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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频道] 末代捉鬼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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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3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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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途中的旅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两只鸡


我们几个把手里的石头、土坷垃扔掉,这就要进堂屋逮那傻兔子,不过还没等我们走进屋里,屋里人影一晃,有人弯腰拎住大兔子两只耳朵,把大兔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强顺的父亲王思河,王思河拎起兔子朝我们几个看了一眼,估计见我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就问我:“黄河,这兔子是你们撵进来的?”

    我点了点头,王思河笑了,眼睛里绰绰冒光,对我说道:“快去把你爸叫来,今天晚上喝酒吃兔子肉。”

    我一听挺失望的,俺们撵了大半天,结果叫你们这些大人捡了个现成的,还讲不讲理了你们。我眼睛看着兔子,身子没动,王思河不乐意了,催促道:“快去呀,你要是不去,我叫你妈把你扔井里昂。”

    我一听,得,都学会了。转过身,拉上我弟弟这就回家找我爸,走了没几步,弟弟小声跟我说:“哥,我也想吃兔子肉。”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他说:“一会儿你跟咱爸一起来,多吃点儿。”

    我弟弟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走到院门口儿的时候,听见王思河又对明军说:“明军,去把你爸也叫来。”明军兴高采烈应了一声,像只大兔子似的从我们身边跑过去,回家喊他爸了。我看着他无忧无虑的背影,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唉,做个傻孩子真幸福……

    拉着弟弟回到家里,我爸已经从电焊铺下晌回来了,我妈正在做晚饭,我奶奶在院子里喂鸡。

    我跟我爸说:“爸爸,俺叔叫你去他家吃兔子肉喝酒。”

    我爸问我:“你叔家哪儿来的兔子肉?”

    我就跟我爸讲了刚才傻兔子撞桌腿儿上的事儿,我爸听了一笑,对我妈说:“就别给我做饭了。”

    我妈听了一脸不高兴,我妈最烦我爸喝多的样子,不过我妈这次也没说啥。

    这时候,奶奶喂完鸡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盛玉米的小簸箕,把簸箕放到门口,开口就问我:“黄河,你刚才跟你爸说啥呢?啥兔子?”

    我奶奶虽说年龄大了,不过耳朵眼睛都很好使,刚才我跟爸说的,她一定在院子里听到了,于是我把傻兔子撞桌腿儿上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奶奶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这时候,我爸刚要出门去王思河家,我奶奶忙叫住了他,郑重交代我爸,兔子可以杀,肉也可以吃,不过,肉煮好以后,人不能先吃,用一张黄纸写上“五鬼之位”,然后在院子西北角摆一个小桌子,“五鬼之位”搁桌上,供上兔子肉,再烧上一捆全香,等香烧到一半儿以后,兔子肉再从桌上拿下来随便吃。

    我爸一听,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奶奶,说道:“吃个兔子肉咋这么麻烦呢。”

    我奶奶说道:“这兔子是前两天那几个野鬼送来的,让他们先吃。”

    我爸砸了砸嘴,说道:“这兔子是黄河他们几个孩子撵进思河家的,跟那些野鬼没关系。”说完,推门就要离开。

    奶奶见状,无奈地说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不敬鬼不敬神,出了事儿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我弟弟一听奶奶也要去,赶忙跑过去拉住了奶奶的衣角,弟弟仰着头,右手的食指放在嘴里咬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露出渴望,可怜巴巴看着奶奶,央求道:“奶奶奶奶,我要吃兔子肉……”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虽然我弟弟打一生下就没哭过一声儿,不过他这装可怜的本事却是登峰造极,估计是胎带过来的,别人只要一看到他大眼睛水汪汪、噙着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头,谁都忍不住会把自己手里的食物分给他一点儿,就我弟弟这可怜造型儿,已经不知道秒杀了多少无辜善良的邻居。

    奶奶人称“白大善人”,对我弟弟这招更是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奶奶立刻弯下腰,“哎呦,我的乖孙子,来来来,奶奶抱着去……”

    我妈在旁边听见了忙说:“妈,您都多大数岁了,还抱着他去,他都上一年级了。”

    奶奶可能觉得我妈这话说的没错,冲我妈一笑:“那我就拉着他去。”

    “奶奶……我也想去。”见状,我在旁边小声儿说了一句。

    奶奶看了我一眼,把脸色一正说道:“你不许去,在家呆着!”

    我听了把头一低,下嘴唇包住上嘴唇,委屈的快哭了。

    这老天爷,你咋这么不待见人呢?同样是孙子,差距咋这么大呢?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我天天哭,我咋天天挨打呢?我弟弟倒是不哭一声儿,他咋有肉吃呢?

    奶奶拉着弟弟离开了,我一转身,找个墙角抹眼泪去了,也该着我倒霉,这窝囊相还给我妈瞅见了,又给我妈狠狠数落一顿,老天爷,屋漏还偏逢连日雨,人鬼都不待见……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睡梦里感觉有人可劲儿摇我,我睁开眼一看,屋里的灯亮着,弟弟站在我床边,弟弟笑着塞进我手里一个油乎乎的东西,“哥,我给你偷来一只兔子腿。”

    我把弟弟塞给我的东西放眼前一看,呜呜哭着把它吃完了……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奶奶为啥不叫我到强顺家吃兔子肉,因为我身上阳气重,我要是去了,那些野鬼看见我躲都还来不及呢,谁还敢踏踏实实坐下来吃兔子肉?天生不会笑,人鬼都不待见……

    第四天没啥事儿,到了第五天头儿上,还是傍黑儿,我们几个正在强顺家门口儿玩的高兴,强顺母亲喊强顺,叫强顺把鸡赶进鸡窝里。

    我们这儿的鸡,每天早上放出来,放一天,到了傍黑儿拎个竹竿子棍子啥的赶进鸡窝里,过去养的都是那种小草鸡,母鸡羽毛一般都是灰土黄色的,也有黑色的,公鸡羽毛是花的,公鸡很漂亮,还会打鸣儿

    这种小草鸡儿聪明机灵,而且还认家、认人,白天在附近跑一天,也不跑远,傍黑儿的时候自己回来,只要不是给人摸走了,一般不会丢。

    赶鸡进鸡窝这活儿,我们这些孩子还是蛮喜欢做的,每人拎上一根长棍,围追堵截。

    听见强顺母亲吩咐,我们找来棍子,这就给强顺家撵起了鸡。我们这儿还有个习惯,每天把鸡撵进鸡窝的时候,还要数一遍,看丢没丢。

    还是我们四个,三个人负责撵,一个负责数。

    我比强顺他们年龄稍大一会儿,我负责在鸡窝旁边数数,他们三个负责拎棍子撵,撵了没几只,强顺不乐意了,让我跟明军换换,让明军负责数数,我来撵。为啥呢?前面说过,明军玩啥都特别亢奋,让他拎棍子撵鸡,一开始还行,没过一会儿,拿棍子敲开了,那些小母鸡儿给他敲的,一棍子一个趔趄,这要是给他敲死了,婶子非揪着强顺一顿胖揍不可。

    我跟明军换了换,我拿着棍子跟强顺、我弟弟,三个人撵了起来,明军站在鸡窝旁边瞪着他那只斜目眼儿数上了。

    强顺家的鸡,总共十六只,一只大公鸡,十五只小母鸡儿,等我们把它们全部撵进鸡窝里以后,一问明军多少只,明军一口回答,十八只。

    我们顿时大眼儿瞪小眼儿,咋多出两只呢?我们并不怀疑明军数学有问题,因为人家都上俩一年级了,这水平数几只鸡应该没问题的,要是有问题,可能就出在他那只斜目眼儿上,我听说这种斜目眼儿有时候能把一件东西看成俩。

    我叫强顺赶紧再数数,不过,等强顺数完以后,还是大眼儿瞪小眼儿,他数的也是十八只。

    难道真多了两只?我还真不信这个邪,我把手里的棍子伸进鸡窝里,一个鸡一个鸡捅着数,最后捅完以后,确实是十八只。

    强顺跑进屋里跟他母亲说了一声,婶子嘴里碎碎叨叨从屋里走出来了,“你们这些孩子,特别是强顺跟黄河,都上四年级了,连只鸡都数不好。”

    婶子跟我们要过一根棍子,把鸡窝里挤一块儿的鸡挨着个拨开,一个一个数,数完以后,嘴里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还真的多了两只哎。”

    婶子扔下棍子到街上去了,挨家挨户询问,你家的鸡少了没有,也到我们家问了,结果都说没少。

    最后婶子叫我们把鸡窝里的鸡全部撵出来,自家的鸡,自家人都认识,多出来的那两只鸡只要从鸡窝里撵出来,一眼就能认出来。

    没一会儿功夫,我们又把鸡窝里的鸡撵到了院子里,婶子一看,跟我们说多了两只个头稍大点儿的小母鸡儿,婶子呢,叫我们把那两只鸡赶走。有时候别人家的鸡跑过来也是有,只要把它们撵走,等它们到街上迷瞪过来以后,自己就回自己家了。

    还没等我们把那两只鸡撵出去呢,我奶奶打院门那里走了进来,连忙阻止我们,“别撵了别撵了,这是人家送来的,撵走了可不好。”

    婶子听了,就问“谁送的?”

