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修宪？

匈牙利生活

—“威尼斯委员会”的报告和欧尔班政府的应对—

          6月14日，欧洲理事会所属法律专家机构“威尼斯委员会”通过5月底撰写的报告。34页的报告对匈牙利议会刚通过的、经过修改的《基本法》进行了详尽分析，分7章提出122点意见。欧尔班政府在个别问题上作出让步，同时坚持对欧洲的“自由斗争”。

修宪违反国际准则和欧盟法规
        “威尼斯委员会”是有47个成员国的欧洲理事会的宪政咨询机构，由欧洲各国著名法学专家和宪法法官组成，包括匈牙利宪法法院院长和一位前法官。其意见对欧盟和欧理会有权威指导意义。
       由奥地利、德国、波兰、芬兰和比利时法学专家撰写的报告认为，匈牙利第四次修宪与国际准则背道而驰，甚至与《基本法》本身都是矛盾的。主要的问题是：使与司法独立性有关的严重问题常态化；在匈牙利削弱宪法调查的可能性；严重威胁到制动和制衡因素的宪政系统。
       报告对修改后的《基本法》一些具体条款提出批评意见如下：

家庭概念：
       《基本法》有关家庭概念的定义，不仅说“家庭是民族存续的基础”，而且说“家庭只能在男女婚姻以及血缘关系基础上建立”，这有违欧洲人权法院的判断和实践。

共产党历史：
       报告指出，“在极权统治失败已经二十多年后，采取这样的措施需要有急迫的理由”，并需要有适当的程序保障。不应在宪法而应在刑法典中规范这样的问题。

承认教会地位的问题：
       报告重申“威尼斯委员会”与匈牙利宪法法院一次决定宣布违宪一样的观点，批判“由议会承认教会地位的权限”。对议会决定可以诉诸宪法法院，显然是不够的法律纠偏可能。根据欧洲人权协定，在所有与信仰生活有关的集体活动中，应该对宗教团体和组织提供保护。

政治广告问题：
       报告认为，禁止商业电视刊登付费广告，是“在选举前剥夺反对党有效传达讯息和在媒介中制衡政府宣传优势的可能”。按照斯特拉斯堡的法院的实践，“在多党民主制度中，应为所有政党提供可能，在选举前以平等的条件传播自己的理念和观点。”

表达观点的自由：
       “威尼斯委员会”对立法者“遏抑仇恨言论”的意图表示欢迎，同时指出，“从行文和措辞看，没有迹象表明有关条款只是出于保护群体及其成员的目的”，总地来说“也适于阻止对政权及其措施的批评”，而这是与民主社会的准则格格不入的。

高等教育自治问题：
       报告认为，有关法规不应载于《基本法》。再者，有关条文有悖于宪法法院早些时诠释“科学自由”的决定，实际上取消了高等院校的自治。

“系身故土”问题：
       与匈牙利政府的论据相左，“威尼斯委员会”的看法是，把大学生拴在国内（毕业后只能在国内工作，即“系身故土”合约），特别是作为国家资助学习的条件提出，损害欧盟基本条约第45节有关务工者自由流动的原则，且与欧洲法院的判例相背离。

对无家可归者进行刑事处分：
       委员会认为，有关条令载入宪法，最明显地反映出立法者的意图：阻止宪法法院的审查。宪法法院不久前作出的决议判定：有关条款侵犯人的尊严，损害另一项宪法权利和国际基本法，即迁徙自由和选择居住地点的权利。

司法独立问题：
       报告引述《基本法》涉及“全国法院行政管理局”（OBH）主席的法律地位和权限的修改及OBH与政府磋商的条文，指出：现在法规仍不能保障对OBH主席“必要的限制、制动和制衡”。甚至，第四次修宪威胁到在这个问题上业已取得的进展。

案件异地审判的问题：
       委员会不止一次表明严重忧虑，认为全国法院行政管理局主席改变案件审判地点的权限，有悖于“坚持法定法官审理的权利和公正程序”的原则，而这一原则从实现法治的角度看是不可或缺的。

