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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生] 『挪威的非存在』齐泽克论难民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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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9 16:47:51 | 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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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on-Existence of Norway

诗婷译自
http://www.lrb.co.uk/v37/n18/slavoj-zizek/the-non-existence-of-norway


从非洲与中东流向西欧的难民潮已经引发的一系列反应明显地相似于那些我们通过研究所展示出来的我们已患有的绝症,根据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在她《论死亡与临终》的经典研究中所描述的那个纲要。首先就是否决:“这不是很严重,让我们无视它”(我们不再听到更多此类说法了)。之后就是愤怒——这怎么能在我身上发生?——当否决不再合理可信时,它就爆发出来:“这些难民是对我们生活方式的威胁;穆斯林原教旨主义者正隐藏在他们之中,他们必须被阻止!”随后就是协商:“ok,让我们来决定一下配额;让他们在他们自己的国家拥有难民营吧。”再接着便是抑郁症:“我们输了,欧洲正变成欧罗巴斯坦!”我们还没看到的是库伯勒-罗斯所说的第五个阶段,接受,在这种情况下将会涉及到制定一个全欧洲的计划以解决难民问题。

到底该怎么办?公共意见被明显地割裂。左派自由主义者们对于欧洲正使得数千人淹死在地中海表达着他们的愤慨:欧洲,他们说,应该展现出团结并敞开它的大门。反移民的民粹主义者说我们需要保持我们的生活方式:外国人应该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两种解决方式听起来都很坏,但哪一个更糟?用斯大林的解释来说,它们一样糟糕。最大的伪善就是那些呼吁开放边界的人们。他们非常清楚地知道这绝不会发生:这将立即在欧洲触发民粹主义反抗。他们玩弄着美丽灵魂,高出这被腐化的世界的同时继续在其中与之相处愉快。而反移民的民粹主义者也非常清楚地知道,留给他们自己,那些非洲与中东的人民就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并改变他们社会。为什么不能?因为在西欧的我们正阻止他们去那样做。正是欧洲在利比亚的干涉使得这个国家陷入混乱。正是美国对伊拉克的进攻为伊斯兰国的崛起创造了条件。正在中非共和国进行中的介于南方基督徒与北方穆斯林之间的内战并不只是族群仇恨的一次爆发,它更是由于在该国北部石油的发现所引发的:法国和中国正透过他们的代理人为了这些资源的控制权争斗不休。正是全球性的对矿产——包括钶钽铁矿,钴矿,钻石以及铜矿——的渴求,唆使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那些“军阀们”在1990年代到2000年代之初相互混战。

如果我们真的想要遏制难民潮,那么,其关键就在于承认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来自“失败国家”,在那些地方公共权威或多或少是失效的:叙利亚,伊拉克,利比亚,索马里,刚果民主共和国等等。这种国家权力的瓦解并不只是地方性的现象,还是国际政治与全球经济系统的产物,在一些情况下——像是利比亚和伊拉克——更是西方干预的直接后果。(我们还应该注意到那些中东的“失败国家”正是由于一战期间英法两国所制定的边界而被判失败的。)

还应该注意到那些中东地区的最富裕国家(沙特阿拉伯,科威特,阿联酋,卡塔尔)比起那些不太无富裕的国家(土耳其,埃及,伊朗等)向难民开放得更少。沙特阿拉伯甚至还将“穆斯林”难民遣返回索马里。这是因为沙特阿拉伯是一个原教旨主义的神权国家从而无法宽忍那些外国的侵入者吗?是的,然而沙特阿拉伯对石油收入的依赖使得它完全融合于其西方伙伴的经济之中。应该对沙特阿拉伯(以及科威特,卡塔尔,阿联酋)施加强烈的国际压力,迫使它接纳难民的庞大队伍,这还特别是因为,由于对反阿萨德叛军的支持,沙特对当前的叙利亚局势负有责任。