    我奶奶说:“还能有谁呀,上次送兔子的那几位呗。”

    婶子一听,赶忙叫我们把院子里的鸡全部撵进了鸡窝里。

    这两只鸡呢,当天夜里就下了两个蛋,后来每天傍黑儿一个,特别准时。

    平白无故多出两只会下蛋的小母鸡儿,强顺家里人都挺高兴的,不光他们高兴,我发现他们家那只大公鸡也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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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4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遁世环 于 2015-6-30 23:42 编辑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祭物法



那两只小母鸡儿下的蛋,奶奶没说让强顺家里人供着啥的,跟别的鸡蛋一样随便吃,只是奶奶用黄纸剪了两个真鸡大小的纸鸡,让婶子拿到西墙根儿底下烧了,这等于是用纸鸡代替活鸡,孝敬那几只野鬼的。

    像烧纸鸡这种事儿,有时候其实也就求个心安,纸鸡烧了那几个野鬼不见得真能收到,不过,你要是不烧,那人家绝对收不到,同时也显得你这人不懂事儿、不够意思。

    日头一晃,这就来到了第八天。晚上,我们全家人正围着饭桌吃饭,突然听见有人拍打我们家院门,我妈就叫我去开门。

    我跑出去把院门打开一看,王思河。这时候天色黑的还不算彻底,我见王思河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王思河问我,你爸呢。我回答说,在屋里吃饭咧。

    王思河不再理我,兴冲冲走进了屋里。等我回屋以后,就见王思河拉着我爸一只胳膊,我爸已经放下碗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妈一脸不高兴,口气不算客气地王思河问:“咋又叫你哥喝酒呢。”

    王思河笑着说:“嫂子,俺今天升官咧,俺高兴,叫俺哥上俺家喝两杯。”

    没等我妈再说啥,奶奶问道:“咋回事儿呀思河,升啥官儿咧?”

    我这时候绕开我爸跟王思河,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继续吃饭,大人喝酒这种事儿,跟我沾不上一点边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我弟弟巴不得爸爸天天喝酒,一有酒场,他就咬着脏兮兮的手指头,围着酒桌可劲儿转,把大人们哄得时不时给他夹口下酒菜吃。过去那家教都严,大人喝酒小孩子都不敢往跟前儿去,现在可好,就拿昨天来说,我几个朋友来家里喝酒,我儿子爬上酒桌,光着脚丫满桌子跑开了,打哭两次都不行,身为人父,我感觉自己挺失败的。

    言归正传。王思河所说的“升官”是咋回事儿呢?自打玫瑰泉干了以后,他也离开了,后来跟着村里几个人上山开石头了。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一带属于太行山余脉,整个这一块儿的山名叫“凤凰山”。我们山下这个村子每个村子一个山头儿,把这凤凰山给瓜分了。分了干啥呢,开山,不是效仿愚公移山,而是就地取材,要那山上的石头。你们看那些建筑工地里面的石子、石粉,它们原本都是山上的石头。这些石头从山体上炸下来以后,用那种一头尖一头圆的大锤砸成小块,然后放进碎石机里粉碎,上好的青石碎成石子,要大的有大的,要小的有小的,次一点儿的“离皮石”碎成石粉,用来垒砖抹墙。

    当时,我们村分到的那个山头,算是我们村主要的经济来源,像我父亲这一辈人,基本上都上山开过石头。

    山上开石头,首先要在山体上打爆破眼儿,只有把那些石头从山体上先炸下来才行。那时候都是那种汽油机带的风镐,可能也风镐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它叫个啥,现在那玩意很难见到了,模样就跟现在工地里用的的那种风镐差不多,不过比风镐的个头大多了,至少得两个人才能操作。

    那玩意儿上面有根细绳子,一拉那细绳子,就跟摩托车那脚蹬似的,拉两下那玩意突突突就响起来了,在它的底部,咬合一根六棱钢錾,钢錾大概能有三十厘米粗细,中间是个通眼儿,那玩意运转起来以后,钢錾抵在山体上,两个人扶着,一边扶一边往下摁,凭借汽油机那种生硬的冲击力硬生生往山体里钻,一边钻,一边通过钢錾内部的那个通眼儿,给里面灌水降温。

    爆破眼儿打好以后,接下来就是填炸药,炸药填完以后压雷管、放导火线。我估计见过雷管的朋友不多吧?雷管跟成年人的无名指长短差不多,比无名指细一点儿,对了,我记得好像跟香烟粗细差不多,外边看上去是土黄色的,咋一看就跟一截发黄的细竹杆似的,里面包着一层铜皮,铜皮再里面就是炸药,在它的一头儿是中空的,空了大概有一厘米左右,这中空的地方刚好能把导火线插进去,这导火线就是专门给这种雷管设计的。导火线是那种绳状的,麻花儿似的,几十股拧在一起,跟绳子一样结实,比香烟细一号儿,点起来燃烧很慢,但是点着以后很不容易熄灭,用脚是绝对踩不灭的。

    雷管的威力不大,你要是点着握着它,也就把你的手给炸碎,过去我们这里没手的基本上都是给雷管炸掉的。小时候经常跟强顺从他家里偷出雷管当炮仗点着玩儿,给雷管插上一小截导火线,上下用两块砖头压着,点着以后“咚”地一声,两块砖头瞬间四分五裂,把我们高兴的一蹦一蹦的,不过现在想想都后怕,那跟作死差不多。

    王思河呢,在玫瑰泉的时候搞过几天爆破,上山以后成了爆破队的队员。也就在昨天,也就是第七天头上,他们下午有个爆破,一口气打了几十个爆破眼儿,跟平常一样,放完炸药点火爆破。不过,等爆破完了,他们发现有一个眼儿没响,他们的爆破队长可能觉得自己是金钟罩铁布衫儿吧,没等尘烟落尽就走过去检查,等他把那爆破眼儿刨开,伸脑袋往爆破眼儿里一看。

    轰!

    当场毙命。

    队长昨天死了,王思河今天代替了他的职务,升官成为了爆破队的队长。用王思河的话说,他们队长那是活该,早就该死了,人品很差,不但经常无故克扣他们的工资,还利用职务之便欺负上山的女同志,早就人神共愤了。像欺负女同志这种事儿,在60年饥荒的时候经常出现,村干部要求女同志跟他发生关系,然后给女同志一个馒头啥的。这个队长60年的时候二十岁出头,老爹是村干部,父子两个祸害过不少妇女,这个卑鄙的恶习,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改掉,死有余辜。

    王思河听我奶奶问升啥官儿了,王思河就把上面这些讲了一遍,挺高兴的,不过我奶奶听完脸上却显得不自然了。

    奶奶后来跟我说,这要是巧合还好,要是那几个野鬼干的,王思河家多多少少都要伤点儿阴德,除非王思河不当这个爆破队长,不过,奶奶当时看着王思河兴高采烈的样子,没把这话说出口。

    第二天,也就是第九天。奶奶给王思河做了一个护身符,这个护身符很简陋,就是一根五色线穿了一颗玛瑙珠子。

    各位可能都已经忘记了,我姥姥过去是个千金大小姐,跟我姥爷私奔的时候,从家里带出一些好物件儿。我母亲嫁给我父亲的时候,姥姥分出一点给母亲做了嫁妆,前面介绍过,其中一件,是一串血红色的玛瑙项链,后来穿玛瑙的绳子断了,给我偷出来当玻璃球玩儿,后来弄丢不少,给我妈揪着好一顿打。这时候,那绳子早就断过了,也给我偷出来玩儿丢了不少了。

    为了弄这个护身符,奶奶专门跟我妈要了一颗玛瑙。

    这护身符是怎么做的呢,玛瑙放进一碗清水里,等到午时的时候,清水碗放到院子里,斜着面向太阳,保证太阳光能透过清水照在玛瑙上,然后点上一捆香,捧在手里,站在水碗后面,对着太阳拜三拜,等香烧出一点儿香灰以后磕进碗里,嘴里念咒:“日神,日神,借你明光,护我真身,水从生,物从法,十步邪厄退,敕令百不侵。”

    念完口诀以后闭上眼睛冥思,用心念去祭炼那颗玛瑙珠子。其他的都好说,这个是最困难的,极耗心神,你自身的念力越足,那颗珠子祭炼的越好。

    炼完以后,碗里的水倒掉,让太阳光把珠子上的水分自然晒干,然后用五色线穿起来。可能有人会问,啥是五色线,五色线一般就是:红、黄、黑、白、青。

    奶奶做好这个以后,交代王思河挂脖子里,最少得带三年。这东西,主要是给他挡厄挡煞的,也能防止那队长的鬼魂不甘心过来报复。

    当天晚上,奶奶又带着我来到王思河家,用柳叶泡水,洒遍整个院子,一边撒,嘴里一边念:“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山里的上山,河里的下水,人鬼安泰,互不相扰。”

