑。因为啥呢,因为这梁家在村里得罪的人太多了,梁德仁的儿子梁童生十分蛮横,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村里看谁不顺眼就打,经常带着几个家丁把人打的遍体鳞伤。梁德仁呢,好色,见谁家闺女长的不错,让媒婆上门,打着给儿子找媳妇儿的名义,把人家的黄花闺女骗进府里,糟蹋完了,陪人家点儿钱。

    当时那年月儿,贫富差距极大,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且那些封建社会的法律制度,大都是整治穷人维护富人的,穷人命如草芥,那年月儿,老百姓卖儿卖女的都屡见不鲜。女儿给人糟蹋了,还能得到点儿赔偿钱,女孩儿家里人也就打落牙往肚里咽了,虽说心里恨得牙根儿都痒,嘴上却不敢吱声儿。自古以来,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斗,斗不起呀。

    梁府的这场大火,着实让那些村民们解了气!

    那些负责调查失火的官差还发现,大火过后,梁府除了烧死的那八个人以外,梁德仁的儿子梁童生,女儿梁秀秀,包括梁府管家、做饭的老妈子,还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家丁,居然集体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导致了整个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要说是那些村里人放的火,有点儿说不过去,放这么大的火,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成事儿的,要是人多了呢,心就不会那么齐,总会有人因为害怕、胆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走漏出风声,甚至是露出蛛丝马迹,但是县衙官差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查了一个多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更别说什么蛛丝马迹。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不是这些村民合伙干的,再者说,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没这种杀人放火的胆量。

    要说有胆量的,那就是那些土匪响马了,不过要说是土匪响马放的火,也不大可能,这村子距离县城很近,那些土匪响马还没嚣张到在县太爷眼皮子低下犯事儿的,再说那些土匪响马一般只图钱财,不会赶尽杀绝,他们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就等于杀鸡取卵,自己在断绝自己的财路。

    以上两个方面都排除以后,就剩下内贼作案了,也就是说,这火是梁府里的人自己放的。

    梁德仁的一双儿女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外,相信他们自己不会烧自己的房子,更不会烧死自己的父母。最后的嫌疑人,就落在了失踪的管家、老妈子、丫鬟和那个家丁身上,官差怀疑这些下人串通勾结在一起,放火之后,又绑架了梁德仁这双儿女,搞了个集体大逃亡。

    至于这些下人放火、绑架的动机,县衙暂时没考虑,先把几个人抓到,审了再说。

    就在县衙准备对梁府这几个下人发榜通缉的时候,梁府失踪的那名家丁返回了村子,县衙得到消息以后,派出几名得力捕快,第一时间逮住了那名家丁,押回县衙一审才知道。

    梁德仁的儿子梁童生根本没有失踪,在梁府失火之前,梁童生带着这名家丁到原阳县进货去了,也就是给米店进大米。原阳大米,据说在东汉时期,已经是宫廷专用米,质量和口感没的说。梁童生去的时候呢,刚好是新米收仓的季节。

    话说回来,这个梁德仁虽说在他们村子里算是一霸,但是还不算是黑心商人,买卖的米面不但价钱公道,还都是上等品,深受县城里的百姓欢迎。

    言归正传。到原阳县进大米,这是梁童生生平第一次干正经事儿,也是第一次拿这么多钱出门,结果人还没到黄河边儿,在黄河南岸一个叫雁鸣湖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那里不但风景宜人,过去更是以美食和烟花柳巷闻名。

    梁童生拿着进米的钱在那里厮混了两个多月,不但把钱花光了,还欠了人家一屁股花债,最后被一家青楼的老鸨子扣在那里,让这家丁回家拿钱赎人。

    至于梁府上的大火,这家丁和梁童生根本就不知道。

    到这儿,这家丁和梁童生的嫌疑算是给排除了,县衙开始着手追缉失踪的管家、老妈子和那个丫鬟,同时,也在紧锣密鼓寻找梁德仁女儿梁秀秀的下落。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这时候已经进入阴历十月份,天气转冷,梁府纵火案从案发到此时,已经过去两个月,却一直查无头绪。县太爷因为案件过于离奇诡异,为了保住自己的顶上乌纱,压着不敢上报,眼看着,就要成无头悬案了。

    就在这时候,梁德仁的儿子梁童生慌慌张张跑来县衙报案,说自己的家丁夜里被人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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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49: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三章 失踪丫鬟


这时候的梁童生,可以说算是无家可归了,家里的一切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就剩县城里这家米店了,他和家丁这时候只能住在米店里。米店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有一个管账的掌柜和两个称米的小伙计。

    掌柜的和伙计都是县城里的人,和梁家还算是远门亲戚,晚上不住在店里。之前称米的那两个伙计一到晚上轮流看店,自打梁童生和家丁来了以后呢,晚上就不用他们看店了,看店全成了那个家丁的事儿。

    据梁童生说,就在他报案的前几天晚上,有一天夜里,梁童生在后院库房听见家丁在米店前厅大呼小叫,跑到前厅一看,家丁身上的衣服整个儿烧了起来,正在满地打滚儿。梁童生虽然在外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自己家里人还算不错,特别是大火以后,就剩这一个家丁跟他相依为命了。

    梁童生随手拿起旁边一个装米用的空麻布袋子,扑过去压在家丁身上,反复压了几下,把火给压灭了。幸好梁童生扑救的及时,这家丁只是把手烧伤一点儿,并无大碍。

    可是自从那天之后,这家丁就变得精神恍惚、神色异常,两只眼睛就跟害了红眼病似的,通红通红的,到后来,整张脸也变的跟眼睛一样,通红似血,并且身上滚烫,就跟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找大夫看,大夫看不出毛病,说这可能是一种罕见的“热病”。

    古时候的“热病”泛指中暑,不过秋冬十月,说家丁中暑,这好像有点扯淡了。在咱们当代,还有一种病,过去也被人误称为“热病”,那就是艾滋病,艾滋病人发病时身上热的像火碳一样,但是在那个年月儿,咱中国估计还没这种病吧。

    就在梁童生来县衙报案的前一天晚上,梁童生在县城一家青楼喝了一夜花酒,等他早上回到米店的时候,一个人形模样的物体蜷曲在米店前厅的地上,给火烧成了一团黑炭,样子十分恐怖。

    梁童生仗着胆子看了一下,发现了那焦黑物体的身上有块铜牌,铜牌上面写着“梁府”二字。

    铜牌,就像一个身份的象征,证明这是哪家府上的下人。古时候很多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挂有铜牌,铜牌正面刻着某某府,反面刻着下人的名字。我高祖父老丈人家里的下人也有铜牌,下人到商铺里给府上买东西的时候,亮出铜牌,商铺老板见了就会给几分薄面,给予一定优惠。当然了,这要看你府上老爷的面子有多大,势力有多大,不是随随便便拿出个某某府的铜牌就能管用的。

    言归正传。在梁童生看到铜牌,确定这焦黑物体正是自己那名家丁以后,吓坏了,跌跌撞撞跑到县衙报案。

    县衙里接到梁童生的报案以后,派出一名捕头、几名捕快和一名仵作,第一时间赶到了米店。

    经仵作当场验尸,发现火竟然是从家丁肚子里开始燃烧的,因为剖开家丁焦烂的肚皮以后,仵作发现家丁肚子里那些零碎儿已经成了飞灰,轻轻吹上一口气,那些灰烬都能“呼”地从焦黑的人皮壳子里漾出来,之后,仵作又把家丁的脑瓜顶锯开一看,颅骨里的脑仁儿也是一团飞灰,就像烧烬的棉花团似的。最奇怪的是,整个米店前厅只有这家丁被烧成了黑炭,前厅里的柜台、椅子、待出售的米面等,没有半点烧灼的痕迹。如此一来,整个案件就显得光怪陆离、匪夷所思了。

    被火烧死的人,不知道各位见过没有,说句恶心的话,就像烤红薯,整个人干瘪脱水、外焦里嫩。要说里面的内脏比外面的肉皮烧灼的还严重,这就有点不大可能了,特别是脑浆子,外面有颅骨护着,即便被火煮成一块“嫩豆腐”,也不可能烧成飞灰。

    仵作解释不清家丁真正的死因,这案件就不好着手调查了,要说有人把家丁给烧死了吧,又是谁这么大本事,能把人从肚子里面点着呢?