宪法法院：
       报告认为，匈牙利方面把第四次修改《基本法》说成是响应宪法法院的动议，这是最大的矛盾之处。匈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公然撒谎。有关“宪法法院权限扩大”的说法也不符合事实。相反，对宪法法院新的限制，“对构成欧洲理事会基本原则的三个支柱有负面影响。这三个支柱是：作为民主制度最基本元素的权力部门分立、人权保护和法治国家。报告还批判匈牙利执政党以不断修改宪法抵制宪法法院决定的作法。

既让步，又进攻
         欧尔班总理在6月14日对科舒特电台“180分钟”节目发表的讲话中，攻击欧盟“滥用权力，向匈牙利提出不该提出的或对其他国家没有提出的要求。”他认为，本来没有必要根据欧委会的要求，对《基本法》再次进行修改。欧尔班没有专门提到“威尼斯委员会”的报告，但是强调说，《基本法》有关条款—如在法院之间改换审判地点的问题—，符合欧洲价值和其他欧洲国家的实践。同时他又表示愿对《基本法》进行第五次修改，主要是因为：匈牙利在很多战线进行“自由斗争”，有时也需要作出让步。政府决定在一些问题上作出让步，“虽然很不情愿”，因为让步损害匈牙利的主权，而且另一方的观点从内容上看也是错误的。他说，第五次修宪将删除有关“异地审判”的条款，以及“如果由于宪法法院、欧洲法院或其他国际法院的决定，匈牙利出现支付义务，政府可通过征税筹款”这一条款。欧尔班坚持不改变限制政治广告和竞选运动的法规。
         此前，匈牙利外交部长马尔托尼.亚诺什参加了欧洲理事会的宪法专家机构的会议。他说“成功地做到了使‘威尼斯委员会’在相当大程度上修正报告措辞，对匈牙利有利。”他同时表示，这不意味着匈牙利同意报告的内容。他批评“威尼斯委员会”的判断大都建立在“设想和推论”基础上。他说，如果确实报告所述“危险”，“我们会予以解决”。他攻击由法学权威组成的“威尼斯委员会”的报告“出于政治考虑”。
         马尔托尼在宣布从《基本法》中去掉政府可征税对付国际法院决定的条款时，又说要在关于实现经济稳定的法规中载入一条：在国家面临意外财政义务、而预算没有相应支持资金的情况下，可规定征收捐税。外交部长宣布从《基本法》中删除“异地审判”可能性，但他没有透露，是否从有关法院组织的“重要法律”中去除全国法院行政管理局主席改变案件审判地点的权限。“由于一些案件久拖不决是不可接受的，政府致力于通过组织和结构改革来解决问题。”他说，在其他欧盟成员国也存在改变审判地点的情况，但由于这个批评适于“引起对匈牙利司法整体的攻击”，“质疑司法独立性”，因此政府决定删除，防患于未然。
         马尔托尼又说，在欧委会提出质疑的第三个问题上，匈牙利政府坚持不取消禁止商业电视台播送政治性广告的法规，也不取消对欧洲议会选举运动的宪法限制，因为这是成员国的权限。不过马尔托尼忘掉了，欧委会主席巴罗佐强调指出这一法规涉及到国际法。马尔托尼对“威尼斯委员会”报告有关“限制竞选运动对反对党不利，威胁到基本的民主准则”的判断亦无言以对。

对法治衰败的诊断
         反对党匈牙利社会党议员豪朗果佐.噶博尔在评论“威尼斯委员会”的报告和欧尔班政府的反应时说，报告是对匈牙利宪政和法治衰败的全面诊断。攻击该委员会，就像“一个病人拿斧子砍透视机”一样。
         他指出，外国组织并不是因为“减少公杂费”而批评匈牙利政府，而且首先不是指责法律的内容，而是执政党制订法律的方式。法院案件异地审判、对国际法院决定造成的支付义务以征“特别税”对付，以及限制政治广告的法规只是具体问题。青民盟的利益是，让国内外只谈这些具体问题。“我们是把国家从西方式的民主国家变成一个东方式专制国
         家的尝试的见证人和受害者”。他说，青民盟政权在论证中承认，《基本法》是为他们的排斥异己的权力观、政治和道义价值体系固定化和永久化服务的。社会党呼吁青民盟—基民盟政府回到法治国家的轨道上来，停止把立宪和立法作为政治工具利用，尊重国家的宪法传统和国际义务。


来源：新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