    这个,算是送王思河家那几条野鬼上路,告诉他们,你们给的恩惠够了,到别处去吧。

    到了第十天头儿上,奶奶领着我到王思河家,告诉婶子,可以给强顺洗手了。

    婶子自打奶奶给强顺手上抹了我的指血以后,不光不让强顺洗手,脸也不让他洗了。我们这些孩子都淘气,玩起来都不知道啥叫了脏,半天不洗手脸都成挖煤的了,更可况是十天,强顺这时候,就像打非洲过来的小黑孩儿,谁看了他那张脸都想笑。

    不怕各位笑话,直到我上初一的时候,我手上还是脏兮兮的,我初一是在一家厂矿的子弟学校上的,那里的孩子都是“市民”,比我们这些农民可高级多了,衣服、书包啥的也比我们穿的漂亮的多,我那时候还穿着补丁裤、千层底儿布鞋,妈妈用碎布拼凑的布书包,除了我的长相、学习、体育,比那些熊孩子们强点儿,其他的啥都不如人家。

    有一次上课,我同桌是个女同学,她嗲声嗲气跟我说,哎呀,我的手脏了。我一看,白白净净,哪儿脏呀?女同桌就用钢笔在她自己的手心给我点指,这儿,这儿,我一看,她手心不过粘上了几点蓝墨水,这就算脏呀?

    我偷偷朝自己手心一看,妈呀,这一节课就这么握着吧,别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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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42: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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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42: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看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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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43: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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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45: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遁世环 于 2015-6-30 23:47 编辑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阴阳眼



言归正传。奶奶说可以给强顺洗手了,婶子赶忙弄了盆温水,给强顺洗了个澡。

    这是第十天,当天夜里也没啥事儿,等到第十一天,奶奶一大清早就交代我,今天不许出门,允许我弟弟出门,就是不叫我出门,把我在家整整关了一天。

    到了晚上,出人意料的,王思河又来我们家了,一脸着急地跟我奶奶说,强顺又哭开了。

    我见奶奶皱了皱眉,听她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怕啥来啥,真跟我想的一样了。”

    这一次,奶奶没叫我跟着她,自己一个人随王思河离开了。大概过了能有大半个小时,我这时候已经吃过饭准备上床睡觉了,强顺的姐姐来家里喊我,说是我奶奶叫我过去,我打着哈欠跟着强顺姐姐到了强顺家里。

    这时候,强顺家里的地上还是铺着一张破草席,强顺还是穿着个大裤衩在草席上坐着,满脸泪痕,看样子比上次哭的还要厉害。

    不过,打我刚才一走进他家的院子,就没听见强顺那腼腆的哭声,等我进屋一瞧,他已经不哭了,眼泪汪汪的。

    强顺的姐姐走在我前面,进了屋跟我奶奶说了一声,“奶奶,我把黄河喊来了。”

    我一看,我奶奶、王思河,强顺的母亲,都在席子旁边站着呢,几双眼睛齐刷刷朝我这里看了过来。

    我见奶奶嘴唇一动,看样子想跟我说啥,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席子上的强顺像诈尸了似的,腾一下从席子上跳了起来,光着脚丫跑过来,结结实实把我给抱上了

    我这都没反应过来呢,把我吓了一跳,刚才出门时那股子瞌睡劲儿也给吓没了。我心里纳闷儿,这孩子啥毛病啊,哭癔症了是不是?当时还小,这要是再长个十年八年的,再这么腻腻歪歪的抱着,俺俩这辈子可都完了。

    我挣了两下,熊孩子抱的还挺紧,没能挣脱,我立刻把求助的眼神儿看向了奶奶,问道:“奶奶,这是咋回事儿呀?你叫强顺放开我呀。”

    奶奶显得一脸无奈,看看王思河,摆摆手示意王思河,王思河会意,过来拉了强顺两下,熊孩子抱的还真紧,最后他们一家人齐动手,这才把强顺从我身上弄了下来。

    为了防止强顺再抱我,王思河可劲儿把他摁到了席子上。

    奶奶蹲到席子边儿,轻声问强顺:“强顺,告诉奶奶,你为啥要抱着黄河呀?”

    强顺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儿就像在看刚从油锅里煎出来的大妈呀似的。

    强顺没说话,我奶奶又问了一声,强顺停了好一会儿,扭过脸看看我奶奶,呆呆地说道:“黄河身上有火,我冷……”

    这大夏天的,这么热,说出这话的人绝对不正常。

    奶奶听了叹了口气,婶子在一旁问道:“妈,强顺这到底是咋了?”

    奶奶皱着眉头踌躇了老半天,最后叹着气从地上站起来,说道:“这是阴阳眼,上次我给他看的时候就觉着有点不对劲儿,把黄河的指血给他滴在手心儿,又叫黄河白天跟他玩儿,我就是想试试他是不是阴阳眼,昨天把指血洗掉了,今天一天我没叫黄河出门,没想到这孩子晚上真的又看见那些东西了,依我看,他这阴阳眼这辈子恐怕都甩不掉了……”

    婶子一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毛骨悚然了,忙问我奶奶,“妈,那咋办呢?”

    “咋办呀……”奶奶把眼睛慢慢看向了我,轻声说道:“我们家这些手艺里面没有能驱走阴阳眼的,不过黄河这孩子……”

    奶奶说到这儿,我心里就是一跳,就冲奶奶看我这眼神儿,我就明白她想干啥了?

    奶奶继续说着:“黄河这孩子打一生下来就跟别的孩子不大一样,阳气很重,他的血我不知道到底都有啥用,不过至少能压住强顺的阴阳眼。”

    “咋压呀?”王思河还在摁着强顺,冷不丁问道。

    奶奶说道:“跟上次一样,从黄河手上扎出点儿血给强顺抹上。”

    我一听,又要给我扎针放血,转身就往外跑,不过我奶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还没等我跑起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胳膊。

    “别动,你要是敢跑,真叫你妈把你扔井里。”

    娘呀,我一下就软了,又来了……

    婶子问道:“还抹手心儿吗?要是一辈子成了这样儿,以后这就是长事儿了,总不能天天不叫他洗手吧?”

    奶奶笑了笑,说道:“不用,咱这次给他抹到胸口儿上,啥时候洗罢澡啥时候再抹。”

    我们这儿那时候比较偏荒,也没澡堂子,除了下野坑里玩水,直到过年的时候才洗一次澡。

    在奶奶苦口婆心、威逼利诱之下,我又她给放了血了,这一次还是两滴,一滴滴在了强顺胸口正中心,一滴滴在了强顺小肚子上,位置大概在肚脐眼儿往上三寸。奶奶说,这个其实抹在眉心最好,不过,抹在眉心上出门见人有点儿不方便。

    我当时挺无奈的,除了给蚊子献血,还得给这熊孩子献血,两者相较,我宁愿给蚊子献血,因为给蚊子献血没针扎的不疼。不过还算不错,这次比上次强多了,婶子捅开煤火炉专门给我煮了俩鸡蛋,这才算是安慰了我饱受摧残的幼小心灵。

    写到这儿,各位可能会觉得我有点天马行空,可能质疑我的血为啥能压住强顺的阴阳眼。质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你们没在我身边,你们更不知道我刚生下来是个啥样子,要是你们在我身边,只要是真的给那些东西缠上的人,我只要往你们身边一坐,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没事了,而且,你们可以明显感觉到我身上的温度特别高,特别暖和。

    还有,为了维护我自己的形象,我刚生下来的样子没跟各位讲过,一是模样不怎么像人,二是讲出来也没人相信。当时我一出生,把接生婆跟我妈都吓了大一跳,我奶奶用小被子小棉袄包着我,顶风冒雪把我抱到坟地,她其实就是想问问我太爷,我妈生下来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用我妈原话说,就我一生下来那样儿,长大了能长成一个正常的人,她当时连想都没敢想过。我一生下来到底是个啥样儿呢?各位的好奇心可能都起来了。

    我一生下来,除了额头以外,浑身胎毛,孩子生下来有胎毛很正常,有些人家生个毛孩儿也算正常,但是我的那个不正常的太不正常了,我身上胎毛不是黑的,全部是金黄色的,唯一没有胎毛的额头,有枣那么大一片火红色,一哭起来,这片火红色红的就像着了火似的,就跟个怪物一样,那片火红色一开始以为是个胎记,后来发现不是。

    后来金色胎毛慢慢退了,额头那片火红色只要没哭到一定程度,也看不见了。各位可别怀疑,这就是我生下来以后的真实写照。

    书归正题。像强顺这种阴阳眼,小时候就有,不过长大了以后就不明显了,其实也不算没了,只是他自身阳气重了,把这种能力压了下去。他在小树林给鬼附身以后,可能遇上了某种机缘巧合,把他这种能力又给他释放了出来,就好像那武侠小说里写的,无意间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学到了绝世武功,这辈子想死都难了,强顺这辈子,想不看都难了,不过,我的血呢,可能也算是机缘巧合,刚好又压住了他这个能力。