    最后,县衙官差牵强附会的把这件案子和之前梁家那场大火做了并案处理,糊弄鬼似的,说找到梁家的纵火真凶,就能找出家丁的死因了。

    又半个月后,时间进入了十月份的中下旬。就在县衙那些捕快对这两起案件查无头绪的时候,得到县衙“眼线”的一条可靠消息,说在邻村看见了梁府里失踪的那个丫鬟。

    县衙里的捕快们听到这消息,立刻为之一振,连夜赶到了那个村子。

    在“眼线”的引领之下,捕快们没费吹灰之力便抓到了梁府里那个失踪的丫鬟。据“眼线”说,这丫鬟叫小菊,这年十七岁。

    捕快们把丫鬟小菊押回县衙一审,丫鬟小菊竟然一问三不知,说梁府失火的那天晚上,她睡的正熟,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她在睡梦里答应一声以后,那人对她说,府上着火了,赶紧逃命吧,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窗户外面火光冲天,真的着火了,只是火还没烧到她们丫鬟们睡的这间房子。

    前面说过,古时候的丫鬟们一般都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就跟集体宿舍差不多,梁府里这些丫鬟也不例外

    和小菊住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丫鬟,小菊一边慌慌张张穿衣服,一边大声呼喊另外两个丫鬟,但是等她把衣服全都穿好了,那俩丫鬟也没给她喊醒。小菊慌忙跑到她们床边,扯着她们胳膊又喊了老半天,还是没喊醒,俩丫鬟这时候就像昏迷了似的,睡的死沉死沉的。

    眼看着大火越烧越近,浓烟都顺着门缝儿和窗户缝儿钻进了房间里,小菊害了怕,也不敢再喊了,自己一个人冲出房间,跑向了梁府大门口。

    跑到大门口一看,大门居然敞开着,四敞大开,而且火也还没蔓延到这里。小菊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闷头从大门跑了出去。

    来到街上以后,她就没命地喊救火,可是,竟没一个村民出来帮忙的,梁府里的人更不见动静儿。到最后,小菊瞅着梁府里那熊熊大火一寻思,自己也别在这里呆着了,一口气跑到邻村她舅爷家,在她舅爷家里呆了一夜。

    舅爷,有的地方也叫舅公,也就是父亲的舅舅。我们这里管母亲的舅舅叫舅姥爷,两者辈分一样,叫法不太一样。

    第二天,小菊的舅爷到梁府这村子里一打听,村民说,梁府昨夜失火,不但房子全烧没了,还烧死了八口人,梁德仁和他那俩老婆全给烧死了。

    小菊的舅爷回家跟丫鬟小菊一说,小菊拍手叫好儿,高兴的不得了。

    小菊为啥这么高兴呢?前面说过,梁德仁这老东西好色,不但糟蹋村里那些黄花大闺女,就连他府上这几个丫鬟也早就给他祸害过无数遍了。尤其是这小菊,长的还有几分姿色,用现在的话说,都快成梁德仁的私人玩物了。

    古时候的丫鬟就是这样儿,说好听点儿是丫鬟,说难听点儿,就是男主人背地里的发泄工具,当然了,也不全是这样儿的,蔡府里的那些丫鬟相对来说就幸运很多了。

    小菊打心眼儿里恨透了这个梁德仁,但是她们这些丫鬟都是梁府花钱买来的,都有卖身契在哪儿押着,身子都卖给人家了,人家怎么着你都是合法的,你再反抗也没用。

    梁府这场大火烧了个底儿掉朝天,小菊这时候高兴的是,她那卖身契指定也烧毁在了大火里,没了卖身契,她就是一个自由人了,更摆脱了梁德仁这老东西的掌控。

    梁府大火以后,小菊就一直躲在她舅爷家没敢出门,怕梁府里的人找到她再把她抓回去。

    小菊这一躲,就躲了将近两个月,之后,感觉没啥事儿了,就想出门走动走动,帮她舅爷干点活儿啥的,她舅爷没儿没女,老光棍儿一个,靠给人批字算命为生。

    结果,还是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小菊出门头一天,就给衙门里的“眼线”瞅见了。

    “眼线”这个角色,不是当代才有的,自古就有,早在周朝姜子牙的《太公兵法》里就出现过,太公曰:“多言多语,恶口恶舌,终日言恶,寝卧不绝,为众所憎,为人所疾,此可使遮闾巷,察奸伺祸。”

    遮闾巷,察奸伺祸,也可理解为,藏在阴暗处,龇着牙、瞪着眼,就等着举报别人、揪别人的小辫子。这种人,一般心理都比较狭隘阴暗,容易猜疑嫉妒,见不得别人好儿,不算啥好人,最后也没啥好下场。

    写到这儿,或许有人会问,你一个捉鬼人,咋还懂兵法呢?其实,我除了不懂一斤等于十六两以外,其他方面,懂的可能要比别人多一丁点儿,只是一丁点儿的一丁点儿而已,各位千万不要较真儿。

    言归正传。公堂之上,丫鬟小菊说的以上这些,县太爷当然不肯相信,哪有这种事儿,大半夜府里失火,有人专门把她叫醒让她逃命,她是谁呀,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凭什么只把她叫醒呢,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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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5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四章 赤练火虫



其二,她醒来以后,喊房间里其他两个丫鬟,居然拉着胳膊都没能把她们喊醒,那俩丫鬟真能睡那么实吗?这话说出来,谁信呢?

    县太爷和身边的师爷一合计,丫鬟小菊这些话里,有很多地方难以自圆其说,即便她没有纵火,恐怕也是纵火人的同犯,逃不了干系。

    最后,在公堂上就给丫鬟小菊动了大刑,几轮下来,小菊受刑不过,招认火是她放的。

    问她为啥要放火,小菊说,梁老爷不是人,是畜生。梁老爷也就是梁德仁。她被卖进梁府的头一天,梁德仁就把她拖进柴房欺负了她,后来又多次对她强行凌辱,不光是梁德仁,梁府里那几个家丁也偶尔对她动手动脚,可以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于是她就恨上了梁德仁,恨上了梁府里所有的人。

    就在梁府失火的那天下午,梁德仁趁着他两个老婆都不在家,又把她拖进柴房进行了凌辱,她气恨难平,于是在晚上等人都睡着了,放火烧了梁府,不但想烧死梁德仁,还想烧死府里所有的人

    小菊这么一招认,让县太爷包括那些捕快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觉得可算是揪出梁府的纵火真凶了。

    不过,紧接着问题又出来了,丫鬟小菊居然说不清她是怎么放的火,又是怎么一下子放这么大的火,并且失火以后,梁府里的人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据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梁府里那些人全是在睡梦里被火烧死的,身上没有外伤,也就是说,不是被人杀死在床上以后又焚尸的。

    被火烧了身还醒不过来,这就不太好解释了,对于这一点,丫鬟小菊更是解释不清楚。

    还有,梁德仁的女儿梁秀秀,管家、老妈子又都到哪儿去了呢?要说就凭小菊一个弱质女子把他们三个绑架劫持了,好像也不太可能。倒是也怀疑过小菊勾结府外的人联手作案,但是这小菊在附近认识的人很少,只有她一个舅爷,把她舅爷押到县衙一看,都快八十岁的一个耄耋老头儿,路都快走不好了,说他和小菊勾结放火,鬼都不信。

    以上这些个问题,无论再怎么给小菊动什么样的大刑,小菊都说不出个子午卯丑来。

    当时,我高祖母的二哥也在场,我高祖母的二哥一寻思,这丫鬟是不是给屈打成招了呢?因为她说的很多细节,和案件根本就对不少号儿。

    我高祖母的二哥跟县太爷一说,县太爷又跟师爷一合计,决定将丫鬟小菊暂时收监,继续追捕梁府管家和那个做饭的老妈子。

    时间,很快进入阴历十一月中旬,这个时候,县衙里的官差又得到一条可靠消息,说在十月初一“鬼节”那天深夜,村里打更的看见有人在梁府废墟里烧纸钱,一边烧,还一边低声呜呜的哭,看那人的衣着打扮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好像就是梁府里做饭的那个老妈子。

    梁府失火以后,村里人都说梁府废墟这里不干净,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打更人也没敢走近了看,远远的猫在一处墙角儿,借着纸钱燃烧出来的火光,隐约认出是梁府那老妈子。

    这件事,打更人因为害怕,一直没敢跟别人说,捕快挨家挨户排查的时候他也没说,这还是他前两天和衙门里的“眼线”喝酒时不小心说出来的。

    不过,烧纸钱的那位如果真是梁府做饭的老妈子,她为啥要到梁府废墟这里烧纸钱呢?纸钱又是烧给谁的呢?烧给梁德仁吗?

    从梁府失火到十月初一,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期间衙门里的捕快们一直明察暗访,始终找不到几个失踪嫌疑人的下落,十月初一这天,梁府做饭的老妈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就在衙门里的捕快准备对老妈子烧纸钱这件事展开调查的时候,梁府失踪多日的管家莫名其妙出现了,这管家一脸惊恐地跑到县衙报案,说有人要害他。

    管家是半夜敲击“鸣冤鼓”报的案,鸣冤鼓又叫“喊冤鼓”,设在县衙大门外,专供老百姓击鼓鸣冤所用,各位应该在电影电视上都看到过。

    因为梁府管家报案是在深更半夜,县衙里除了两个看大门的衙役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解差回家休息了。县太爷呢,倒是睡在县衙后院,但是他听不到前面的击鼓喊冤声。

    等看大门的两个衙役把县太爷喊醒以后,县太爷一听,说是梁府的管家击鼓喊冤,立刻就来精神了,正愁没地方抓人,自己送上门儿来了,赶忙吩咐两个看门的衙役,连夜召集县衙里所有当差的官员衙役,升堂夜审。

    这么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县太爷把人手全部召集整齐以后,梁府那管家已经跪在县衙大堂前蜷成了一团,脸上发红,身上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嘴里似乎还磕磕巴巴小声念叨着什么,整个人跟见了鬼似的

    一旁的仵作见状,感觉这管家有点不对劲儿,赶忙上前查看,不过还没等他走到跟前,那管家身上“腾”一下冒起了火,就像一堆浇了火油的干柴一下子给人点着了似的,管家的身体几乎在一瞬间烧成了一个大火球,烈焰逼人,紧接着,整个县衙大堂里充满了管家凄厉的惨叫,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为之剧变。

    等众人反应过来,县太爷一声令下,两旁的衙役冲上去七手八脚把管家身上的火给扑灭了,这时候再看梁府那管家,已经给烧成人干儿了。

    众目睽睽之下,管家竟然给活活烧死了,亲眼见证这诡异一幕的衙役、仵作包括县太爷在内,个个心惊胆寒,当时我高祖母的二哥也在场,吓的也不轻。

    之后,经仵作验看,这管家竟和之前那家丁的情况一模一样,火也是从肚子里面烧起来的,这更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就在那管家被火烧着以后,嘴里清清楚楚连还喊了四个字,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只是“小姐饶命”这四个字,让案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搞得人人都是一头雾水。

    难道说,管家身上这火,是他们家小姐梁秀秀放的?也或者,是别家府上的小姐?过去,能被称为“小姐”的,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至此,案件的线索似乎再一次中断了……

    我高祖母的二哥给我高祖父把事情讲到这儿,也就算讲完了,一直到此刻的腊月初九,梁府纵火案已经过去四个月,还是一团解不开的迷雾,做饭那老妈子一直没能找到,梁府小姐梁秀秀更是下落不明。

    我高祖母的二哥找我高祖父就是想问问,看这件事是不是和鬼神有关,因为那管家和那家丁身上的火,看着根本就不是人力所为,要是这样的话,梁府上那场大火,会不会也不是人力所放呢?