奴隶制的新形式是这些富裕国家的明显特点:在阿拉伯半岛数百万的移民工人被剥夺了基本的公民权利和自由;在亚洲,数百万的工人生活在被组织得像是集中营一样的血汗工厂里。但也有一些离我们欧洲家园很近的例子。2013年12月01日在靠近佛罗伦萨的普拉托,一个中国人控制的服装厂,被烧毁,七名被困在临时板房宿舍里的工人被烧死。“没人能说他会对此感到惊讶,”罗贝尔托·比斯托尼纳,一个当地的工会成员,指出,“因为每个人多年以来一直都知道,在佛罗伦萨与普拉托之间的区域中,如果不是数千也是数以百计的人生活并工作于近乎奴隶制的条件中。”在普拉托有超过四千家中国人控制的企业,数千中国移民被认为是非法地生活在这里,为一个工厂与批发商的产销网络每天工作多达16个小时。

这种新型奴隶制不仅限于上海、或是迪拜、卡塔尔的郊区。它就发生在我们中间;我们只是没有看见它,或者假装没看见。血汗工厂是今天的全球资本主义结构性的必然性。在很多情况下,由于本地工人的高费用,大量正在进入欧洲的难民将会成为这种不断增长的危险的劳动力的一部分,而那些本地工人又通过加入反移民民粹主义的最新浪潮来应对这种威胁。

在逃离他们被战火洗礼的家园时,难民们对一个梦想着了魔。抵达南意大利的难民们并不想停留在那里:他们中的很多人试图前往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在加莱数以千计的移民不满于法国:他们已经准备冒生命危险前往英国。数万名巴尔干国家的难民拼命前往德国。他们宣称他们的梦想是作为无条件的权利,并且不仅向欧洲当局要求适宜的食物和医疗并且要求为他们所选择的目的地提供交通便利。在他们的要求中还有一些令人困惑地乌托邦式的东西:就好像实现他们的梦想是欧洲的义务——这些梦想,顺带一说,甚至超过大多数欧洲人的所能达到的(的确很大一部分南欧和东欧人不也更想要住在挪威吗?)。恰恰就是当人们发现他们自己处于贫穷、苦难和危险中时——而此时我们希望他们能够勉强接受这种最低限度的安全和福祉——那时他们的乌托邦情结就变得最为不可妥协。然而难民们所要面对的残酷事实是“这里没有挪威”,甚至在挪威也没有。

对于本地人来说谈论保护着他们的“生活方式”并不是内在的种族主义或者原始-法西斯主义:这个“生活方式”的概念必须被抛弃。如果不是这样,对于欧洲反移民情绪的急行而出,这种方式由于瑞典最近的游行活动将会变得清晰起来。在瑞典,根据最近的投票,反移民的瑞典民主党已经赶超作为第一大党的社会民主党。对这一点标准的左派自由主义态度是一种傲慢的道德主义:在我们给予“保护我们的生活方式”这一观念以任何的信任的那一刻,我们便妥协了我们的立场,因为我们只是在提出那些反移民的民粹主义者公开主张之物的更为温和的版本。而这确实也就是中间党派近些年已经采取了的审慎的态度。他们拒绝了反移民的民粹主义者公开的种族主义,但是与此同时却声称他们“理解普通人的担忧”,从而便通过了更为“理性的”反移民政策。

尽管如此,我们仍旧要拒绝左派自由主义的态度。正在将形势道德化的抱怨——“欧洲不关心他者的苦难”等等——仅仅只是反移民暴行的对立面。他们分享着同一个前提,而这是没有办法自明的,那就是对于一个人自己的生活方式的保卫是与伦理的普遍主义相冲突的。我们应当避免陷入自由主义的自我问询之中,“我们支付得起多少宽容?”我们应该容忍那些阻止他们的孩子去上公立学校的移民吗;容忍那些强迫妇女按照一定的方式穿着与行事的移民吗;容忍那些包办子女们婚姻的移民吗;容忍那些歧视同性恋的移民吗;我们永远都达不到足够宽容,或者说我们已经太过宽容了。打破这一僵局的唯一方法是超越单纯的宽容:我们应该提供给他者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尊重,还有我们在共同斗争中加入他们的远景,因为我们今天的问题是由我们大家所共享的问题。