    许多年后,另一个跟强顺一样的阴阳眼,听说我的血可以压住阴阳眼,通过好几层关系找到了我,他好像是封丘县的,也可能是原阳县,我忘了,记得他跟我一个朋友是同校同学,年龄比我小一岁,他这个阴阳眼很有意思,据他自己说,小时候他们村子闹过一阵狂犬病,我们这儿也闹过,也就是在我八九岁的时候。结果呢,他腿上给那疯狗咬了一下,家里人带着他赶紧就去打疫苗,打完疫苗的当天晚上,他开始发高烧,到村里卫生所看了以后,村里的医生没办法,叫他家里人赶紧给他送医院,到了医院以后,也不知道诊断的是啥病,就开始打针输液,不过一直不见好,等这孩子昏迷了两天两夜,自己奇迹般醒了过来,病好了,病好了以后,那就不得了了,经常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特别是晚上,家里的院子里有时候莫名其妙就站着几个人,还有他们村里一些死去的人,他也经常在晚上见到,后来找人看了看,说是阴阳眼,没法儿治。这给他的生活、心理,都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他变得胆小、怕黑,晚上不敢出门。

    后来他听我朋友说了我跟强顺的事儿,托我朋友找上了我,我给他用自己的血,在他胸口抹了一片,到晚上一试,居然不管用,又给他抹眉心,还不管用,原来他这个跟强顺这个不一样,他这个,后来我才知道,这叫“狗眼”,估计跟那疯狗咬他那一下有关系。最后没办法,我教给他一些简单的驱邪驱鬼的本事,让他自己自求多福了。

    强顺呢,自打抹上我指血的这天开始,无形中对我产生了一种依赖,因为他需要我血压下他的阴阳眼。我们后来一起辍学,一起工作,后来我又利用他的阴阳眼,如虎添翼,一起给人驱邪办事。

    有时候,人的命,可能真就是天注定的,写到这儿,叫我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为啥这几章写的跟轻喜剧似的,因为我不想用沉甸甸的心情,写我经历里那一场场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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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49: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作者一天一章。

你写的梦游上中下也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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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5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空再看吧,我觉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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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夫人 发表于 2015-6-30 23:43
好长好长……………

好看就不觉得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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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5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迁祖坟




四年级这个暑假,也就这么过去了,强顺这孩子挺“懂事儿”的,一暑假都没玩儿水,也没洗澡。

    暑假过完,开了学以后,我们升到了五年级。

    这个五年级,当时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孩子了,除了六年级的,五年级这个年级完全可以横扫校园了。

    五年级的那些事儿,说真的,我好像都忘的差不多了,为啥呢,因为我这个,我这个算是熟的比较早吧,这时候,我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其它的那些记忆都被她的身影给冲淡了,冲的是一片模糊,就剩下她了。

    我跟她的故事,很长很长,十几年的长度。不说我们是青梅竹马,至少也是两小无猜,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这是她自己说的,我不记得我上过幼儿园。

    我们两个经常一起上课做小动作,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啥感觉,我就感觉跟她在一起自己很开心很开心,那感觉跟强顺明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很愿意跟她坐在一块儿,总是每天偷看她。

    好像就是在这一年,我还拉了她的手,她当时低下头,脸红红的,很害羞,是无意间拉住的,我是个正经孩子,没那么流氓。

    她那可爱的样子呀,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现在呢,除了怀念就是心痛,只能看着我们那张初中毕业照,摸一摸照片上她那张脸了……

    先不说她了,这书里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她会一点点地占据我经历里的一部分,毕竟我过去那四十几本日记,两三本都是写给她的,原本写了是想有一天给她看的,谁知道……

    记得,我们那个小学就是在这一年搬迁的,在这一年的下半年。原先的小学是个大院,在我们村原来的十字路偏北一点儿,里面是几间简陋的大瓦房,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下雨的时候房顶还漏雨

    五年级下半年的时候,新小学建成了,两层的教学楼,教室里那窗户又大又明亮,那墙面又白又整齐,课桌板凳都是全新的,最主要的,下雨的时候不再漏雨了,下大暴雨的时候,老师们不再害怕教室会塌掉,我们也不用从教室里跑出去到外面淋雨了,只是有一点不好,我们的教室在二楼,冬天的时候,不能再跺脚取暖了。在过去那个老学校的时候,教室里漏雨漏风,冬天冷的要命,老师就带着我们一起跺脚取暖,那日子,现在一提起来不自觉的就会笑,像苦中作乐一样。

    我们这个新学校坐落在我们村子最北边儿,过去那里是我们队的菜地,建了小学以后我们队这块儿菜地面积缩小了很多。

    我们刚搬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后院,也就是还没有后操场,后面是菜地,同学们一下课就去破坏人家地里的蔬菜。

    没过了多久,后院圈了起来,不过,后院圈起来以后,出现了一个很让我们家无奈的局面,因为学校那后院把我们家祖坟也给圈进去了,我太爷、我太奶、我爷爷,三个人的坟全给圈到学校的后院儿里面去了。

    我太爷的坟堆旁边还长着一棵大树,我奶奶说那是棵“唐柳树”(谐音),那棵树枝繁叶茂、人腰粗细,长的特别荫盛,春天的时候,树上开满白花,秋天的时候,结出一种跟山里红差不多大小的果子,样子很像小号儿的柿子,不过那果子不能吃,又硬又涩。我妈说,这“唐柳树”跟柿子树嫁接以后,就能长出真正的柿子,到时候就能吃了。不过,长在我太爷坟头的树,谁也不敢去动它。

    新学校的后院圈起来没多久,村里的干部来家找我爸,要我爸迁坟,我爸跟我奶奶也想把坟迁出来,让祖上跟一群熊孩子在一块儿,这不是打扰了祖上的清静吗。于是,我爸就找人把我太爷他们的坟给迁了出来。

    记得迁坟那天是个星期天,我们全家跟王思河全家,人都到齐了,对了,还有陈瞎子那老家伙,老家伙是负责看新坟地的。

    刨挖旧坟封土堆的时候,我奶奶、陈瞎子,和一群女人站在远处,这时候不让女人往跟前去,这个有两种说法,一是,女人体质属阴,老坟刨开以后里面出来的秽气对女人影响很大;二是,怕刚好遇上来月经的女人,月经会冲了墓冢里的亡灵。

    我当时也在远处站着,就站在奶奶旁边,这时候就听陈瞎子问我奶奶:“弟妹,你那孙子也有十几岁了吧?”

    我奶奶回答说:“十一岁了,这不,就在我身边站着呢。”说着,奶奶一扯我的胳膊,把我推到了陈瞎子跟前。

    陈瞎子听到声音,先用手里的竹竿一划拉,敲到了我腿上,确定了我的位置以后突然抬手,那鸡爪一样的老爪子在我头上摸了摸,说道:“这孙子小时候不好养吧?”

    我一听这话,抬头白了陈瞎子一眼,他这话听着咋感觉这么别扭呢,你是才孙子呢。

    我奶奶说道:“这孩子小时候就是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老家伙嘿嘿一笑,特别神棍的说道:“爱哭好啊,小时哭声震百里,大时一声啸长空嘛。”

    奶奶听了挺高兴,陪着陈瞎子笑了。

    我这时候不知道这老家伙在说啥,翻着眼皮看了看他那样子,陈瞎子这时候年龄大概在八十多岁,不过看上去比我奶奶大不了几岁,这可能跟他娶了个年轻媳妇儿有很大关系,听说老夫少妻这种,女人的青春跟年龄很容易转嫁给男人。

    陈瞎子今天一身干净的中山装,大背头,背头主要是因为前面的头发都掉光了,他不背也不行了,尖瘦脸颊颧骨很高,皮肤黑黑的,薄嘴唇,鼻子稍微有点儿鹰勾,看着感觉跟电影里那汉奸似的,一双都快眯到一块儿的眼睛,隐约能看见里面瘆人的白眼仁儿,身边立着那根破竹竿,手握的那头儿缠着红布条子,给他蹭的发黑发亮,或许是因为他跟我爷爷关系莫逆,我爷爷迁坟对他来说算是件大事儿,脚上蹬着一双崭新崭新的千层底布鞋

    陈瞎子随后又问我奶奶,“弟妹呀,你们家这些手艺都传给他了没有?”