    我高祖父听我高祖母的二哥说完以上这些,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随后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会儿,放下酒杯对我高祖母的二哥说:“二哥呀,俺看这件事儿,不好办呐,要是人放哩火还好说,要真是那些东西干哩,那这东西怨气可不小啊……”

    我高祖父继续说:“刚刚想起来,过去听俺师傅说过,这世上有一种邪物儿,叫‘赤练火虫’,样子跟蛇差不多,是有鬼魂怨气汇聚而生,这邪物儿很霸道,碰着啥东西,啥东西就会起火,要是在路上一走,路上哩土都能给它烧成黑泥……”

    我高祖父这时候所说的“赤练火虫”,可以说是鬼魂怨气或者阴气凝聚而生成的一种小动物,这个确实不假,很多鬼魂怨气或者阴气,都会凝聚在一起化成猫、狗、蛇、黄鼬等小动物。我听过的最离奇的一件事,说的是在解放初期,山西省大同市那里有座“万人坑”,说在这座万人坑上面,一到晚上可以看到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可是等到了白天再看,那棵大树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据说这棵大树就是万人坑里的死者怨气凝聚而成。

    有些家庭,家里亲人故去了,突然某一天,一只黑猫一样的动物哧溜一下钻进了家里,可是等你关上房门,满屋子去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动物,八成就是家里死去亲人的阴气所化,一般对家里人无害,可能就是想回家看看了吧。这种鬼魂变化动物的案例还有很多,有一些是家里亲人刚刚故去,从故去亲人的卧室里跑出小动物之类的,一般都是黑色的,也有黄的。相信有些朋友一定听说过,甚至是见过,在这里我就不再一一枚举了。

    言归正传。我高祖母的二哥这时候一听我高祖父说什么“赤练火虫”,可能想起梁府管家和那家丁烧死后的惨状了,脸色稍微一变,忙问我高祖父,“要真是这个啥火虫,你有法儿抓住它没有?”

    我高祖父一听,赶忙摇头,“别说抓咧,就是想直接打死它都难,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给它咬上第一口,衣服起火,再咬第二口,身上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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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5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 曼陀罗花



我高祖母的二哥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问我高祖父,“那咋办呢?”

    我高祖父拿起酒坛又给我高祖母的二哥倒了一杯,宽慰他说:“么事儿,其实这东西也不用怕它,它就是一种怨气化成哩邪物儿,谁跟它生前有怨,它才会去祸害谁,咱只要不去招惹它,它也不会把咱咋样儿,等它怨气一消,自然就会走咧。”

    我高祖母的二哥说:“你的意思是说,它对梁府有怨气,烧了梁府的府宅,再烧死梁府里所有的人,它自然就会消失?”

    我高祖父点了下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高祖母的二哥想了想,很快又问,“既然梁府管家和家丁都给烧死了,那梁府的少爷梁童生为啥没给烧死呢?”

    “这个……”我高祖母的二哥这么一问,还真把我高祖父给问住了。

    就在这时候,我高祖母把晚饭做好了,进门说了一声,“二哥,相公,别喝了,先吃饭吧。”说完,转身到外面厨房里给我高祖父和她二哥每人盛了一碗,端在了酒桌上。

    我高祖母的二哥这时候,看了看我高祖母,把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块儿,随后看着桌上自己那碗饭咬着牙说:“明天我就到乡下给你们买个做饭丫鬟回来,你俩不要也得要!”

    听我高祖母的二哥这么说,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两个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看的出来,这二哥是真的生气了。为啥生气,不用猜也知道,他不能容忍他们蔡府的千金大小姐干这种端茶倒水的下人活儿。

    酒是不喝了,吃过晚饭以后,我高祖母的二哥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犹犹豫豫对我高祖父说:“宣义呀,你看……你能不能抽空儿到梁府废墟那里看一下,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儿,给我个准信儿,要真那什么‘赤练火虫’作案,我到县衙跟县太爷商量一下,就这么结案算了,别查来查去,惹火烧身。”

    我高祖父听我高祖母二哥这么说,轻轻点了点头,觉得我高祖母的二哥这话说的在理,要真是那“赤练火虫”作案,照这么一直查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把那邪物儿激怒,到时候,死的人可能就更多了。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那邪物儿已经耗尽怨气,消失了,再查也查不出啥结果了,没必要再把人力、物力放到这件案子上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只有到梁府废墟那里看了以后才能下结论。其实我高祖父这时候心里也没底,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到了那里能看出点儿啥,但是既然已经答应我高祖母的二哥,那就一定要到梁府那里看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高祖父先到商铺跟我高祖母的大哥告了一天假,又到蔡府借了匹笨马,依着我高祖母二哥给的地址,骑马来到了梁府废墟这里。

    笨马,是古时候开封当地的一种土马,个头不算大,跑的也不快,不过这种马优点就在于性格温顺,骑起来非常稳当。

    梁府这处宅邸,在他们村子的东南角,紫气东来第一家,地理位置相当不错,只是房前屋后没有隔墙邻居,四下显得比较空旷,不过这倒是有一个好处,他家里房子烧起来以后,旁边的邻居不会跟着遭殃。

    我高祖父停在路边一个制高点,骑在马上朝梁府废墟里看了看。

    这梁府府邸的规模没法儿跟蔡府相提并论,只有一个前院和一个后院,唯一和蔡府相仿的地方,就是在前院和后院之间,也有一个花园,但是这花园的规模也没法儿跟蔡府里的相提并论。

    前面说了,刚刚下过一场雪,这雪还不小,脚脖子深,四下里白雪皑皑,不过这时候厚厚的白雪却遮盖不住梁府火后的惨状,放眼一看,真就是残垣断壁、树倒房塌,就连花园那里也是一片狼藉。当然了,此刻已经是深冬时节,花园即便没遭大火,也没啥青绿植物了。

    我高祖父翻身从马上下来,一眼发现梁府大门口厚厚的积雪上,有两串清晰的鞋印,一进一出,由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旁边的路上,和路上那些杂乱不一的鞋印混在了一起。

    从鞋印的形状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女人鞋印,而且是一个没裹小脚的女人鞋印。

    在当时那时候,一般裹小脚的都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穷人家里的闺女要是裹了小脚,那可就没法儿干活儿了。

    我高祖父这时候想起我高祖母二哥跟他说的,梁府自从失火以后,这里就传言闹鬼,白天也没人敢到这里来,就连县衙里的官差捕快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可是,眼前这两串鞋印说明有人进出过梁府废墟,这鞋印又会是谁的呢?

    这时候两串脚印已经给冻的硬邦邦的,想来时间已经不短,最早也是昨天后半夜给人踩出来的。

    我高祖父觉得挺奇怪,把马拴在路旁一棵树上以后,顺着鞋印走进了梁府废墟。随后跟着鞋印穿过前院,又走过花园和后院,一直跟着来到了梁府后院的后墙根儿。

    在后墙根儿那里,我高祖父看到一片门板大小的地方,被人用笤帚把上面的积雪给扫了,而且露在外面的土地明显有被人挖掘过的痕迹。可能因为天气太冷,地面都给冻上了,只是刨出一个一尺来深的小坑儿,看样子挖掘的过程并不算顺利

    我高祖父这时候已经可以断定,扫积雪、挖坑的都是同一个人,就是留下这两串鞋印的那个女人。

    至于那女人为啥要来这里挖坑儿,是想在这里埋什么,还是这里埋着什么,这就不太好说了。

    我高祖父只是一个驱鬼人,不是官差捕快,没有那种断案的头脑,好奇心也不大。

    他把小坑看了看以后,也没看出个啥,随后在梁府废墟里随意走动起来,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查看梁府起火的原因是不是跟鬼神有关、是不是跟“赤练火虫”有关,其它的,并不关心。

    在梁府废墟里转了一圈以后,我高祖父并没有啥发现,不过,就在他毫无头绪走到花园那里的时候,脚下雪窝里猛地一绊,狠狠滑了一跤,我高祖父这时候已经五十五岁,年龄已经不算小了,身子向前一冲,差点儿没一头栽倒。