难民是我们支付给全球化经济的代价,在这种经济中,商品——而不是人——被允许自由流通。被外国人所淹没的多孔边界的观念,是内在于全球资本主义的。移民并不是只是在欧洲。在南非,超过一百万的难民来自四月里受到当地穷人(因为窃取了这些穷人的工作)的攻击的邻国。这样的故事还会越来越多,不仅是由武装冲突所引起,还由于经济危机、自然灾害、气候变换等等所引起。曾有一个时刻,福岛核灾难爆发时,当时日本政府正准备撤离整个东京地区——超过两千万人口。如果一切真的发生了,那些人能去哪?他们应该在日本被给予一块土地以供发展吗,还是被分散到世界各地?如果如果气候变换使西伯利亚的北部更适宜居住并且适合进行农业生产,与此同时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大面积土地变的更为干旱而难以支撑大量人口。这些人口再分配将被如何组织?当这样的诸事件发生在过去时,社会的转化是野性和自发的,伴随着暴力和毁灭。

人类种应该准备好以更为“可塑的”和游牧的方式去生活。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国家主权性将必须激进地被重新定义并且全球合作与决策的新方法将必须被设计出来。首先,在当下的时刻,欧洲必须重申承诺把对难民们的庄重对待考量在内。这里不应该有任何妥协:大规模的移民是我们的未来,前述的承诺之外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复兴的野蛮主义(某些人称之为“文明的冲突”)。

其次,作为这一承诺的必然结果,欧洲应该实施明确的规则和制度。对移民流的控制应该通过一个包括欧盟所有成员国(以阻止像是在匈牙利和斯洛伐克那样的政府的地区性的野蛮主义)的行政网络强制执行。难民们的安全应该得到保障,但也必须清楚地向他们表明他们必须接受欧洲政府所分配的目的地,并且他们也必须尊重欧洲国家的法律和社会规范:对宗教、性别与种族的暴力绝不宽容,无权将自己的宗教或生活方式施予他者;尊重每一个个体放弃他或她集体服饰的自由,等等。如果一个女人选择遮住她的脸,她的选择必须得到尊重;如果她选择不遮住她的脸,她不这样做的自由也必须得到保证。这样的西欧生活方式是私人规则,但这也是支付给欧洲好客的必要代价。这些得到清晰地制定和强制执行,通过一些镇压措施——反对那些外国原教旨主义者如同对待我们自己的种族主义者一样——在那些必要之处。

第三,一种新式的国际军事与经济干预必须被发明出来——一种避免刚刚过去的新殖民主义陷阱的干预形式。伊拉克、叙利亚和利比亚的情况表明错误的干预方式(在伊拉克和利比亚)同不干预(在叙利亚,在那里,不干预的表面之下,像是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这样的外部力量深深地介入其中)一样中结于同样的僵局之中。

第四,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必须进行激进的经济变革,这将废除创造难民的条件。没有全球资本主义运作上的转变,非欧洲的难民将很快同来自希腊与其他欧盟内部国家的移民汇合。当我年轻的时候,对这样的调节的组织性尝试,被称之为共产主义。或许我们应该重新发明它。或许,从长远来看,这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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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4 13:48:02 | 看全部
非常好的文章,多谢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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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4 14:44:31 来自手机 | 看全部
wstcqqgg 发表于 9 分钟前
非常好的文章,多谢翻译

好在哪裡?這是一篇比左派自由主義更激進的文章!


来自: 华人街iPhone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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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6 13:53:16 | 看全部
匿名1111 发表于 2017-4-4 14:44
好在哪裡?這是一篇比左派自由主義更激進的文章!

就是好,好处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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