    我奶奶说:“传了,能教我全教了,就差给他传法了。”

    陈瞎子一笑,又说:“你这个孙子真不错,天生的奇才,瞎子哥我可是真的很羡慕你。”说着,陈瞎子把话锋一转,说道:“要不这样儿吧弟妹,你们家那些先搁一搁,我把我身上这些先教给他。”

    我奶奶一听就不乐意了,索性陈瞎子看不见我奶奶脸上的表情,奶奶推脱道:“我们家里这些手艺将来就够他受了,再学你那些,恐怕他会短命,我看还是算了吧。”

    陈瞎子听了砸了砸嘴,不再说啥了。

    那时候,国家的政策不让大操大办,特别对白事儿,管的特别严,当时埋人还得晚上偷着埋,所以给我太爷他们迁坟的仪式弄得又简单又仓促,生怕乡上来人了再叫把骨头拉去火化。

    事先呢,我爸给我太爷他们三个每人准备了一口好棺材。坟堆刨开以后,他们之前那棺材基本上快烂透了,当年家里穷,没钱买好棺材,我奶奶看见烂的不成样子棺材板心里难受,跪地上就哭开了。

    棺材板撬开以后,除了我奶奶,还是女人全部回避,奶奶先是跪在坟头烧香、烧纸钱、磕头,然后让我父亲拿着红布跳进棺材里,把我太爷他们的骨头挨个捡到红布里,从棺材里拿出来以后,依次放在新棺材的棺材头,再由我奶奶挨个儿焚香烧纸,然后带着我们这些子孙磕头祭拜。其实这些事儿都是陈瞎子在旁边操持的,我奶奶也是按他的话照做的,最后,就连陈瞎子也给我太爷他们挨个磕了头,当他磕到我爷爷遗骨前的时候,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居然泪流满面,我一直对陈瞎子印象不是太好,不过这件事儿,一直叫我记在心里。

    磕完头以后,我父亲把我太爷他们骨头按照原来的位置,一块块放进新棺材里。我爷爷因为去世的时候还年轻,骨头还算完整,我太奶的也还不错,我太爷的就不行了,那些手指骨啥的,稍一碰就碎了,因为这个,我爸被我奶奶好一通数落,最后没办法,捡不起来的连同烂棺材里的木屑、泥土啥的,一起捧进了新棺材里。

    曾经的英雄豪杰、屠龙大侠,到头来,不过也是一抷黄土。

    新坟地,被陈瞎子选在了北边的一块地里,太爷跟太奶的棺材挨着下葬,爷爷的棺材在他们后面。陈瞎子说,我们村没啥风水宝地,这块坟地只能保证我们家的人不出横祸。写到这儿,再说个事儿,前几天我们村的麦地不是失火了嘛,那火烧到我们家祖坟那里就停下了。一开始我不知道,第二天去看的时候,看见那灰烬到我们祖坟那里就停下了,看来祖上的灵气还留着呢。

    我们家迁坟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不过,也不能不说一下,将来也让我的后辈子孙知道一下。

    下面,我讲一个在我五年级这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记得那时候已经快入冬了,天气有点凉,都穿毛衣了。这天下午,我爸正在电焊铺给人家焊东西,我爸那个电焊铺特别小,只是用来放工具的,凡是焊啥东西都是放路边焊的。这时候呢,打村东边来了一群人,能有十几个,其中有一个赶着一辆毛驴车,其他人围在驴车旁边,沿路往西走。

    等毛驴车来到我爸电焊铺跟前的时候,我爸刚好把手里的活儿忙完,他直起腰朝毛驴车上一看,躺着个人,因为毛驴车两边有车帮,那人给车帮挡着看不见是谁,我爸只看见她两条腿跟鞋子,是个妇女。围在毛驴车旁边的那些人,我爸大概也都认识,全是我们村的,估计车上这妇女应该也是我们村的。

    毛驴车很快从我爸电焊铺前走了过去,这时候,我爸听路旁有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说是车上那女人在去她娘家的路上,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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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55:1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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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56: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有糖



晚上,我爸下晌回到家,在吃晚饭的时候,我爸跟我奶奶说了这件事。当时我也在饭桌旁坐着,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呢。

    奶奶问我爸:“是咱们村儿哪家的媳妇儿?”

    我爸想了想说:“我看都张老大家的人,估计是张老大家的媳妇儿。”

    奶奶又问:“是张老大的媳妇,还是张老大的儿媳妇?”

    我看了我爸一眼,我爸刚好一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就看见穿着一双女人的黑布鞋,半截黑裤子。”

    奶奶沉吟片刻,说道:“他们老张家那兄弟俩可不信这个,要是张老大的媳妇儿还好说,要是张老大家那几个儿媳妇……”奶奶话说到这儿,从咸菜碗里夹起一根咸菜,端起自己的碗吃起了饭,不再说了。

    我爸见状,也端起碗吃起了饭,也不再说了。

    我看看我奶奶,再看看我爸爸,他们俩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这个老张家是谁呢?给我邮寄过药品、物品的朋友可能不算陌生。张老大,就是我朋友张永庆的大爷,张老二,是他的亲爷,过去提到过的那个国民党连长,那是张永庆的二太爷,也就是张老大跟张老二的亲叔叔。

    张永庆祖上也是大地主,名副其实的大地主,家里有钱,要不然他们家咋能供个黄埔军校毕业的国民党连长呢。

    张永庆的亲太爷,当时在我们村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呢,死的比较早,各位还记不记日本人让我们村里人进山背尸体的事儿?

    张永庆的亲太爷,当时好像也就三十岁出头,他的亲爷爷跟大爷,当时好像也就十来岁吧,还没成年。张永庆这个亲太爷那性格,我感觉跟我太爷差不多,也练过武,日本人叫他进山背尸体,他倒是去了,不过进了山以后,一具尸体没背,直接跟日本兵打了起来,试想,那么多日本兵,而且全副武装,你一个赤手空拳的,你本事再好也架不住,结果被一群日本兵用刺刀捅成了马蜂窝,浑身上下全部都是刺刀眼儿,那惨状可想而知。在我这些朋友里,张永庆属于是最仇日的。

    张永庆的亲爷爷跟大爷,小时候都在山外上过私塾,在他们那一辈人里面算的上是文化人,张永庆他亲爷爷还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不过他们那一大家子,就是不信这个,不敬鬼神,文革的时候,还揭发过我奶奶,过去我们两家关系很不怎么样,路上面对面遇上相互都不打招呼。

    张永庆大爷的脾气还好点儿,待人也不错,他那亲爷爷就不行了,脾气都怪翻天了,七十岁了还跟人打架,八十岁了还去骂大街,像这个,这是文化人干的事儿吗?像这种人,能指望他们信这些鬼神吗?

    当然了,以上写的这些、还有以下要写的那些,我已经征得我好朋友张永庆的同意,他跟我说,事实就是事实,就是用上他们家里人的真实姓名也没事儿,在这里呢,除了我这个好朋友的名字,其他人的,就不用他们的真实姓名了,给人家留点儿余地吧。

    当时,依着我奶奶的意思,要是张老大的媳妇儿,也就是,要是张永庆的大奶奶撞邪了,还可以过去看看,因为张永庆大爷的脾气还算好点,要是好好跟他说说,兴许能同意我奶奶给他媳妇看,要是张老大那几个儿媳妇,那就不行了,因为张老大那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犟,根本就不信这个,张老大能做得了他自己媳妇的主,他可做不了那几个儿媳妇的主

    这时候呢,我们家只能是静观其变,要是他们家里人来找了,那就过去看看,要是他们家里不吭声儿,那我们家里就更不吭声儿了,没人愿意送上门儿自讨没趣。

    过了能有两天,我奶奶听说了,中邪的是张老大的媳妇儿,不是他儿媳妇儿,这个,就好办了一点儿。奶奶就寻思着,是不是上张老大家里看看。其实干我们这行的人,遇不上这种事儿也就罢了,要是真遇上了这种事儿,就是别人不来请,自己心里也按耐不住,这就跟一种职业病似的,换句高尚点儿的话说,这是你的职业操守、是你推卸不掉的责任,谁叫你会呢。

    晚上,吃过晚饭,奶奶把我叫上了,跟我爸说了一声儿,说是到张老大家里看看。我爸听了不同意,说我奶奶,“你去干啥呀,去了别再给老张家的人骂回来,你忘文革那时候他们家咋去揭发你了,要不是他们家,你能给那些红卫兵打那么狠吗。”

    奶奶一笑,说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们家也是给逼的,还提它干啥呀,这都是街坊邻里的,我就到他们家问问。”

    我奶奶打定主意的事儿,我爸一般都拦不住她,奶奶在我爸的反对之下拉着我出门了。

    这个老张家,在我们老家的西北边儿,隔着不是很远。前面也说了,他们家过去是大地主,家里有钱,房子也多,不过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把他们家那些好房子都分给村里的穷人了,这时候张老大跟张老二每人只有一个小院子、几间破房子,因为他们家里人多,张老大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张老二家,也就是张永庆亲爷爷家,六个儿子三个闺女,两个小院儿给他们住的是拥挤不堪。

    张老大家原本四个儿子一个闺女,不过有个儿子小时候掉井里淹死了,现在只剩下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最小,这时候,三个儿子已经成家,闺女也在前两年出了门儿。张老大的大孙女,比我还大一岁,其他几个小孙子,都比我小个三四岁。