    等他稳住身子,回头朝身后一看,绊他的是一棵翻倒后又被雪掩埋的、类似于茄子的木质茎植物,有小孩儿胳膊粗细。因为这时候已经是深冬时节,植物上面的叶子早就掉光了,不过,看那个头儿还挺大,这时候一小部分已经给我高祖父踢断了。

    感觉花园里种这种木质茎植物的不多,至少蔡府里就没有。我高祖父好奇地把他踢断的那一小部分从雪窝里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审视一番以后,心里就是一跳。

    这时候,我高祖父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那植物上面狠狠拧了几下,然后把手放到鼻子边儿一闻,手上一股子怪味儿,正是这植物上面发出的怪味儿。

    “臭喇叭花!”我高祖父第一时间想到了植物的名字。

    这种植物在我们这里很常见,算是一种令人讨厌的植物,老百姓见了都是当野草处理的,极少有人把它们养在花园里。当然了,“臭喇叭花”只是我们这一带的土称,它的学名叫“洋金花”,它还有一个别称叫“曼陀罗”,在我们这里,生长的一般都是白色曼陀罗。

    众所周知,曼陀罗是一种有毒植物,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特别是曼陀罗花,有镇静麻醉的作用,这在很多医书里都有记载,据说华佗的“麻沸散”就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

    我在这里所说的曼陀罗花,各位可不能跟传说中“奈何桥”旁的“彼岸花”混为一谈,彼岸花也被人称作曼陀罗花,但是和我现在说的曼陀罗花不是一个物种。

    言归正传。我高祖父看着手里这一小段曼陀罗枝,怔了一会儿,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后也不再查看梁府上的失火原因了,骑上马,快马加鞭返回了县城。

    进了城以后,马不停蹄,直接到县衙找我高祖母的二哥。

    县衙里那些衙役也都认识我高祖父,守门的衙役跟我高祖父说,我高祖母的二哥今天来县衙报过到以后很快就离开了。

    我高祖父一听,赶忙骑马返回蔡府。一进蔡府,直接到偏院找我高祖母的二哥。前面说过,整个蔡府共有四个院落,前、后、左、右,我高祖母的二哥住在右院,也叫右偏院。

    到了偏院,偏院的丫鬟说,二少爷到乡下去了。我高祖父听了就是一愣,当即有点儿傻眼了,难道二哥真的到乡下给他们两口子买做饭丫鬟了?

    我高祖父拿着曼陀罗枝,心里七上八下的离开偏院,徒步返回了家。

    中午时分,就在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准备吃午饭的时候,院门给人敲响了。

    在三王庄的时候,我高祖父家的院门连晚上都是敞开的,在尉氏县这里不行,越繁华的地方越乱,不关大门,真有人敢进来偷你,要不然蔡府也用不着那么多家丁护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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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5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六章 发榜缉凶




听到敲门声我高祖父赶忙出去开门。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高祖母的二哥,还不止他一个,在他身后,还跟着个怯生生、水灵灵的俊俏小姑娘,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和我太爷年龄相仿。

    我高祖父就是一愣,我高祖母的二哥这时候笑了,拉着身后的小姑娘抬脚就进了大门。

    来到屋里以后,我高祖母的二哥坐在客厅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的对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说:“清君,宣义,这小丫头可是恁二哥我跑了五六个村子给恁俩买来哩,你们看看,这小丫头不光人长哩好,还听话懂事儿。”

    我高祖父没看那姑娘,跟我高祖母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这时候我高祖母二哥又朝怯生生站在门口儿的小姑娘说道:“来来来,跟你家老爷夫人说说,你叫啥名儿,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低着头朝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这里走了几步,轻声细语说:“俺叫小玉,今年十五岁了……”

    我高祖父这时候看了小姑娘一眼,动了动嘴唇,看样子是想说点儿啥,不过却被我高祖母的二哥提前给堵了回去。

    我高祖母的二哥说:“宣义呀,这小姑娘现在已经没爹没娘了,他堂叔准备把她卖进青楼,刚好给我碰上,你们两口子要是不要,那我就再把她送回去,叫她堂叔给她卖进青楼去……”说着,我高祖母的二哥从椅子上站起身,拉起小姑娘作势要往外走,小姑娘吓坏了,把可怜巴巴的乞求眼神看向了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

    我高祖父见状,不忍心了,赶忙上前央求我高祖母的二哥,“二哥二哥,别、别……别送回去咧,让孩儿留下吧,俺们要咧…要咧……”

    我高祖母的二哥一听,看了看我高祖父,又看了看我高祖母,丢手放开小姑娘,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我高祖母跟我高祖父说,我二哥在县衙里当差,怎么可能看着小玉堂叔把她卖进青楼呢,他就是觉得你心软,欲擒故纵,用这话骗你呢。

    随后,我高祖父赶忙让我高祖母把家里剩下的一间空房给小姑娘小玉收拾了一下,就这么的,家里多了一个小丫鬟。不过,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从没把小玉当丫鬟看待,当亲闺女养了,吃的穿的用的,和我太爷一样待遇。这小玉呢,也蛮懂事的,端茶倒水、洗衣服做饭,什么活儿都抢着干,这些呢,都是后话,其实这小玉是我家祖上几代人里,最大的一个悲剧,我现在都在考虑下文里要不要把她的事情写出来,觉得她是我们家祖上几代人这些经历里出现的,最可怜、最可悲、最值得同情和痛惜的一个人。

    言归正传,见小姑娘被我高祖父两口子安置了下来,我高祖母二哥跟我高祖父两口子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了。

    这个时候,我高祖父这才想起在梁府花园里捡到的那根曼陀罗枝,赶忙喊住我高祖母的二哥,把曼陀罗枝拿出来给他看。

    我高祖母的二哥看着我高祖父手里那根“干草棍儿”,就是一愣,随后一脸疑惑,我高祖父赶忙解释。

    我高祖父说,梁府里那场大火,应该是人为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之前我高祖母的二哥说过,梁府里那些人,全是在睡梦里被火烧死的,像这种情况,除了鬼神作祟以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当天的晚饭里给人下了毒药,也就是类似于蒙汗药的那种毒药。

    前面对这种曼陀罗花已经简单介绍过了,它具有麻醉镇定的作用。这种毒药,就来自梁府花园里种的这种曼陀罗花。

    梁府失火的时间是在八月份,刚好是采摘曼陀罗花的最佳季节。花朵摘下以后,经过晾晒或者阴干,不但能够长期保存,还可以直接入药。

    这时候,要是把晒干的曼陀罗花往茶水里或者饭食里一放,再用沸水煮上一小会儿,整壶茶水或者饭菜,就会变成一种慢性麻醉药,两个时辰之内,中毒者便会身困体乏、昏迷不醒,除非用甘草、绿豆煎服可解。这也是丫鬟小菊为什么没能喊醒其他两个丫鬟的真正原因。

    梁府里烧死的那八个人,无疑都是中了曼陀罗花的毒,至于丫鬟小菊、梁府管家和做饭的那个老妈子,还有梁德仁的女儿梁秀秀,可能并没有中毒,他们察觉失火烧以后,逃出梁府,躲过一劫。

    我高祖母的二哥听我高祖父把手里那根“干草枝”解释完以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高祖父。他们这些官差在梁府折腾了好几个月都没丁点儿发现,我高祖父只去了一次就有了这么重大的斩获,我高祖母的二哥对我高祖父越发刮目相看了。

    等我高祖母的二哥缓过来劲儿,从我高祖父手里接过那根曼陀罗枝看了看以后,问我高祖父,你是怎么知道这种花的?

    我高祖父赶忙说,过去师傅王守道告诉他的,师傅王守道懂医术,有一次有人昏迷不醒,他家里人找王守道去看,王守道看了以后,说不是鬼神作祟,是中毒了,后来让那家里人找来甘草绿豆,混在一起捣碎了,用开水给病人冲服,把病人给救醒了

    我高祖父接着又说,他在梁府花园里看到曼陀罗花以后,立刻想到有人下毒,而且可以肯定,这些花应该是梁府里的人自己种的,那人应该早就有预谋。梁府这场大火,也应该是他们府里自己人放的,至于那人跟梁府有什么深仇大恨,致使他又是投毒又是放火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高祖父说完,我高祖母的二哥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按照我高祖父的思路,又推测着补充了两点:一,那人下毒是有针对性的,并没有让管家、小菊、梁小姐中毒,而且在放火以后还喊小菊逃命,那人至少应该跟丫鬟小菊关系密切。二,现如今梁府就剩下做饭那老妈子和梁小姐下落不明,纵火嫌疑就在她们两个人身上,不过梁小姐放火的可能性不大,唯一的嫌疑人就剩那老妈子了,而且那老妈子掌管着全府上下的伙食,下毒非常便利。

    不过,梁府那管家和家丁身体燃烧的事儿,还是个迷,或许是人鬼勾结犯案。

    之后,我高祖母的二哥激动的跟我高祖父道了声谢,拿着那根曼陀罗枝赶去了县衙。

    后来,我高祖母二哥跟我高祖父闲聊时说,他拿着曼陀罗枝到了县衙跟县太爷一说,两个人一合计,一方面让仵作再给那烧死的八个人验尸查毒,另一方面,开庭再审县衙大牢里的丫鬟小菊。

    验尸的结果证明,八个人果然是中毒了,虽然尸体已经四个月,腐烂的不成样子,但是仵作还是从那些尸体肚子里验出了中毒的痕迹。之前,县衙的注意力都在查找纵火真凶那里,谁都没往中毒这一方面想,仵作也没有刻意去查看烧死的那些人是不是中了毒,都忽略了。