    在去张老家的路上,奶奶交代我,到了张老大家以后,啥也不要说,看见那个张奶奶就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我点头答应。这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自己本身就是件驱邪物件儿,奶奶已经开始拿我当神兵利器使了。

    很快的,跟着奶奶来到了张老大家,他们这个小院子没有院门,院子里的空间很窄,像个甬道,左右都是房子,张老大住在堂屋,三个儿子分别住在偏屋。这时候张老大早就跟他几个儿子分了家,虽然还在一个小院儿住着,不过已经是分开锅碗瓢盆各吃各的了。

    奶奶拉着我走进院子喊了两声,张老大端着碗从堂屋走了出来,看样子正在吃饭,见是我奶奶,脸上显得有点意外,不过也挺客气,赶忙往堂屋里迎我奶奶,就在这时候,西屋的房门也开了,从门缝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我扭头一看,这人我认识,张老大的大儿子,他这大儿子很有特点,全村人都认识他,个头儿很低,低到啥程度呢,就我妈那身高来说吧,我妈身高只有一米五,不过我妈站他跟前都比他个头儿大,村里人背地里都喊他“恨天高”。他不光个头儿低,长的还是一脸凶相,胳膊腿又粗又结实,就跟小说里形容的五短三粗差不多。

    大儿子一看是我奶奶,立刻把眼睛瞪圆了,不算客气地问我奶奶:“你来俺们家干啥?”

    我奶奶冲他一笑,和气地说:“我来看看你妈。”

    大儿子听了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你们家的人只要一去别人家就没好事儿,俺妈没事儿,用不着你看,领孩子走吧你。”

    奶奶依旧笑着,说话还是很和气:“不会妨碍你们的,我看一眼就走。”

    大儿子闻言,吱扭一声把房门拉开,迈脚从门里走了出来,那五短三粗的身材看着像怪物一样彪悍,我以为他要赶我们走,紧紧拉住了奶奶

    这时候,张老大吼了他一声:“大孩儿,你想干啥!”

    大儿子说:“没事儿,我也去看看俺妈。”话是这么说,那眼神看着并不是这意思,分明是想监视我奶奶,怕我奶奶搞小动作。

    我不知道他们老张家跟我们家到底有啥深仇大恨,我们去他们家又没有恶意,至于这么防着吗。后来我才知道,张老大这几个儿子都不怎么孝顺,经常跟张老大两口子吵架,大儿子说老两口偏心二儿子,二儿子说老两口偏心三儿子,三儿子又说偏心大儿子,到底偏心哪一个?恐怕这都是他们不想赡养老人的借口!

    张老大的媳妇呢,因为这仨儿子,给气出病了,时不时就会发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几个儿子嫌传出去丢人,不光是我奶奶,村里人谁来他们家都往外撵。

    就在这时候,东屋跟南屋的房门也响了,张老大的二儿子跟小儿子也出来了,他二儿子小名叫黑孩儿,小儿子叫白孩儿。这俩儿子名字取的恰如其分,黑的黑,白的白,不过个头儿跟正常人一样。

    这哥俩儿跟老大的心思也是一样的,进屋假意看他娘,实则监视我奶奶,兄弟三个跟在我和奶奶屁股后头一起进了堂屋。

    张老大家这个堂屋没有里间,在房间的东南头盘着一个炕,靠西一点儿是个锅台,做饭的地方,靠东一点儿是睡觉的地方。锅台跟炕是连在一块儿的,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东北的炕不太一样。

    进了屋以后,我朝那炕看了一眼,炕上面铺着厚被子,被子里面猫着个瘦小枯干的人,后背依着东墙,在炕上半坐半靠着,劈散着花白头发,低着头,看不到脸。

    炕下面是个灶膛,灶膛里旺哄哄烧着柴禾,东北那边儿的炕灶膛好像是在屋子外面,这个是在屋子里面的,这倒是有一个好处,在屋里烧炕整个屋子都暖和,而且灶膛口设计的很小,只要不是傻不拉几的可劲儿往里面填柴禾,火跟烟是不会从灶膛口儿跑出来的。不过,这季节有点儿不太对,这才刚入冬,天气没那么寒冷,还用不着烧炕呢。

    奶奶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问张老大:“大兄弟,这天还不太冷,家里咋就烧起了炕呢?”

    张老大朝火炕那里看了一眼,无奈地说道:“俺孩儿他娘说冷,我就给她烧上了。”

    “啥时候开始说冷的?”奶奶追问道。

    张老大看了我奶奶一眼,还没说话,张老大的大儿子“恨天高”说话了,“你问这个干啥,俺们家可不信这个,你要是有啥事儿就赶紧说,没事就赶紧走,别耽误俺爹妈吃饭。”

    奶奶看了大儿子一眼,笑着说道:“没啥事儿,就是听村里人说,大妹子不舒服,我过来看看。”说着,奶奶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知道奶奶推我是啥意思,来之前已经交代过我。我胆怯的朝张老大那三儿子看了看,一个恨天高的,一个烧黑炭的,一个卖白面的,跟仨怪物似的,我要是就这么往他们娘的炕头儿上蹭,他们会不会揍我呢?

    奶奶又推了我一把,没办法,我仗着胆子朝他们娘的炕头儿走了过去,因为害怕那仨怪物找我麻烦,我嘴里随机应变、装纯装可爱地说道:“张奶奶,我有糖,我给你吃糖……”

    一步步走过去,那仨儿子还真没拦我,不过,我真没糖,走到炕头儿,爬上炕坐张奶奶身边就不动了,接下来,就看我奶奶的了。

    谁知道,我奶奶一转身走到人家椅子跟前,坐椅子上就不动了,我心里顿时叫苦,俺们祖孙俩到底干啥来咧,不会是来找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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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59: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遁世环 于 2015-7-1 00:02 编辑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喜鹊



张老大那仨儿子见我们祖孙俩一个坐炕头儿,一个坐椅子,立刻大眼儿瞪起了小眼儿。张老大这时候,端着碗转身坐到另一把椅子上吃起了饭,好像没他啥事儿似的,高高挂起了。

    仨儿子瞪了一会儿眼以后,小儿子白孩儿说话了,这白孩儿会来事儿,说话没老大那么冲,白孩儿笑着跟我奶奶说道:“白大娘,你不是说来屋里看俺妈一眼么,这都看过了,你咋又坐下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啥事儿呀?”

    奶奶看了白孩儿一眼,说道:“有呀,还有点儿小事儿,不过得等上一会儿。”

    白孩儿露出一脸皮笑肉不笑,又问:“啥事儿呀?”

    奶奶没有直接回答,眼睛瞅着地面沉吟起来,看样子很像在想事儿,不过我感觉奶奶是在拖延时间。

    “白大婶,到底啥事儿呀?”白孩儿又问了一句。

    奶奶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说道:“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你看你爹这都吃上饭了,俺们也没耽误你爹吃饭不是。”

    白孩儿舔了舔嘴唇,估计不知道该咋应对我奶奶了。这时候,黑孩儿说话了,黑孩儿嘴笨,不过脾气犟起来比牛还犟,黑孩儿说道:“到底啥事儿,你就说吧,俺们都是直、直性子,不来拐弯儿的。”

    奶奶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炕头这里看了一眼,我感觉她不是看我,像是在看炕上的张奶奶,我顺着她的眼神扭过头,也朝炕上的张奶奶看了一眼,其实刚才我已经看了张奶奶一眼,刚才隔花白的头发缝儿我看见张奶奶闭着眼睛,好像坐着睡着了似的。这时候一看,眼睛睁开了,隔着花白的头发缝儿我看见她眼睛珠子上面全是红血丝,而且慢慢转动着来回瞅着屋里的人,样子很瘆人。我立刻有点儿毛骨悚然了,有心从炕上跳下来,不过又怕被我奶奶骂,下意识朝奶奶看了一眼。刚巧呢,奶奶这时候也正在看我,她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轻轻瞪了我一下,那意思好像是说,坐着别动。我扭头又朝张奶奶看了一眼,张奶奶那血红的眼睛珠子刚好也正在看我,我顿时暗抽了一口凉气,感觉后脊梁骨都发凉了。

    奶奶站起身就那么朝火炕这里看着,张老大那三个儿子看着我奶奶,张老大“扑楼扑楼”吃着饭,双方僵持了能有两分多钟,张老大那仨儿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恨天高”很不客气地对我奶奶说道:“你到底还有啥事儿,你说不说,不说赶紧走。”

    奶奶扭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没事了,俺们这就走。”说着,奶奶朝我一招手,“黄河,下来吧,咱们走。”

    我赶忙应了一声,这就要打炕上跳下来,谁知道,还没等我跳下来,胳膊猛地给人拉住了,我浑身一激灵,回头一看,炕上的张奶奶居然把头抬了起来,一只枯树皮似的老手紧紧抓在了我胳膊上,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珠子隔着乱蓬蓬的头发缝儿一瞬不瞬盯着我。

    张奶奶这时候的样子,谁看了都根儿颤,我心里一紧张,求饶似的对她说道:“张奶奶,我真的有糖,你放开我,我回家给你拿去。”

    我真没糖。

    张奶奶没有放我,把脸前的头发撩到一边儿,满是褶子的尖瘦脸上一点点露出惨白的笑容,就跟电影里那个拿老虎钳拔小孩儿牙的女老特务似的。张奶奶冷不丁地开口问我:“小孩儿,你叫个啥?”

    哎呀妈呀,更像拔小孩儿牙那个女老特务咧,一双红眼睛珠子加上阴恻恻的笑脸,要多瘆得慌有多瘆得慌。不过,还好我胆子够大,看着电影画皮都能睡着,当然了,我小时候那画皮不是现在这个画皮,我小时候那个画皮恐怖的狠,现在已经禁播了。

    我这时候心脏噗通噗通跳着,嘴上却很稳重地回答说:“我叫刘黄河。”

    “刘黄河……”张奶奶轻轻地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不再理我,不过手却没放开我,眼睛抬起来慢慢看向了我奶奶。

    我奶奶立刻冲张奶奶一笑,说道:“大妹子醒了呀。”

    张奶奶点了点头,我乘机挣了挣胳膊,却没能挣脱,朝奶奶喊了一声:“奶奶……”

    奶奶把目光移向了我,说道:“没事儿,张奶奶不叫你下炕,你就陪张奶奶再坐一会儿吧。”

    “哦”我应了一声,这心里都快哭了,不过,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小时候一哭就挨打,我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学会忍着不哭了,这时候不光不会笑,还不会哭了。

    张老大那几个儿子,包括张老大在内,见张奶奶醒了,全都朝火炕这里走了过来。

    我挨着个儿给他们几个相了相面,大儿子“恨天高”一脸愕然,二儿子“烧炭的”一脸惊讶,三个字“卖面的”一脸失望,只有张老大脸上露出一脸喜色。

    恨天高虽然个儿低腿短,却是第一个走到炕头的,他对张奶奶说道:“妈,你咋醒了,俺们哥儿仨把棺材都给你做好咧。”

    我看了他一眼,他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我又扭头看向了张奶奶,张奶奶缓缓看向了她大儿子,那红红的眼睛珠子里好像都快冒出火了,不过嘴上却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哥儿仨可真孝顺啊,棺材都给妈做好了,就巴着妈死呢是不是?”

    小儿子白孩儿一听,偷看了我奶奶一看,大声说道:“妈,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没人巴着你死,俺们都巴着你长命百岁呢。”

    二儿子黑孩儿没说话,直接动上手了,一把把我从炕上扯了下来,然后掰开张奶奶抓在我胳膊上的那只手,一推我,“走走走,跟你奶奶回家,没、没你们啥事儿咧。”

    我这时候巴不得走呢我,如获大赦,小跑儿跑到了奶奶身边。奶奶一把拉住我,张老大扭头朝我跟奶奶看了一眼,眼神里多少露出一丝感激,他那三个儿子没注意到他,一个个脸色不善地看着床上的张奶奶。别看我当时年龄小,我也能看出来,这三儿子很不情愿张奶奶醒过来,估计心里已经怨恨上我跟我奶奶了,我们今天要是不来他们家,指不定他们准备的棺材已经派上用场了。

    话说回来,做儿子能做到这份儿上,真是,小喜鹊呀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呀,他就不要那亲娘了……

    张老大家的事儿,这只是个开头,这篇故事里讲不完,直到我快二十岁时才结束,在他们这一大家子身上,你会看到一场现世现报。像我们这种人,也只是冷旁观,不是伸不上手儿,而是不愿意去伸手儿。

    奶奶这时候似笑非笑,冷冷地看着这仨畜生,我轻轻拉了拉奶奶的袖子,低声问道:“奶奶,咱啥时候回家呀?”

    奶奶似乎被我这一声喊醒了,猛地一回神儿,没话说,拉着我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儿的时候,奶奶又停下了,扭头朝张老大看了一眼,大声说道:“大兄弟,要是有啥事儿用我帮忙的,到俺家找我吧。”说完,不等张老大回话,拉着我出门离开了。

    一路无话。回到我们自己家的时候,东屋的灯还亮着,奶奶拉着我推开门刚走进院子,我爸从东屋走了出来,我爸问我奶奶:“妈,你们咋去这么久才回来?”

    奶奶看了我爸一眼,不答反问:“震龙呀,你咋还没睡呢?”

    我爸说:“我能睡得着吗,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张家要人了。”

    奶奶闻言,莫名其妙叹了口气,当时我不知道奶奶叹气啥意思,现在想想,奶奶当时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感慨与欣慰,看看我爸,再想想老张家那仨货,算的上一个天上,三个地下了。

    我爸问奶奶,都跟张家的人说了点儿。奶奶笑笑,没跟我爸说啥,叫我爸赶紧回屋睡觉。我爸转过脸又问我:“黄河,他们骂你奶奶没有?”

    我赶紧摇了摇头,我爸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我,这才转身回屋了。

    我爸回屋以后,奶奶拉着我径直走进堂屋,我这时候还在堂屋的外间屋睡着,可以说,我小时候基本上都是跟着奶奶睡的。

    奶奶也吩咐我赶紧睡,我走到自己床边没着急脱衣服,转过身好奇地问奶奶,“奶奶,那个张奶奶是咋回事儿呀?”

    奶奶这时候正要进她自己那个里屋,我的床就在里屋门口的墙根儿放着,奶奶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没啥事儿,张奶奶撞着啥东西了,你坐到她身边以后,把那东西给吓跑了,张奶奶就醒过来了,不过,那东西没跑远,还会再回来,等明个儿张爷爷来找奶奶,奶奶再带你过去。”

    “还去呀?”我一皱脸,老不情愿了。奶奶又摸了摸我的头,回里屋了。

    第二天,很意外的,张老大并没有来我们家找奶奶。第三天,也没有来。到了第四天,我记得那天刚好是个星期天。那时候还不兴双休日,一个星期就一个节假日。

    每逢星期天,我都会跟弟弟在星期六晚上把作业全部做完,然后星期天痛痛快快玩一天,真教人怀念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孩子生活。

    奶奶呢,一到冬天就有个习惯,天蒙蒙亮的时候起来,到村子外溜达一圈儿。每到星期天,还会把我喊起来陪她一起溜达,这个星期天也不例外。

    记得那天下着薄雾,我陪奶奶出了门,可着村子外溜达一圈回来以后,张老大很意外的出现在了我们家,这时候,我妈刚把饭做好,我爸已经吃过饭去电焊铺了。

    不光是张老大,张奶奶居然也在。奶奶带着我回到家坐下来跟他们老两口一唠……接下来再发生的事儿,谁都没想到。

    奶奶说,这次遇上的,是个真正的厉害玩意儿,要是我没出生的话,除非我太爷复活,要不然凭她一个人根本就制不住那玩意儿。

    整件事下来,即恐怖又令人发指,真是印证了奶奶那句话,“恶鬼恶,么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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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00:04: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七章 放荒玩




我跟奶奶溜达一圈儿回到家的时候,张老大两口子在堂屋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奶奶进门,张老大扶着张奶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奶奶赶忙摆手叫他们坐下,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张老大忙说吃过了,说完,扶着张奶奶又坐回了板凳上。

    我就跟在奶奶后面,躲在奶奶身后看了张老大一眼以后,心有余悸地又朝张奶奶偷偷瞅了一眼,张奶奶这时候耷拉着脑袋,呆呆的,睁着眼睛,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没睡醒似的,索性眼睛珠子里面那些吓人的红血丝不见了,眼神直直的,一瞬不瞬盯着地面,头上那些花白头发也不乱了,规规矩矩盘了大疙瘩梳在脑后,上面还套了网兜似的黑发套。张奶奶梳的这发型是当时老太太们的统一发型,我奶奶也是后面一个大疙瘩,套着个黑网兜,不过,看张奶奶眼下这样子,她自己梳头的可能性不大,从她规规矩矩的发髻来看,这世上,还是有不离不弃的。

    奶奶刚一走屋子,回手就拉住了我,生怕我跑掉似的,拉着我走到张老大两口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也就刚坐下,我妈领着弟弟进屋了,我妈问我奶奶:“妈,咱啥时候吃饭呢?”奶奶说:“不急,你跟黄山先吃吧,我跟黄河等会儿再吃。”

    我妈听奶奶这么说,也没说啥,看了张老大一眼,转身领着弟弟到东屋吃饭去了。

    堂屋里,奶奶盯着张奶奶看了一会儿,问张老大:“大兄弟,妹子这是又咋了,我咋觉着跟上一次不一样呢。”

    奶奶这么一问,我见张老大的脸立刻苦了下来,停了一会儿,张老大叹了口气说道:“唉……还是不叫俺们家那几个孩子给气的么,白大姐,俺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啥法子没有,帮帮俺们。”

    “啥?啥法子?”我奶奶不解。

    张老大接着说道:“就是你们家那些法术里面……有啥法子能叫儿子孝顺的没有?”