    审问丫鬟小菊的过程也比较顺利,小菊承认,在蔡府里和她关系最好的,就是做饭的那老妈子,有几次梁德仁想趁机欺负她时,都是那老妈子帮她解的围,至于失火那天喊醒她的人,小菊矢口否认,说喊她的是个男人声音,还有花园里种的曼陀罗花,小菊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时候看来,那老妈子作案的嫌疑最大,至于喊醒小菊的那个男人,有可能是梁府那管家,也有可能小菊是在撒谎,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如何抓到梁府那老妈子。

    几天后,整个儿尉氏县城张贴出告示,全城通缉梁府那老妈子,之前为啥一直没有发榜通缉,一是被其它接连不断的事情给耽误了,二是在没有确定嫌疑人之前,县衙也不敢贸然放榜。

    只是,县衙对那老妈子掌握的信息很少,梁府所在的那个村子里的人,也都不怎么清楚那老妈子的来历,更不知道那老妈子姓甚名谁,县衙只能通过村民对老妈子外貌特征的描述,画了一张面部图形。

    写到这儿,可能有人会说,不会找梁德仁的儿子梁童生问问,梁府的少爷总该知道自己家下人的底细吧。这个,人家县衙里的捕快也不傻,早就问过了,这梁童生还真不知道做饭老妈子的底细,说是管家两年前从外面找来的,老妈子自称姓胡,府里上下的人都管她叫“胡妈”,不但饭菜做的好,还能做得一手好汤,至于这胡妈是哪里人,梁童生还真不知道。这个,其实也可以理解,试想,一个只知道打架斗殴的纨绔少爷,至于对府里做饭的老妈子这么上心吗。

    时间一晃,来到了腊月二十一,再有几天就该过年了。

    黄昏时分,我高祖父从我高祖母大哥的商铺里回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堆我高祖母大哥送给他的年货。

    不过,还没走到家门口儿,我高祖父远远就看见自己家门口儿那里跪着个人,看身形瘦小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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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5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七章 救女跪门



这时候天阴沉沉的,漫天刮着刺骨寒风,风里还夹着星点雪花儿,那雪花借助风势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估摸着,很快又要下一场大雪了。

    这时候,那瘦弱身影在寒风中一晃一晃的抖动着,看样子跪的时间已经不短,身子快受不住了。

    我高祖父见状,赶忙扔掉怀里的年货,三步并两步跑到了那人跟前,低头一看,竟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看样子是上门求助的,但是不知道老者为啥跪在门口儿不去叫门,就是有事求助,也可以到家里说呀。

    这大冷的天儿,见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跪在自己家门口儿,我高祖父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同时,心里莫名其妙涌出一股负罪感。

    “老大爷,你这是干啥,起来说话吧。”我高祖父这时候也顾不上多问,赶忙蹲下身子去搀扶老者,想把老者从地上搀起来。

    老者这时候也发现了我高祖父,扭过头看了高祖父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拒绝我高祖父扶他,老者哆嗦着问,“你、你……莫不是刘先生?”

    我高祖父没说话,点了点头,再次想把老者从地上搀起来。

    这时候,老者眼眶里起了一层浑浊的水雾,紧紧抓着我高祖父两条胳膊,跪在地上仰看着我高祖父,嘴里一字一句的念叨着:“黄河半仙一传人,菩萨身边金甲神,身长八尺又三寸,渡阴济阳大善人,玄玑一卦切莫问,救女需跪刘家门……”

    “刘先生,救命呐,救救俺家孙女儿吧……”说着,老者竟然老泪纵横,放开我高祖父的胳膊趴地上就要磕头

    我高祖父没怎么听懂老者嘴里前面念叨的啥,但是他这时候整颗心都快化在了老者的膝盖下和眼泪里,见拉不起老者,赶忙也给老者跪下了,“老大爷,有啥话咱起来到家里好好说,只要俺刘义能帮你哩,一定帮、一定帮……”

    老者见我高祖父也给他跪下了,不好意思再跪着了,扶着我高祖父肩膀,晃悠悠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我高祖父也从地上站起身,喊开门,扶着老者进了家门。

    到了屋里以后,我高祖父赶忙吩咐小玉给老者看茶,他自己转身到外面把那些年货从地上捡起来抱进了家。

    随后我高祖父坐在老者身边,和老者一交谈,我高祖父这才知道,这老者就是梁府丫鬟小菊的舅爷,姓靳,在家里排行老三,认识他的人,都尊称他一声“靳三爷”。

    这位靳三爷自幼得到过高人指点,学了些批字算命的本事,一辈子靠给人批字算命为生,年轻的时候,在开封府城外的禹王台摆摊算命,极其灵验,也曾风光过一阵子,近几年感觉身子骨儿不行了,老了,金盆洗手落叶归根,从禹王台返回了家乡。

    前几天,靳三爷到县衙大牢里探望外甥孙女小菊。

    小菊这年十六岁,十三岁时被她父母卖进了梁府。被卖之前,曾跟着她父母走亲戚的时候就来过靳三爷这里,后来被卖到梁府,小菊偶尔会偷偷跑出来看望一下靳三爷,偶尔也会从府里带出些好吃的送给靳三爷。

    靳三爷一辈子没娶,没儿没女,对小菊十分疼爱,不忍心看着小菊在梁府里为卑为奴,就寻思着拾起老本行,开摊算卦,赚点钱把小菊从梁府里赎出来,可是还没等他凑足给小菊赎身的银两,小菊就出事了。

    大牢里,祖孙两个抱头痛哭,见小菊被打的遍体鳞伤,靳三爷更是疼的撕心裂肺。

    从县衙大牢回到家以后,靳三爷就起了一卦,想问问有什么办法能把小菊从大牢里救出来,结果卦象出来以后,就是靳三爷之前念叨的那些。

    “黄河半仙一传人,菩萨身边金甲神,身长八尺又三寸,渡阴济阳大善人,玄玑一卦切莫问,救女需跪刘家门。”

    这卦里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卦辞前四句,说的都是我高祖父。

    黄河半仙一传人,说的是黄河边儿上王半仙的传人;菩萨身边金甲神,说的是菩萨身边的金甲真神转世;身长八尺又三寸,形容我高祖父身材魁梧、高大;渡阴济阳大善人,渡阴,说的是驱厄渡鬼;济阳,也就是周济、帮助他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高祖父是一位渡化鬼魂、周济世人的大好人。

    后面两句,第一句,玄玑一卦切莫问,意思是说,你卜出来的这一卦决不能迟疑,也就是决不能怀疑;救女需跪刘家门,意思是说,想要救你外甥孙女,就得跪在他家门口感动那位刘大善人。

    等靳三爷抹着眼泪跟我高祖父表明来意以后,我高祖父紧紧皱起了眉头,想要把丫鬟小菊从大牢里救出来,绝非易事,她这时候算是梁府纵火杀人案的重大嫌疑犯,衙门里虽然没有确凿证据,没办法给她定罪,但是想要让县衙把她给无罪释放了,这也是不可能的。就是找我高祖母的二哥到县太爷那里求情,我高祖母的二哥只怕也不会答应,就算我高祖母的二哥看在我高祖父的面子上勉强答应了,恐怕这情也求不下来。

    这件事,和以往那些神鬼之事不同,着实让我高祖父为难了。要是搁着平常,我高祖父肯定会婉言推辞掉,因为这件事,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办成的希望。

    不过,我高祖父这时候见不得这么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在自己家门口儿跪了大半天,现在又老泪纵横的求他,就是铁打的心也软了,即便不成功,即便没希望,他也要硬着头皮试上一试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儿,我高祖父留靳三爷在家里吃饭,他自己连饭都没吃,起身到蔡府偏院找我高祖母的二哥。

    这里必须再插一句,蔡府只有中午那顿饭全家人是聚在一起吃的,早饭和晚饭,除非家里有客人,平常的时候他们都是让丫环婆子把饭菜端到偏院,自己在自己院里吃。要是赶上商铺和县衙繁忙的时候,我高祖母的大哥和二哥,还都不在家里吃饭。

    走进蔡府大门,在通往偏院的路上,我高祖父寻思着,这话该怎么说。他也知道,这件事,没法儿开口,就是开了口,搞不好我高祖母二哥一口就给他回绝了,这时候让我高祖母二哥去给丫鬟小菊求情,就跟让他自己挖自己墙角儿差不多。

    果不其然,等我高祖父见到我高祖母二哥,把这件事跟他一说。我高祖母的二哥立刻嘿嘿嘿苦笑起来,一指桌子上的饭菜,对我高祖父说:“宣义呀,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吃饭吃饭……”

    我高祖父也知道,这事儿是在给我高祖母二哥出难题,我高祖母的二哥这时候让他吃饭,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在借口推辞他。

    这时候,饭桌前还站在我高祖母的二嫂和她几个侄儿侄女。人人都看着我高祖父,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压抑起来。

    我高祖父朝桌子上看了一眼,没挪地方,过了一会儿,厚着脸皮对我高祖母的二哥说:“俺现在哪儿有心思吃饭,靳三爷还在俺家等着信儿咧……”

    听我高祖父这么说,我高祖母二哥又苦笑起来,最后,他想了想,眼珠一转,问我高祖父,“你刚才说,那个靳老头儿会算卦?他找你是因为他算了一卦,说你能救她孙女?”

    “他是这么说咧。”我高祖父点了下头。

    “那……我看这样吧,你回去叫他再算一卦,算算梁府那老妈子现在在哪儿,要是算准了,抓住那老妈子了,我到县太爷哪儿给那丫鬟求情,不管她有罪没罪,恁二哥我保证把她从大牢里弄出来。”

    “啥……”我高祖父闻言就是一愣,他没想到我高祖母的二哥会这么说,好像转了一圈儿,把难题又推还给了那位靳三爷,这些有学问的人,心眼儿就是多。

    这时候,我高祖母二哥转身坐到饭桌前兀自吃起了饭,我高祖母那几个侄儿侄女也都欢呼着坐在了桌旁,把我高祖父一个人晾那儿了。

    最后我高祖父一寻思,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不如先回家找靳三爷商量商量。

    辞别我高祖母的二哥,我高祖父回到了自己家。

    这时候那位靳三爷已经吃完了饭,小玉见我高祖父回来,赶忙盛了一碗饭给我高祖父端在了桌上。我高祖父连看都没看,把我高祖母二哥的意思跟靳三爷说了一下。

    靳三爷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毅然决然的点头答应了,言说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我高祖父。

    之后,靳三爷起身告辞,我高祖父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原本打算到蔡府套辆马车把靳三爷送回去的,靳三爷死活不让。

    送走靳三爷以后,我高祖父转身回家,在经过院子的时候,院里那棵大槐树下传来我太爷练武的吼喝声。

    我太爷每天都是这样儿,从吃过晚饭一直练到二更天,风雨无阻。对于这个,我高祖父早就习惯了。

    并且我高祖父发现,我太爷最近一段时间,三顿饭都是在家里吃的,呆在家里的时间也比过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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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5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八章 雪夜男女



听到我太爷又在院子里练武,我高祖父今天破例朝大槐树那里看了一眼,就见我太爷正在那里打着一套拳,一起一落的,速度还挺快,我高祖父不知道我太爷练的啥拳,不过却把他看得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我高祖父发现小玉在大槐树底下站着,眼睛不错神儿地盯着我太爷练拳,偶尔的,我太爷停一下,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高祖父见状,摇了摇头,进屋吃饭去了。

    闲话少叙。第二天傍晚,天还是阴沉沉的,冷风呼啸着,酝酿了一天一夜的情绪,估计今天晚上真的就要下雪了。

    这时候,我高祖父从商铺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儿,远远的就看见靳三爷揣着手儿站在门口儿那里等他,心里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等来到家门口儿,我高祖父问靳三爷为啥不进家里等他。靳三爷哆嗦着身子说:“救命恩人还外面吹风受冷么进家门哩,俺咋能进嘞。”

    我高祖父听了又感动又叹气,算啥救命恩人,一点忙都没帮上。

    把靳三爷引进家里以后,我高祖父就问他,卦算的咋样儿了。

    靳三爷兴奋地说:“算出来咧,算出来咧……”说着,靳三爷又念了一套卦辞:“祭灶官前头一天,三更怨母东南来,金甲天神良言劝,拨开云雾见晴天。”

    对于靳三爷这一次说的卦辞,我高祖父更不能理解了,靳三爷也没给他详细解释,只说今天晚上三更天到梁府废墟那里,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我高祖父问他,是不是梁府做饭的那老妈子会出现在那里。靳三爷说,卦象里没说那么多,只要今天晚上三更到梁府废墟那里看看就明白了。

    见靳三爷不肯说,我高祖父也不再多问,就打算找我高祖母的二哥,让他到县衙找几名捕快一起去,却被靳三爷拦下了。靳三爷说,这件事只能我高祖父一个人去,去的人多了就会有变数

    变数,是算卦这行当里的一个专业术语,意思是说,去的人多了,事情就不会按照卦象显示的那样发展,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听靳三爷这么说,我高祖父将信将疑,不过见靳三爷这时候一脸笃定,也就打消了找我高祖母二哥的念头。

    吃过晚饭,送走靳三爷以后,我高祖父准备了几样驱邪抓鬼的物件儿,烧纸、柳条、红头绳、桃木楔等,还刻意把寿方剑带上了。

    都说梁府大火以后,那里开始闹鬼,或许是烧死的那几个人怨魂不散。现在半夜三更到那里去,这些物件儿即便用不上,也能做到有备无患。

    一切准备停当以后,我高祖父把王守道留下的烟袋拿出来,坐在客厅里抽着烟等起了时间。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了。不知道时候,屋外的风停了,飘起了雪,鹅毛大雪,天地间在这一刻变得苍茫萧瑟。

    又过了良久,街上传来打二更的声音。

    “邦邦,邦邦……二更天咧,熄灯睡觉……”

    我高祖父这时候赶忙收起烟袋,拿上装着那些驱鬼物件儿的包袱,又在屋里找来一把伞和一只灯笼。

    就在这时候,屋外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音里夹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我高祖父把包袱搭在肩上,拿着雨伞和灯笼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里,朝喧闹声传来的方向一看,就见大槐树底下,两个欢快的人影正捧起地上厚厚的积雪,围着大槐树相互乱撒,嬉闹的不亦乐乎。

    原来,我太爷练完了武,正在院子里和小玉打雪仗。小玉这时候来到我高祖父家还不到半个月,却和我太爷熟络的就好像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似的。

    我高祖父见状,说了他们两句,时间不早咧,别在院子里胡闹,早点睡觉吧。

    小玉很听话,赶忙应了一声,乖乖地回自己房间。我太爷可能玩的有点不尽兴,不太乐意,不过也没反抗,跟在小玉身后,作势要回房间。

    可是,等我高祖父提着灯笼打着雨伞走出家门来到街上以后,还没走出几步,隔着院墙听到院子里我太爷和小玉又嘻嘻哈哈闹上了。

    我高祖父顿时摇了摇头,儿大不由爹娘了呀,感觉我太爷长大了,有点儿管不住了。在古时候,十六七岁就算大人了。

    言归正传。梁府所在的那个村子,距离县城不算远,也就五六里地的样子,不过我高祖父年龄有些大了,再加上雪天路滑,又是在晚上,一脚雪一脚泥的,用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走到。

    这时候,我高祖父打着雨伞提着灯笼,站在梁府废墟这里,朝四下看了看,因为还不到三更天,废墟这里没人,显得寂静阴森,气氛也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传言这里闹鬼,看眼下这样子,不是空穴来风。

    我高祖父很快在废墟里找到一间只塌了半边的房子,猫身走了进去,在里面找到一片避雪的地方,把手里灯笼熄灭以后,站在那里等上了。

    这时候,连我高祖父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盼着三更天以后这里能出现点儿啥,同时,他还担心着靳三爷这卦算的到底准不准,自己不会在这里白白冻上一夜吧。

    雪一直下着,不但没有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很快的,我高祖父之前留下的那些鞋印全给新雪填平了。

    又过去一段时间以后,远处传来打三更的声音,我高祖父顿时为之一振,靳三爷这卦准不准,马上就能得到验证了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打三更的声音落尽,梁府这里居然没一点儿变化。就在我高祖父迟疑之际,破败的大门那里有了动静儿,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女人说话很轻,似乎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不过还是给我高祖父听到了。

    “到了先生,就是这里……”

    女人说完,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似乎没啥避讳,声音还挺大,我高祖父听的清清楚楚。

    “哟,这地方阴气怪重啊,死过不少人吧?大姐,我要是知道这地方阴气这么重,可真不跟你来,你可得给再我加几吊钱呐。”

    男人说罢,又传来女人的声音,“先生小点声儿,只要能把俺闺女哩魂儿喊过来,加几吊钱都中。”

    我高祖父这时候忙把手里的灯笼、雨伞放到脚旁,贴着塌了半边的墙壁,探头朝大门那里看去。

    北方的朋友可能都知道,下雪天的夜里,其实并不黑,雪色多少还能映出些光线,再加上我高祖父所在的这间房子距离大门很近,视线透过纷飞的雪片,我高祖父隐约看到从大门那里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没打灯笼,摸着黑儿。

    女的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个好像布幡一样的物品,很奇怪。跟在女人后面的那个男人,更奇怪,手里不但拎着个大包袱,后脖领子的衣服里,还插着三杆大旗,咋一看,活像个唱台上唱戏的。

    两个人并没有发现我高祖父,走进大门以后,停都没停,一直朝后院废墟走去。

    我高祖父这时候摒住呼吸,眼睛不错神儿盯着他们。

    很快的,两个人走到了后院墙根儿那里,也就是我高祖父上次看到过的、被人扫出一片积雪挖坑儿的地方。

    我高祖父轻手轻脚从残墙那里转了出来,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一点点儿接近了两个人,他想看看这两个人大半夜的来这里想干点儿啥。

    这时候,一男一女在墙根儿那里停下,女的把手里那面布幡靠墙立住,然后弯腰在旁边一片雪窝里拨拉几下,拽出一把大扫帚,呼啦呼啦扫起了积雪,扫的那地方,还是我高祖父之前看到过的地方,我高祖父不明白,那地方到底有啥呢?