    我看了奶奶一眼,奶奶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我又把目光看向张老大,张老大一脸期待,我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我说道:“有啊张爷爷,有法子啊。”

    奶奶跟张老大同时看向了我,奶奶显得很惊讶,张老大忙问我:“啥法子?”

    我说道:“他们不听你们的话,你们往井里扔他们呀。”

    张老大听了我这话,脸上顿时也露出一丝哭笑不得,奶奶抬手在我脑袋上给了我一巴掌,“净瞎说……”

    奶奶冲张老大一笑,说道:“俺们家这些手艺里面只有治鬼的,没有治人的,儿孙孝顺不孝顺,我也没办法。”

    张老大听了挺失望,又叹了口气。

    我奶奶问道:“上次大妹子那是咋回事儿,我看着像是中邪了,能跟我说说不?”

    张老大看了看我奶奶,又看了看张奶奶,一脸无奈地说道:“上次呀,上次孩儿他娘跟那仨兔崽子吵了一架,给那仨兔崽子气着了,随后跟我说想上俺们闺女家住几天,谁知道,走到半路躺地上就不动弹咧,跟睡着了一样,后来咱村的人打路上路过看见了她,给俺们家稍了个信儿……”

    “在哪儿睡着的?”没等张老大说完,我奶奶又问。

    “在……”张老大想了想,“就在高速公路桥底下……”

    张老大说的高速公路桥底下,其实是107国道桥底下,从我们村子这里往南有京广铁路线,京广线再往南还有两条河,一条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卫河”,就是乱葬岗那里,另一条还在卫河的南边儿,比卫河还要窄,两条河距离大概也就不到二百米,那条河具体叫个啥名我不知道,估计根本就没名字吧。

    107国道经过我们这里,需要横穿一条铁路线跟两条河,要是在铁路线底下跟河底下挖隧道那不现实,这时候就必须架桥跨过去了。过去我们这里的人不知道它是条国道,都说它是高速公路。

    107国道这座桥,我记不清楚是啥时候建起来的,也记不清楚是啥时候通车的,在当时那时候来说,好像通车还没多长时间,那桥架起来的时间应该也不算长,我记得有一次老师还带着我们到桥上参观过,回来以后写观后感,那时候大桥已经搭了起来,桥上面正在做后期施工,扔的到处是钢筋水泥,到底是几年级到桥上参观的,我真得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那时候好像已经对我那女同学有点儿感觉了,回到学校以后我们两还商量着咋写观后感呢,那时候,真的很甜蜜很幸福,唉……

    张老大接着说道:“把孩儿他娘拉回家以后,放炕上就醒过来了,不过,在炕上靠着墙一坐,满嘴说胡话。”

    我奶奶忙问,“都说了些啥?”

    张老大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听不懂呀,说的全是外地话,听着还像是个男人的声儿,俺看着像是撞邪了,想来你们家找你,我那仨儿子呢,不叫我过来,说他们娘是装疯卖傻,装的,后来,孩儿他娘坐床上就不动咧。”

    听张老大这么说,奶奶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一个字你都没听懂吗,你听着像是哪儿的口音呢?”

    张老大愣了起来,好像在回想当天的情形,过了好一会儿,张老大说道:“对了,她说‘冷’,我就赶紧把炕给她烧着了,后来她又说‘我要回家’,可能是‘我要回家’,听不出是哪儿的口音,也听不大明白,我就问她,你是想要回娘家呀?她又不理我了,后来就一直闭着眼睛坐着,饭也不吃,喊也喊不醒。俺们家那几个畜生呢,就觉着他们娘活不成了,商量着用家里存的木材打了口棺材。”说到这儿,张老大又叹了口气,接着又说:“这不是,后来你到了俺们家,孩儿他娘又醒了过来么。”

    奶奶赶忙又问:“俺们走了以后大妹子跟你们说啥了没有?”

    张老大摇了摇头,“啥也没说,你领着你孙子走了以后,俺家那仨畜生又跟俺们老两口吵开了,说是我把你们叫家里的,那口棺材白做咧,孩儿他娘一生气……你看看你看看,就成现在这样儿咧。”

    我奶奶轻叹了口气,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到张奶奶跟前,一只手扶住张奶奶的额头,一只手撑开她的上下眼皮,眯起眼睛看了看,我见张奶奶那只被我奶奶撑开的眼睛珠子居然还是一动不动,那感觉就像死人的眼睛似的,老吓人了。

    奶奶看了看放开手又坐回了凳子上,奶奶对张老大说道:“大兄弟,妹子这次可不是撞着啥了,这是实病,你给她找村里的大夫看看。”

    张老大点了下头,无奈地说道:“俺知道这是病,可是……可是治好了又有啥用,那仨畜生再跟她一吵架,不是还得犯?俺就想着,有啥法子能让俺们那仨孩子不跟俺们吵架,俺们老两口儿的日子呢,能好过一点儿。”

    我奶奶摇了摇头,这世上倒是有让家庭和睦的法子,不过那是巫术,得在房子门口跟客厅里埋东西,奶奶只是听说过,不懂那个。

    奶奶又跟张老大聊了几句以后,张老大一脸失望地扶着张奶奶离开了,奶奶一直把他们送到外面的路上,随后叹着气回来了,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这两样儿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摊上几个没良心的儿女!

    吃过早饭以后,我见没啥事儿了,跟我妈说了一声,带着弟弟找强顺明军玩儿去了。

    其实在冬天的时候,除了下雪以外,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也没啥好玩儿的了,不能抓“妈呀”了,也不能摘野果子了,更不能去野坑里玩水钓青蛙了,就是上树掏鸟窝里面也没有雏鸟,大鸟没等我们爬到树上扑棱一下就飞走了,万一再叫树枝把棉衣给划出个大口子,回家免不了又是一顿打,要是能下点儿雪,还能在院子里扫出一片空地、撒上几粒小麦,用大筛子扣麻雀。

    不过,也不是彻底没啥玩儿了,我们还有一个又能玩得高兴,又能暖和的娱乐项目,啥呢——放荒。

    啥是“放荒”呢,就是到野地里点野草玩儿,放荒这个词儿我不知道到底是咋来的,我们这里过去一入冬,野草枯黄以后,有些大人就会把那些山坡上、山沟里的野草点着,名曰:“放荒”。

    我五年级这时候呢,基本上已经没人放荒了,前几年几年放荒是为了把野地里的草烧掉来年种庄稼,当时好一点儿的野地都给人种上了庄稼,唯一没有种庄稼的地方就剩铁路坡跟107国道底下了。

    这时候,我们家这里铁路坡上面的野草基本上已经给我们烧完了,想要放荒,就得到更远的107国道底下,那里有大面积的野地,而且在当时来说,那里算的上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我们几个熊孩子一碰头儿,每人从家里偷出一盒火柴,朝107国道进发了。

    当然了,像我们这些孩子是不会规规矩矩沿路走的,我们走的是火车道,当时我们这里铁路两边还没有安装防护网,顺着坡爬上去就是铁路了,铁道两边的小路我们还不稀罕走,踩着道轨中间的沥青枕木走,我们称之为“溜铁路”。有时候吧,还能在铁路上捡到个铝质的易拉罐啥的,开心的不得了,有一次明军还捡到半包火腿肠,上面写着“泥肠”,弯弯曲曲的,颜色有点儿发暗发灰,俺们都没见过那是啥,闻着味道还不错,仗着胆子一尝,俺们几个农村的娃那次算是开了洋荤了。

    当然了,不光能在铁路上捡东西,也有倒霉的,俺们村就有一个被火车上扔下来的啤酒瓶砸中脑袋的,头破血流,过去那车厢都是绿皮车,窗户能打开,而且那时候铁路上经常碾死人,小时候没少上铁路上瞧死人,不过,那些死人都给席子盖上了,最多就能瞧见席子下面的血,或者露在外面的脚。记得有一次,有个人好像不是给火车撞着了,像是给人从火车上推下来的,因为给火车撞上的都是死无全尸,这个人胳膊腿儿健全,就是趴地上一动不动,年龄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身上没多少血,还有气儿,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人鼻孔里流着血鼻涕,他一吸气一呼气,那血鼻涕一动一动的,看着都叫人心颤。那时候通讯不发达,也没个电话啥的,白天出的事儿,晚上能有人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后来听人说,那人身上有证件,四川人,趴那地上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死。

    有一段时期,铁路上孤魂野鬼特别多,半夜都能听见铁路上有哭的有叫的,不过他们都不敢进村,因为俺们村儿里有个比他们还能哭的。

    我们顺着铁路一边走,一边玩儿,很快来到了107国道的大桥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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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1 00:06:0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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