    那男的呢,这时候蹲在地上,解开手里的包袱,从包袱里一样样儿往外拿东西,放在女人扫好的地面上。

    我高祖父躲在了他们身后三四米远的一段残墙后面,探头看着他们。

    一男一女鼓捣了一阵以后,“擦”地一声,男的蹲在地上用火镰打着了火。

    少时,男人面前突突燃起一个火堆,火光虽然不大,却照亮了男女两个人身边的一片范围。

    我高祖父眯起眼睛借着火光仔细一看,男人点的那堆好像是烧纸,在烧纸前面,还有个香炉,香炉旁边,放着男人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

    这时候,女人已经停止扫雪,蹲在火堆前从大包袱里拿出厚厚一沓烧死,把烧纸一张张往火堆里续,男的呢,利用火堆点了两只蜡烛,分别放在香炉左右,又点了一根香,直直插进了香炉里。

    除此之外,我高祖父这时候把那男人脖领子里插的那三根大旗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三色旗,左白旗,右黑旗,中间杏黄旗,这三色旗我高祖父略有耳闻,三色旗又叫混元旗,白旗代表“阳”,黑旗代表“阴”,黄旗代表“混沌”。近似于道教,却又不是道教的东西,应该出自道门旁支,也有可能是从道家那些东西里演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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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5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九章 寿方斩鬼



由此可见,这男的也算是同道中人,估计来这里是给女人闺女招魂的。女人刚进门的时候说了,只要男人能把她闺女的魂儿喊过来,再加几吊钱都行。之前梁府那场大火还烧死两个丫鬟,我高祖父推测,这女人可能是某个丫鬟的母亲。

    随后,男的从包袱里抽出一把二尺来长的木剑,估计是桃木的,用桃木剑在女人身旁戳了几张黄纸,对着蜡烛引燃,轻轻晃动,跟着嘴里叽里咕噜念叨起来。我高祖父听不清他念的是啥,听着有点儿像咒语,也像檄文。

    紧接着,男人示意女人一声,女人赶忙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粗瓷大碗,往碗里捧一把积雪,再捧一把烧尽的纸灰,如此反复,直到把瓷碗捧满为止。

    男人让女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啥,我高祖父不明白。

    我奶奶讲到这儿时,我和我奶奶也不明白,男人这招数和我们家这些招魂的方法截然不同,虽说万法同宗同源,却也是凭江望月,隔行如隔山。

    女人把瓷碗捧满以后,男人原地跺了一脚,大喝一声道:“八方诸神,听我号令,拘鬼押魂,在吾一方,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男人念完以后,左手掐了个剑诀,右手桃木剑忽地一指粗瓷碗,身子像扎马步一样微微下沉,似乎在用法力把持周围气场,随后扭头对女人说道:“赶紧喊你闺女的魂儿。”

    女人立刻喊上了,“秀秀,秀秀,回来吧……秀秀,秀秀回来吧,跟娘走吧……”

    女人这么一喊,把我高祖父喊懵了,这女人难道是在给梁德仁的女儿梁秀秀喊魂儿?可是,梁德仁的两个老婆都在大火里给烧死了,这女人不可能是梁秀秀的母亲。要是说梁府有个丫鬟也叫“秀秀”,那也是不可能的,奴婢的名字不可能和家里主人的名字一样,这犯大忌讳的。

    雪依旧在下着,女人悠长的喊声,回荡在漫天飞舞的雪片缝隙间,听着分外凄凉。

    然而,就在女人反复喊了几遍以后,我高祖父的眼睛瞪大了,他震惊地发现,飘在女人身边的雪花儿有点不对头,好像突然间被旋风裹了似的,以女人为中心,围在女人身边飞速旋转起来。

    霎时间,女人所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大漩涡,涡流中无数雪片像受到了诅咒似的,横飞直撞,说不出的诡异。

    男人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儿了,陡然间意气风发,活像个临阵对敌的大将军,“呔”地一声大喝,气场十足,紧跟着左手一掐剑诀,右手桃木剑“耍”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蜻蜓点水,桃木剑朝女人身边那股旋风“刷”地一点,姿势动作,既潇洒又到位。

    如果男人是在戏台上唱戏的话,台下这时候就该有人叫好儿了。

    只是,桃木剑点进涡流中以后,想不到的怪事来了,那桃木剑竟然“腾”一下燃烧起来,整个儿剑身火苗突突直冒。

    男人似乎没能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刚才那股子漂亮与潇洒劲儿瞬间消失,“咦”地低呼一声,狼狈地丢掉了手里的桃木剑。

    男人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把脖领子里那三根混元旗一股脑拔了下来,抓在手里凭空舞动。

    只见大雪飘飘,旌旗猎猎,借助纸火蜡烛的光线,雪与旗交织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与此同时,男人嘴里急喊:“伏魔天师在此,妖鬼邪神,速速退去,速速退去!”

    男人一边喊着,一边把手里三杆大旗舞的密不透风,不过,也就僵持了十几秒钟的时间,那三杆招魂旗也“突”地燃烧起来,随着男人的舞动,三杆大旗上火舌乱窜,火星子蹦飞,差点没把男人身上的衣服也给点着了。

    这一下,男人似乎害了怕,扔掉混元旗,颤着声音对女人说:“我、我早就说了,这、这里阴气重,你看看,你、你闺女魂儿没喊来,把恶鬼招来了……”说完,地上包袱里那些东西也顾不上拿了,转身就跑。

    女人这时候早就给吓坏了,一屁股坐进雪窝里,浑身抖的筛糠一样。

    见男人逃跑,女人更害怕了,仗着胆子冲男人背影喊了一句,“先生、先生,你别走呀,给俺想想办法,俺再给你加钱……”

    男人这时候跑的比兔子都快,头都不回,“加再多钱我也不要了,你另请高明吧,本天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先生……”女人看着男人渐远的背影还想再说点儿啥。

    就在这时候,女人身下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起来,似乎女人所在的这片土地正在快速升温。

    与此同时,在女人身边不远处的雪地里,突然出现一串冒着蒸汽的诡谲脚印,脚印上面看不到人,正一步一踱慢慢向女人接近中。

    古怪的旋风,冒蒸汽的脚印。我高祖父这时候看出来了,这是一只即将成气候的“赤练鬼”。

    “赤练鬼”又叫“火鬼”,一般被火烧死的人,如果生前怨气过重,死后魂魄就会变成这种鬼。

    “赤练鬼”和“赤练火虫”不同,相比较起来,“赤练鬼”没有“赤练火虫”那么猛恶,不过,一些莫名其妙、查不出起火原因的火灾,几乎都是这种鬼所为

    这种鬼,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能引起人体自燃,坏处就是没有“赤练火虫”那种局限性与针对性,属于无差别攻击,走到哪儿烧到哪儿。不过也不用担心,这种鬼虽然没有局限性和针对性,却有一定的区域性,也就是说,它只能在某一带范围之内活动,而且这种鬼很少见,迄今为止,我们家这几代人加起来,也只是遇上过几只而已。

    在我的记忆里,不知道是在电视上,还是在报纸上,曾经看到过一条新闻,说在同一条街上,几个月来连续发生了好几场火灾,而且起火原因不明。这个呢,我就不多说了,很值得我们去“研究”与“探索”。

    言归正传。女人这时候也发现了那串冒着蒸汽的脚印,顾不上再喊男人,见脚印一步步朝她过来,坐地上歇斯底里尖叫起来。这时候呢,那个男的已经跑出梁府废墟,跑没影儿了。

    眼看着脚印一步步逼近地上的女人,我高祖父觉得自己不能再藏着了,要是再有迟疑,这女人指定会有性命之忧。

    我高祖父迅速从包袱里抽出一根柳条,从残墙转了出来,一边朝女人这里跑,一边大声喊,“别害怕,在那儿别动。”

    七八步的功夫,我高祖父跑到了女人跟前,这时候女人已经吓的三魂皆冒,浑身上下抖成了一团,见我高祖父朝她跑来,虚张着嘴,哆嗦着嘴唇,看样子是想喊救命,但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儿。

    我高祖父来到女人跟前以后,没去管她身边还在横飞的旋风,把身子挡在她和脚印之间,低头瞅了一眼仍在不断逼近的脚印以后,举起柳条朝脚印上方凭空抽了一记。

    一柳条下去,感觉上似乎抽中了什么东西,地上那双脚印立刻顿了一下,不过,还没等我高祖父再抽第二下,柳条“腾”一下着起了火。

    我高祖父抽了一口凉气,也吃了一惊,旋即一阵懊恼,责怪自己忙里出错,太大意了,因为对付这种“赤练鬼”,必须把柳条在水里蘸湿了才能有效。

    我高祖父赶忙丢掉柳条,从包袱里把寿方剑拽了出来,嘴里大喝一声:“天罡北斗,画地为牢!”

    喊罢,将剑尖儿抵在脚下前方的雪地里,在自己和脚印之间,“耍”地划出一道横线,那脚印走到横线跟前立刻停了下来。

    据我奶奶说,“画地为牢”是一种借助奇门遁甲术,迷惑鬼魂的方法,但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属于一种缓兵之术。不过,这方法到我奶奶这一代已经失传了,因为我太爷不喜欢学这些,很多手艺都给他弄丢了,这些事,等写我太爷经历的时候再说吧。

    我高祖父趁着“赤练鬼”暂时被迷惑的空当儿,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塞进了嘴里,这时候也顾不得凉了,把雪在嘴里化开以后,混着吐沫“噗”地一口喷在了剑刃上。

    就在这时候,我高祖父用寿方剑在雪地里划出的那条横线,一点点模糊起来,就像被风吹散了似的,看来“赤练鬼”已经识破了我高祖父的手段,很快就要突破囚牢了。

    见状,我高祖父双手握住剑柄,嘴里大喝一声:“借上乾坤力,挥剑斩四方!”喊罢,奋力朝脚印的正上方横着割出一剑。

    就这一剑下去,传来一个女人“啊”地惨叫声,与此同时,在脚印正上方,凭空“噗”地喷出一串黑水,黑雾一样散落在地上,瞬间染黑了好大一片积雪。

    据说鬼魂的血液是黑色的,我高祖父这一剑,把那“赤练鬼”拦腰削成了两段。不过,鬼魂到底有没有血液,至今都还是个迷。这么写,或许有人会问,那你高祖父这时候斩的到底是啥,不是鬼么?这个,谁也说不清楚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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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1 05: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章 祭灶官前



斩了“赤练鬼”以后,我高祖父回头朝地上的女人看了一眼,就见女人这时候,眼泪都出来了,仰着头张着嘴,表情呆滞,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不动看着我高祖父,都快傻掉了。

    我高祖父这时候发现,女人身边那股旋风并没有退去,横飞的雪片依旧围在她身边乱转。

    我高祖父皱了下眉头,这股旋风显然不是刚才那只“赤练鬼”弄出来的,这里应该还有其他怨魂,只是我高祖父想不明白,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为啥都跟地上这女人过不去呢?

    据我高祖父这时候判断,这股旋风应该是鬼魂怨气凝聚而成,它和刚才那只“赤练鬼”性质一样,之前男人的桃木剑正是给它烧着的,只是这旋风道行还不够,还没成型,要是假以时日,等它成了型,也是一只“赤练鬼”、甚至是几只“赤练鬼”

    眼下这些玩意儿,有可能是梁府之前被火烧死的那些人的亡魂所化,可以说是阴魂不散,不过,像这种怨气凝成的旋风要比“赤练鬼”好对付许多。

    我高祖父又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放嘴里嚼了嚼,然后喷在寿方剑上,轻轻一剑劈散了旋风。

    这一次,没有惨叫声,地上也没有流下黑水啥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虚空一剑,立刻让女人身子周围风停雪消。

    之前跟女人一起来的那个男人,道行应该也不弱,或许因为他驱鬼经验不足,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赤练鬼”,如果他也像我高祖父这样儿,化口积雪喷在他的桃木剑上,估计也能轻而易举化解掉这场危机。

    还有一点,之前早就说过,我们家驱邪捉鬼的时候,一般都是送鬼,不主张把鬼魂打散,这会损自己的阴德,但是在有些时候,就像我高祖父现在遇上的这种情况,危机关头,你根本就没有和这些鬼魂商量的时间和余地,为了救人,也只好把它们打散。

    这世上,有几种鬼很不好“送”,这时候我说的“送”,也可以理解为“超度”。“赤练鬼”就是其中一种,这种鬼怨气极重,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一般不是用行器收了,就是直接打散。

    这时候,女人已经像滩泥似的软在了地上,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萎靡不振,这是被刚才的阴气干扰所致,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雪依旧在簌簌地下着,地上的积雪已经末过脚脖子深了,整个天地显得苍凉寂静。

    这时候,我高祖父拎着寿方剑护在女人身边,眼睛不断朝四下扫量着、警戒着。就这样,过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见周围再没啥动静,女人气色也好了很多,我高祖父就对女人说:“大妹子,这里阴气重,依俺看,不止这些脏东西,可能还有别哩,不宜久留,赶紧起来走吧。”

    女人听我高祖父这么说,有气无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抬眼打量了我高祖父一下,嘴唇动了动,又慢慢摇了摇头,呆呆地说:“俺不走,俺不能走,明天就是祭灶官了,今天要是不把俺闺女魂魄带回去,俺闺女就再也回不了家了,祭灶的时候,不能把俺闺女‘祭’到外面……”

    我高祖父听了心里一震,猛然想起了靳三爷那几句卦辞的前两句:“祭灶官前头一天,三更怨母东南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明天就是祭灶官了。

    祭灶官,也就是阴历腊月二十三,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小年,不过我们这里一般不说“小年”,都说“祭灶官”。我们这里还有几句过年的民谚: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

    祭灶官,就是祭祀家里的灶王爷。传说灶王爷原本是天上的一颗星宿,因为犯了错,给玉皇大帝贬到了人间,当了人间的“东厨司命”。

    灶王爷每天都会坐在老百姓的厨灶中间,看着人们怎样生活、怎样行事,会把人们做的好事、坏事全部记录下来,等到腊月二十三这天,灶王爷就会返回天庭,向玉皇大帝汇报各家各户的善恶情况,再等到年三十儿的晚上,灶王爷重返人间,根据玉帝的旨意,对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家儿,给予惩罚。

    有些人家儿年三十儿夜里包的饺子,第二天起来,也就是大年初一起来一看,少了很多,或者饺子有被耗子之类的动物啃咬过的痕迹,这多半就是灶王爷对这家人的惩罚,让他们在新年第一天就不顺心。

    所以,人们在腊月二十三这天都要祭灶,就是为了讨好灶王爷,除了给灶王爷磕头上香以外,还会供奉一种叫“芝麻糖”的食品,我们这里管“芝麻糖”也叫“祭灶糖”。这种糖,吃过的朋友可能最清楚,虽然好吃,却非常粘牙,供奉这种糖的目的,言说是为了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到了天上以后,只能说好事,不能说坏事。不过,这种说法挺矛盾的,嘴都粘住了,既然不能说坏事,又怎么能说好事呢?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吃了人家的好东西,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人家的坏话了

    祭灶,一般是在晚饭前,天一擦黑儿,全家老少聚在一起,在鞭炮声中给灶王爷摆上祭灶糖、瓜果等。点上蜡烛和线香以后,由长到幼,挨着个儿给灶王爷磕头行礼,礼毕以后,把灶王像从墙上揭下来,放火盆里烧掉,然后把火盆端到屋子外面,全家老小虔诚地看向天空,好像在目送灶王爷回天似的。小时候,大人说能看见乘着清风上天的灶王爷,小孩儿看不到,小孩儿等长大了才能看到。其实吧,长大了也是啥都看不到,天气好的话,就能看见天上星星一闪一闪的,我小时候都不知道被这么骗过多少次了,现在,又轮到我骗我儿子了……

    写到这儿,或许有些较真儿的人会说,既然啥也看不到,为啥还要一代代骗下去呢,其实这不是骗,这是在给孩子一个憧憬、一个信仰、一个敬畏之心,没有信仰与敬畏之心的人,是最可怕的。

    祭灶的时候,要是有亲人没在家里,就等于祭灶把他(她)“祭”在了外面,有点蔽之门外的意思,无论对他(她)本人或者对家里人,都是很不吉利的,所以祭灶官这天,天一黑,就不让出门了,家里人一定要聚齐,要是有人还没回家,就要延迟祭灶时间,哪怕等上一等呢。当然了,再等也不能超过午夜十二点。

    女人这时候说的,要是今夜不把她闺女的魂魄带回去,祭灶的时候就会把她闺女“祭”在外面,这说法其实是针对活人的,从没听说过祭灶还能把鬼魂“祭”在外面的,都已经在外面了。

    这时候,只能说女人想女儿都想的精神不正常了,或许她因为女儿的死,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我高祖父听女人这么说,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道该说啥好了。随后,我高祖父想了想,倒不如帮人帮到底,把她女儿的魂魄招来让她们母女“团聚”好了。

    可能因为我高祖父刚才帮女人解了围的缘故,女人对我高祖父有几分信任,也有几分敬畏,不过她还保留着一份质疑,揣测着我高祖父怎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

    我高祖父从女人眼神里看出了那份质疑,但是他并没有在乎。

    这时候,女人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我高祖父借着地上的烛光,朝女人打量了一下,粗布棉袄,大腰棉裤,一副农妇打扮,年龄在四十岁上下,脸上皮肤还算细嫩,不像常年在地里干农活的村姑,不过也不是啥大户人家出身。

    我高祖父对女人说,自己懂得一些小手段,能给她女儿招魂。

    女人听了,脸上的质疑又减轻了几分,感恩戴德,给我高祖父直说拜年话儿,还说只要把她女儿魂魄招过来,要她给几吊钱都行。

    我高祖父没理会她这些话,随后问她有没有带她女儿的衣服,女人赶忙说,带了带了。说着,把身上的粗布棉袄解开,从怀里拽出一个小肚兜,看大小样式,也就是十来岁小孩子穿的。

    女人解释说,女儿十岁那年,被她那赌鬼丈夫抵押赌债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被辗转卖到了梁府,这肚兜是她闺女留下的唯一一件物品,女人天天贴身带着。

    我高祖父拿过肚兜看了看,也没说啥,又还给了女人。

    前面已经介绍过两次了,招魂大致分为三种情况:一种是招活魂,一种是招亡魂,最后一种是招孤魂。

    招活魂,也就是喊魂儿,给活人招魂;招亡魂,也就是给死者招魂,前提条件是,死者的遗体和魂魄必须在自己家乡方圆百里之内;第三种是招孤魂,属于异地招魂,招到以后,家里人还要带着魂魄长途跋涉,返回家乡。

    这时候,问题就来了,我高祖父不知道女人要招的是亡魂,还是孤魂,因为听女人口音,不像是尉氏县这一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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